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怨影

那些人影分佈站在房間中，每個人的臉色都是極為蒼白，眼眶中都沒有瞳孔，只有一片眼白，垂着雙手，梗着脖子站在那。

那些人影都面朝這邊，雖然沒有瞳孔，但是在哪一片的白茫茫瞳孔之中，彷彿還是可以感受到視線的存在，封眠只覺得無數道怨毒的視線落在了周圍。

小小的暗房中大概站着七八十個人，看來不止是伊絲塔收容所死去的那些同事，這裏還有着之前因為各種原因窺見了096真實樣貌而被殺死的其他人。

房間被這些人影擠的幾乎沒有多餘的空隙，所有的人影都站在一起，擠滿了暗房，人影與人影之間幾乎距離甚至放不下一個拳頭。

這樣多詭異的傢伙一起站在房間裏，看着桌子旁邊的幾個人，每一張慘白的面孔都正面對着他們，這場景實在讓人頭皮發麻。

在這樣的情況下，被法陣困在中間的096反而沒有什麼存在感了。

這些站在房間中的傢伙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存在，在場唯一的西境人也對此完全不了解，伊絲塔一臉震驚地看着周圍突然出現的那麼多人影，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微微張着嘴，滿臉震撼的神色。

封眠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估計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就算問她估計也沒用，她現在自己都弄不明白是什麼情況。

幾人都很有默契，手中都不約而同地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鶴屋看着眼前的景象：“這些……像是南境的怨影……”

幾人都沒有再說話，因為從那些怨影的身上散發出濃濃的殺機，這些怨影完全沒有神智，似乎是096手中的提線木偶一般，沒有了當初作為人類時候的記憶，此時正像剛才的096一樣，滿臉怨毒地看着他們。

封眠的神經緊繃，這些傢伙身上散發出來的敵意，似乎下一秒就要衝上來。

果然，距離他們比較近的那些怨影飛快地竄了過來，幾乎是瞬移一般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朝着他們生出了雙手。

封眠這才注意到，這些怨影的手指甲都是漆黑的，泛着金屬的光澤，並且指甲極長，已經超過了手掌的長度，指甲的前段很尖，可以想像被這樣的指甲即使是碰一下，恐怕也能刮下一片肉來。

房間裏的空間本來就小，此時更是多了這麼多的怨影，幾乎沒有地方可以躲閃，只能迎着怨影們的攻擊直接對上。

封眠抬手，一劍便斬在了伸出手來的怨影的手臂上，瞬間，那個男人模樣的怨影手臂在被砍下直呼又變成了黑霧，接着從被砍斷的切口那又有新的黑色煙霧蔓延出來，形成了一隻完整的，新的手臂。

千日風連忙提醒：“砍下它們的腦袋，怨念都集中在頭部，當怨念消失之後那些怨念所形成的黑霧就不能再生了！”

她的話一出，幾個人都瞬間朝着怨影的薄弱之處攻去。

唯一一個看着當年熟悉面孔，有些猶豫的伊絲塔，也在看見其他人都朝着怨影攻去的時候定了定心緒，跟着他們一起動起手來。

找到怨影的弱點之後就好辦地多了，這些怨影對他們來說並不強，甚至可以說的上有些弱，沒多久，前排的三四十個怨影就被他們砍瓜切菜一般解決了。

被困在陣法中的096看見眼前的這一幕，臉色變得更加冰冷，它眼中的怨毒幾乎都要化為實質從眼眶中流淌出毒液。

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096的雙眼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漆黑，和那些只有眼白的怨影不同，它的眼中似乎只剩下了黑色的瞳孔，那一片漆黑的雙眼中似乎有怨毒的霧氣在涌動，接着那些怨影的神情也變得更加詭異。

周圍的氣流似乎發生了不易察覺的改變，那些怨影的行動變得更加迅捷。

沒多久，伊絲塔第一個倒了下去，她突然摔倒在地，眼前似乎被一片黑霧籠罩，一陣頭昏眼花，全身也提不起力氣。

薑糖跟鶴屋連忙圍到她身邊，異口同聲：“怎麼了！？”

伊絲塔扶着桌角爬起來：“不對勁，我似乎被污染了，這些……這些怨影不對勁，它們身上有很強的污染能力，你們都小心一點！”

在她們說話的功夫，又有十幾個怨影看準時機一起撲了上來，封眠和真夜立刻擋在了她們身前，千日風則站在她們身後，為她們看着身後攻來的怨影。

封眠回頭看了一眼：“伊絲塔先休息一會，沒剩多少了。”

暗房中只剩下一般不到的怨影，頓時擁擠的房間變得寬敞起來。

然而那些怨影的身手卻變得比剛才敏捷了很多，攻擊的力道也比剛才大了不少，比之前更加難對付了。

而且隨着交手，封眠發現自己也出現了一絲力不從心的感覺，這些怨影如伊絲塔所說，污染力的確很強……

幾個人的動作都不由變得遲緩了起來，封眠看着暗房中還剩下的二十幾個怨影，這樣下去，還沒有把這些傢伙解決，他們就會先受到污染。

千日風轉過頭，她的雙眼緊閉：“別看它們！這些傢伙是靠視覺傳播污染的！只要不看它們的眼睛就不會受到污染！”

她似乎受過專門的訓練，即使不使用雙眼，也能清晰地感知到附近怨影的位置，敏銳地躲過它們的攻擊，再狠厲地發起反擊，一眨眼就砍下了一隻怨影的腦袋，動作利落且優美，宛如一支舞。

幾人都學着她的樣子閉上眼，但是這些怨影在行動的時候根本不會發出任何聲影，只能全憑着感知能力判斷它們的位置。

所幸幾人的感知力並不弱，即使閉上眼，也沒有受到過多的限制。

閉上眼之後沒多久，那種古怪的頭暈目眩的感覺減緩了很多，果然不看那些傢伙的眼睛之後污染就減輕了很多。

但是沒多久，封眠立刻發現了不對勁。

暗房中似乎感應不到任何怨影了，不應該啊，閉眼之前明明還記得暗房中剩下了二三十個怨影，就這麼幾秒，怎麼可能一個都不剩了？

他下意識睜開眼，眼前的一切讓他瞬間頓在原地。

其他幾個人也感應不到多餘的怨影，當下也睜開了眼。

剛才的感應並沒有錯，面前的房間裏已經一個怨影都沒有了，那些原本剩下的怨影在短短几秒鐘內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暗房一下子就空曠了下來，除了他們之外，就只剩下了還被困在陣法中的096，被一圈圈半空中的鎖鏈擋在原地。

096低垂着頭，他的身上不再散發任何黑霧，但是卻比剛才散發黑霧的時候讓人覺得更加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