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傾家蕩產 鐵窗之災

生平第一次,蘇金石戴着手銬坐上了警車。

樓下的鄰居都紛紛圍着警車指指點點，彷彿不敢相信剛才發生在蘇家的血案。

警車上的鐵窗和刺耳的警笛也讓金石不敢相信，自己作為一名燕華大學的高材生，居然殺人了。

就在剛才不久，金石在自家客廳，為了保護姐姐，奮起揮刀。當場捅破了中年男人的脾臟，受了重傷，還刺傷了三名同去的男子。

而他的姐姐因被那幾個流氓傷害侮辱，加之現場看到弟弟手刃流氓，精神受到了極大刺激，被醫生扶上救護車時已經神志不清。

學校知道這件事後，老師和同學們也非常同情金石的遭遇。有幾名法學院的教授，還專門從京城趕到星城，義務為金石提供法律援助和辯護。

但中年男人家裏在星城也頗有背景，不肯善罷甘休，死死咬住金石不放，四處找人，不斷給政法部門施加壓力。

同去的幾名男子也紛紛作證，說金石是因為賠償沒談攏，惱羞成怒而激情殺人。

這個案子在星城引起了很大影響，燕大高材生殺傷數人，成為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

法院綜合了各種證據證言，在反覆合議平衡下，最後給金石定了個防衛過當，判處勞動改造服刑一年。

按照燕華大學的校規，學生受到刑事處罰，要開除學籍。雖然學校對金石也深表同情，但也只好將他開除。

法院判處的附帶民事賠償，將蘇家的商鋪和房子全部拍賣，對火災事故家屬和受傷者進行了賠償。

姐姐因為受到精神刺激，被診斷為精神分裂，送入了精神病院長期治療。

準備結婚的對象彭凌，見到蘇家家破人亡，蘇墨卿又進了醫院，人也消失無蹤，再沒有出現過。

詩人艾青曾經說過：“人生的路雖然漫長，但緊要處卻只有那麼幾步，特別是當人年輕的時候”。

蘇金石在最年輕的黃金歲月，卻從一名天之驕子、富家子弟，一步跌落了凡塵。

天空陰雲密佈，下着零星的小雨。

鐵灰色的星城監獄，幾名獄警押送着一群剃着光頭的新進服刑人員，在佈滿電網的高牆下依次排着長隊，等待辦理入獄手續。

遠處角樓上站崗的武警戰士，披着雨衣，端着八一杠自動步槍，槍頭插着冒着寒光的刺刀，警惕的望着高牆下的犯人。

在長長的隊伍中，有一個年輕清秀的面孔彷彿和周邊格格不入，雨水在他的眼鏡淌過，衣服星星點點的佈滿雨痕，他卻感覺毫不在意。

這個大男孩就是被判入獄的蘇金石。

很快，隊伍就排到了金石。

“蘇金石，男，21歲，星城市人。犯防衛過當、故意傷害.....”一個年輕的獄警坐在長桌前，冷冰冰的核對着金石入獄資料信息。

”這是你的囚服,馬上換上。你個人物品都放在這個袋子裏面。”獄警拿出一套嶄新的囚服和一個牛皮紙袋子，放到了桌面。

面無表情、目光獃滯的金石放好個人物品，順從的換上了深藍白條的囚服，新剃的光頭還露着鐵青色。

相信誰也無法把眼前這名勞改犯，和兩個月前燕華大學裏那位意氣風發的歷史系才子聯繫起來。

這時，一名看起來五十來歲、穿着橄欖綠色警服、頭髮花白的警官從遠處踱步走了過來。

“監獄長好！”年輕獄警馬上站起身，畢恭畢敬的向警官敬禮。

警官舉手回禮示意年輕獄警繼續工作。

“你就是蘇金石？”警官走到金石面前說，金石低頭垂目點了點頭。

“我叫羅振綱，是這裏的監獄長。”警官用長輩般的語氣親切地對金石說。“我看過你的檔案，燕華大學的高材生，國家的棟樑之材。”

“我已經被開除了。”金石輕聲說。

“年輕人，犯點錯不怕。你是人才，不慎走了段彎路，改好了還是社會可造之才。”羅監獄長繼續鼓勵道。“一年刑期不長，你好好改造，爭取早點出去。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嘛。”

金石用迷茫的眼光看着羅監獄長。

羅監獄長轉身準備離開，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麼，扭頭微笑道：“你會慢慢適應這裏的，這裏也是一個大學堂，會讓你有所收穫。你有什麼事情可以來找我，和我聊聊，或許我能幫到你。”

羅監獄長一番語重心長的寬慰，讓金石麻木酸楚的心略微感到了一絲暖意。

但一年的牢獄生活、一片未知的世界，都讓金石感覺無所適從、難以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