第176章 第一百六十五話：訴衷腸

阿斯特拉難得循着空，來找了利底亞。

剛剛走進門，就聽見了裏面見劍拔弩張的對話。

利底亞：「我絕·對不會再給你輔導課業了。」

賽羅：「說到底誰要你輔導啊！我也絕對不會再做這些無聊的題目了！」

「怎麼了？你們補習出什麼問題了？」阿斯特拉一副感興趣的表情湊了過來。

自己挨揍的時候經常被阿斯特拉看戲的賽羅一瞬間就沒了繼續爭執的慾望，坐下來抱着手臂撇過了頭。

「沒什麼，是我的脾氣太差了。」利底亞平復了一下，說道，「是我沒有能力教導賽羅，承認自己的不足也是必要的素質。」

「哪怕考試只有0分，我也再也不會做這些亂七八糟的題目了。」賽羅咬牙道，「絕對。」

本想心平氣和的利底亞：「……我也是，絕·對不會再教你了。」他還沒生氣呢，賽羅這個學渣有什麼資格生氣！

意識到自己可能介入了兩個人的戰場的阿斯特拉揮了揮手，決定明天再來看看情況。

＊

第二天。

阿斯特拉這次注意沒走進門，就聽見了兩個一個說著絕對不會學，一個說著絕對不會教的聲音。

「……答案是核磁共振。」

「怎麼看都是自然共振吧？」

「連自然共振和核磁共振都分不清楚……賽羅我建議你去奧特小學重新進修一下……！」

但是似乎還是和前一天一樣心態崩潰。

阿斯特拉選擇沒有去打擾他們，轉身就去向賽文打小報告——關於他們補習的真實情況。

在阿斯特拉走後的沒多久。

講解數次賽羅都仍然出了錯，注意到他時不時走神的利底亞深呼吸了一口氣，竭力保持冷靜道，「賽羅，明天來我的課堂上上課吧。」

「你的課堂？」賽羅愣了愣，「你不是在奧特小學教書嗎？」

利底亞冷靜道，「我雖然在奧特小學任教，你的水平和我教的年級差不多。」

賽羅感覺自己受到了羞辱，「開什麼玩笑！」

「你看看你的成績！這些我在上奧特小學之前就自學會了，我的學生的錯誤率都不一定有這麼高……！」利底亞站了起來，一巴掌把試卷拍在了桌上，聽起來在竭力抑制自己的音量不要過大而失禮。

「把課說的那麼無聊讓聽課的人聽不進去，說到底都是你的能力問題吧！」賽羅也站了起來，說道。

「說的再有趣都架不住你每次都走神，知識點重複了無數遍，你轉眼就忘。不要當我沒發現——你剛剛是不是在想皮古蒙……！」

又是一輪爭執。

沒多久，奧特競技場上就出現了兩人的身影。

＊

利底亞努力反省着自己之前發火的畫面，然後翻了個身，身體隱隱作痛。

在奧特競技場發泄了怒火就導致他和賽羅都各自掛了點彩。

不行，因為教不會學生而憤怒的老師是失職的，明明他對待孩子們都能有耐心，為什麼對待賽羅不會這樣。

一定只是他沒有找對正確的教學方法，一定。

他帶的學生的平均成績可是所有班級里最好的，作為一個優秀的老師，他不能認輸，不應該對賽羅發火的。

就算賽羅一個知識點錯了無數遍、一對一教學都會走神、甚至在自己的面前睡着、還當著自己的面在試卷上畫皮古蒙……

……他的學生都沒有賽羅這麼不聽話的，再調皮的孩子在大人合理的引導下都會乖乖聽話，可叛逆的青少年不會。

利底亞在提醒了自己無數次不要生氣后，終於下定了決心——

坐起身，為接下來教導賽羅做準備。

於是，第二天，賽羅看到了一個異常溫和的利底亞。

提高了警惕的賽羅交出了自己的作業，「……這是昨天的作業。」

利底亞翻開了裏面的習題——大片空白，只做了兩題。

利底亞沉默了片刻。

利底亞提醒自己。

利底亞溫和地說，「賽羅，這次你做了兩題，而且還做對了一題，比昨天的作業進步了。」

剛想說明自己昨天和怪獸貝蒙斯坦惡戰了一場沒來得及寫作業的賽羅……覺得利底亞是不是被自己氣出了什麼毛病。

要不然下次還是盡量學得稍微用心一點吧——儘管他一接觸這些知識，就感覺自己不受控制的思維渙散。

利底亞合上作業，語氣溫和地說道，「之前是我太缺乏耐心了，才對賽羅發了火，抱歉。」

見他這麼認真的對自己道歉，原本想好狡辯的說辭的賽羅都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擦了擦嘴唇，不自在道，

「也，沒關係，反正我也沒放在心上。」

「我想清楚了，強迫着賽羅學習也沒辦法得到什麼成果，所以今天我們不學東西。」利底亞將作業放在了桌上，說道，

「地球上有一句話，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所以我想嘗試讓賽羅體會一下，科學的浪漫之處。」

這也是他每個學期開始都會給孩子們上的一堂課，越是懵懂無知的孩子，就越會對這個世界產生好奇，好奇宇宙的廣袤，好奇生命的延續，好奇星球的興衰。

孩子們的好奇心與無限的精力，能夠支撐他們探索很多東西，可這樣的課程對已經有了自己的愛好與方向的大人作用不大，因此利底亞也沒有給賽羅上過這門課。

賽羅見利底亞是認真的自我反省，也終於生起了一點自己沒有好好學習的愧疚心，於是決定這次至少認真點聽。

於是，接下來利底亞帶賽羅看了很多他父親曾經在各個星球搜集的東西，和科學有關的便以簡單易懂的方式講述其原理。

「這些並不是需要賽羅現在就記憶的知識，可以當做聽個故事，不需要思考。」

說著，利底亞這樣提醒着賽羅。

確實難得聽着這些奇怪的道具，奇思妙想的應用，難得不覺得犯困的賽羅點了點頭。

利底亞偶爾會根據道具基本原理講述有趣的衍生應用，或者某個星球是如何應用它的趣事。

這些能夠引起小孩子的好奇心與探索欲的故事，對大人來說就只是一個擺在那裏的現象了，賽羅聽的不算無趣，但距離真的感興趣也有一點距離。

——畢竟學習帶來的大部分記憶都是痛苦的。

意識到賽羅的反應和孩子們的反應差別有點大之後，利底亞放下了剛剛拿來講解的道具，一言不發地在桌邊坐了下來。

「呃，怎麼了？」賽羅看利底亞講得好好的，突然又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意外道。

利底亞低下了頭，深呼吸了幾下，似乎在努力剋制負面情緒。

賽羅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又哪裏惹這個情緒敏感的藍族生氣了？他剛剛都難得在認真聽了。

他剛剛想開口問的時候，就看見利底亞說，「有時候，我真的覺得，無知或許也是美好的事情。」

「哈？」賽羅也抱臂坐在了一邊，以為利底亞着諷刺他。

利底亞卻說道，「身為人類時，總是會仰望星空，想要去探尋那一些美好的我抓不着的東西，震撼於宇宙的神秘與宏大。」

「可身為奧特曼，卻不再抱有這樣的憧憬。失去了作為人類的為一些美好而心動的本能。」

原來剛剛的話不是諷刺，而是真心話啊。賽羅也知道利底

亞曾經保護地球的事情，於是用他的話語安慰道，

「你不是說科學是沒有極限的嗎？知道的東西越多，就會發現自己不懂的更多。」

「其實我，並不喜歡光之國，也不喜歡科學。」利底亞低着頭，自顧自地說道，

「浪漫的上現象，是兩個看似毫不相關的事物冥冥中的聯繫，而不是科學。」

「當將萬物都以冰冷的數據解析之時，那份隱秘的聯繫被有形地書寫出來時，它原本存在於此的浪漫也被褻瀆了。」

賽羅其實不太理解這些科學家獨有的敏感的思維和奇特的看待角度，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不過現在或許利底亞只是需要聽眾而已，他於是苦惱地接了一句，

「嘛，也不完全是這樣吧。」

「至少對我來說，就是這樣。」利底亞說道，「我喜歡地球，也一度以人類的視角去驚嘆海洋的浩大，天空的袤遠，宇宙的無垠，那份未知與憧憬，真切的情感吸引着我。」

「一個平行世界的身為人類的我，因為憧憬這宇宙，而有了作為太空人的夢想，執着於探索未知。」

「可是，現在的我卻沒有半分探索宇宙的興趣，因為宇宙的模樣對現在的我來說，只是鋪展在眼前的答卷，觸手可及。」

「——對不起，賽羅，連我自己都不喜歡科學，更沒辦法教會你。」

雖然不理解前面利底亞的角度，但是最後一句賽羅還是回答了，

「我的成績也一直都這樣，提升不上去也不是你的問題，優等生。」

看利底亞的情緒不高似乎在自責，賽羅的語氣還帶上了點安慰。

「分明是老師，我卻沒能跟賽羅帶來些什麼……」利底亞自責道。

「其實我怪獸學成績也提高了，你教的還不錯，只是我不一定聽而已。」賽羅說道——當然這也有是他難得聽得進去的學科。

「……不是毫無作用就好。」利底亞勉強地說道，卻並沒有多少得到安慰的意思，

「今天暫且休息，我先給賽羅做點料理吧。」

「料理？」賽羅疑惑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彙。

利底亞點了點頭。

「我在地球學過不少料理製作的方法，雖然我們已經不需要進食了，但我還是覺得，吃飯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反正今天不上課——賽羅也就跟着利底亞的步調走了。

吃了利底亞做的地球風味的美食，賽羅倒是第一次有這樣的體驗，其實感覺還不錯。

後來賽羅有點犯困了，於是就在利底亞體貼的引導下——暫且在利底亞家留宿了。

利底亞家的床還挺軟的——賽羅陷入深度睡眠時的最後一個念頭。

＊

第二天，賽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並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被一個特殊的能量裝置綁在了座位上。

不但如此，還有許多奧特小學生好奇地看着他。

「怎麼回事……！」沒掙脫開的賽羅惱怒道。

就在這時，利底亞走入了班級，語氣如沐春風道，「今天，班裏來了一位新同學和我們一起上課，那就是賽羅奧特曼。」說著，他轉過了身，將賽羅的名字寫在了書寫光屏上。

奧特小學生們都聽說過賽羅奧特曼的名字，鑒於上課鈴聲還沒有響，孩子們相互嘰嘰喳喳了起來偷看着賽羅。

賽羅也終於知道了罪魁禍首是誰，惱羞成怒道，「利、底、亞！」

寫完了賽羅的名字的利底亞轉過了身，冷酷地彎起唇角，「等賽羅同學的基礎科學水平從小學畢業了，就可以離開這裏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