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恍惚如隔世
天空暗的有些低沉，空氣也異常沉悶，連帶着我的心也黯然無色。我看不清身邊的人，看不清周邊的一切，他們是如此真實的存在，就像鮮活的生命一般，有着呼吸，卻又是令人內心麻醉。
忘記這已經是我點燃的第幾根香煙，它帶給我的感覺，總是讓我沉醉，讓我迷戀，讓我感覺自己是真實存在的。煙霧在眼前緩緩升起，我也收起了視線，從短暫的迷茫中抽回神來。我叫夏以南，這是我的故事，也是我們的故事，是開始，也是自我的救贖.....
有些回憶終究還是沒能留在過去，它像一把尖刀，要一寸一寸的穿透你的囚籠，將你內心的不甘和遺憾，一步步放大在你的面前，讓你久久回不過神。
記憶從夢中醒來，高考英語結束在一個熱的狗都不想吐舌頭的下午，我們在沒有空調的考場，整個教室只能聽到老舊的電風扇呼呼呼的轉聲，不聲不響，沒有人抬頭，所有人都在埋頭苦寫，氣氛緊張壓抑的我想逃跑。我的英語沒有很差，可能算是拿手，我壓住自己躁動的心，緩緩答着自己的卷子。時間好像在那一刻靜止，直到“離考試結束還有15分鐘”廣播聲在耳邊想起，我下意識的驚醒，作文還有一部分，我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時鐘停止在還有七分鐘的樣子，我答完了，我對了一遍答題卡，蓋上筆，雙手從臉上緩緩劃過，我眨了眨疲憊不堪的雙眼，靜待着考試時間的結束。
長達十五秒的鐘聲響起，“本場考試已結束，請所有考生停止答題”，緊繃著的神經在那一瞬間悄然鬆懈。我獃獃的坐在座位上，等待監考老師的收卷，我挪了挪自己麻木的身體，身心也漸漸舒展開來。胖胖的監考人員從我的桌上抽走了答題卡，並未多看什麼，邁着厚重的腳步向後方走去，像是一台感情的機器，重複着自己的工作。不過，那以不再是我考慮的事了，我的心早已經飛到了窗外那蔚然的天空，是那麼的藍，雲也是白的出奇，世界好像在那一刻也乾淨純潔的讓我不敢褻瀆。
“大家可以離開考場了，不要擁擠......”。
話音剛落，便聽見大家的吼叫和爭先恐後往門口聚集的聲音，我從有點汗濕的椅子上緩緩起身，也朝着門口走去，不快不慢。視線也在恍惚中定焦，不多久，門口擁擠的人群終於散去，我也從考場裏面出來，迎面而來的不是清風，是夏天獨有的熾熱，我用手抹了抹額頭的汗，在刺眼的黃昏下，走出了教學樓。下樓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人的影子，只聽得到大家歡快的笑聲和幾個男孩子的吼叫，為這個不平凡的午後，增添了不一樣的色彩，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叫做青春，我只記得我是那麼的冷靜和沉默，沒有言語，沒有叫喊，只是漫無目的，沒有感情一步一步的走着，汗水好像不要錢的從我臉上滑落，那感覺讓人是那麼難受，我晃了晃頭，繼續着我的步伐。
“夏以南，夏以南，等等我”。
我楞了一下，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尋找那熟悉的聲音。是的，是顧小艾的聲音。一個帶着清香的俏影映入我的眼帘，瓜子臉，長發披肩，身材修長，額，確實前凸后翹，一雙亮閃閃的眸子盯着我，帶着一點怒氣。
“夏以南，你看什麼呢，”顧小艾的聲音傳到我的耳旁。
我下意識的緊張起來，看了看她好看的眼睛，有點結巴的說：”沒，沒什麼。”
顧小艾，我的高中同學，高一的時候，因為她跑錯男廁所，這個有點傻又有點暴力傾向的女人，不，女孩，便闖入了我的生命中，為我的整個高中留下了獨特的一份色彩。顧小艾走過來，右腳自然而然的踹到了我的身上，不輕不重。我裝作吃痛的撇嘴，她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說：“讓你到處看，我踢死你。”
我悻悻的看着她，不敢多說什麼，這丫頭打起我來，可不會手下留情，整個高中，不知道被她揍了多少回，儘管每次都是她氣喘吁吁，我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樂呵呵的瞅着她。回到眼前的顧小艾，她大大咧咧的摟住我的肩膀，絲毫沒有避諱男女間的不合時宜，問道：“夏以南，考的怎麼樣。”
看着她高興的樣子，我也不由得樂了，顧小艾應該是我整個高中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我笑着回到；“一般般吧，正常發揮吧了！”
剛說完，這死丫頭就給我胸口來了一圈，我一臉委屈的看着她。
她一臉不以為然的瞪着我，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讓我的呼吸也不由得快了些。
“獃子，考完了，想去幹嘛？”她鬆開了摟在我肩膀的小臂，自顧自的向前走着。
我跟上她的腳步，“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們去喝奶茶，我請你！”
她笑嘻嘻地挽着我的胳膊，說：“好啊，算你這個獃子有點良心”。
我摸摸鼻子，在心裏暗道：“也不知道誰沒良心，天天揪着人就是一頓錘，錘完還要別人安撫你”。這話當然不敢當這死丫頭面說了，要不然又少不了她一頓親切的問候。
我跟在她後面，不再言語，像極了她的小弟。顧小艾也沒有再說話，夕陽在天邊劃過一道紅色的潮汐，映在她小小的臉上，煞是好看，一種將要離別，時光已然不能倒流的淡傷感，瀰漫在這條我們曾經走了無數遍的櫻花路。
“夏以南，我們畢業了”，顧小艾有些低沉的說道。我見過她牛氣哄哄追着我滿教室跑的樣子，見過她陪我一起逃課、一起挨罵、罰站卻笑嘻嘻的樣子，見過她陪我一起補作業、抄的熱火朝天的樣子，也見過她陪我在舊城小攤擼串喝酒的樣子.......她總是一副帶着一副月牙般的笑臉，讓我在無數個夜晚熬過百年般的孤獨......
心裏的話彷彿有一根魚刺卡在我的喉嚨，讓我喘不過氣。看着遠處天邊的赤霞，我的腦海里劃過無數和她的畫面，一種難言的不舍回蕩在我的心中。
許久，我才低聲說道：“是啊，我們畢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