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迫嫁
張玠番外二:
張玠是個瘋狗。
阮明姝以前當他是只蠢狗,但在退婚這件事上狠狠栽了跟頭后,她算是明白,會叫的狗也咬人。
但凡她耍點手段想退婚,張玠就逼她殺了他。
阮明姝本身也就不是會受制於人的性格,更是一點都不吃激將法,流放途中有好幾次被他逼得煩透了,忍無可忍,接過他強塞過來的匕首,鋒利的那頭對着他的胸口,怒目圓睜,氣鼓鼓的沖他凶:「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
張玠連反抗都不反抗,甚至還握住了她的手腕,幫她將匕首往前抵進了一寸,「來吧。」
阮明姝氣得渾身發抖,怒氣衝天,差點就要將刀子捅進去。
這件事上她始終犟不過張玠,一個男人連死都不怕,還會怕什麼!!!
張玠見她鬆了手,不慌不忙將掉在地上的匕首撿起來,用手帕擦得乾乾淨淨,還給了她,「你要殺就快點殺了我,不過我死了也會讓人殺了你。不會給你和別人琴瑟和鳴的機會。」
張玠恨透了沈嗣。
他至今還是想不通沈嗣怎麼忽然就像是變了個人,真的有人能韜光養晦如此的深嗎?
阮明姝狠狠踩了他一腳,「你真惡毒。」
張玠攥着她的細腕,輕描淡寫:「你拿我的家裏人逼我退婚就不惡毒嗎?」
阮明姝沒覺得自己做錯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她也只是嘴上說說他不肯退婚就不讓張玠的家裏人又好日子過。可她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動手嗎?
阮明姝本來已經不想和他說話,氣不過還要再爭辯兩句:「可你這樣困着我就不自私嗎?你是張家的人,我可不是,憑什麼你父親被貶謫,我也要跟着你去吃苦。」
張玠捏住她的下巴:「我的確自私。」
阮明姝扭過臉,「算了,我和你講不清楚。」
等到了貶謫之地。
阮明姝真的就只想哭了,這地方又破又舊,連個給他們燒水做飯的奴僕都沒有。一間不大不小的老宅子就打發了他們。
阮明姝連那張床都不肯坐上去,誰知道床單是不是髒的。
屋子裏點了蠟燭,光影綽綽。
阮明姝站在門外不願進去,一聲不吭流着眼淚,悄聲無息的淚珠很快就落滿了整張臉,她哭得可以算是梨花帶雨。
張玠望着她紅着眼流淚的模樣,忍不住輕嘆了兩聲,拇指輕輕捏着她的小臉,用手帕幫她擦了眼淚。
阮明姝不領情,推開了他。
張玠一言不發盯着她看了會兒,轉身去收拾屋子,他知曉她有潔癖,特別的愛乾淨,小時候讓不喜歡的人捏了臉或者手,都要去香皂洗上好幾遍才肯罷休。
他重新鋪好了床,屋子裏安置的東西幾乎全都換了一遍。
阮明姝漸漸止住了眼淚,過了會兒悶着聲使喚他,「我要洗澡,你去給我燒水。」
長途奔波本就勞累,她一天不洗澡都不成。
便是今晚時辰不早,張玠也得去給她劈柴燒水。
張玠在家從來沒做過粗活,院子裏有現成的柴火,他去給她燒了熱水。
阮明姝沐浴時還防着他,怕他進屋偷看。
張玠冷笑了聲:「我何必偷看。」
阮明姝嗆道:「那誰知道呢。」
張玠現在在她眼裏就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喪心病狂之徒。稍有不順心就嚷嚷着要她殺了他。
張玠挑眉:「等我們成婚,我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阮明姝罵他無恥。
張玠面無表情:「日後留到床上罵。」
阮明姝一把用力關上了門,「不許進來!」
她膽戰心驚在裏面泡澡,心中不安時不時就得往後看兩眼,如果張玠此時此刻硬闖,那她真的就殺了他。一起死就一起死。
洗完澡,阮明姝感覺自己身上已經沒有那麼臭了。
張玠等她洗完澡,竟然當著她的面開始脫衣裳。
阮明姝縮在床上,語氣很兇:「你做什麼?!」
張玠繼續寬衣解帶,「我也要沐浴。」
阮明姝看不下去:「沒有熱水了。你去外邊沖冷水澡。」
寒冬臘月,最好凍死了他。
阮明姝低估了張玠無恥的程度,他竟然要用她用過的洗澡水,他難道都不嫌臟嗎?是不是家裏變故太大,張玠的腦子已經不正常了。
阮明姝怕他又發瘋,哪怕心裏有怨言,嘴上也憋住了沒有多說。
被貶謫的第一個夜晚。
阮明姝睡得一點都不好,枕邊還有個已經半瘋的男人,她怎麼睡得着?半夜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驚醒,身邊的男人好像還睜着眼,像是整晚都沒有睡覺,直勾勾盯着她看。
阮明姝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捏緊胸前的被子,結結巴巴問他怎麼還不睡?
張玠摸了摸她的臉:「明姝妹妹。」
阮明姝不回答他,他的聲音就更陰沉幾分:「明姝妹妹。」
她迫不得已應聲:「怎麼了?」
張玠的眼神很複雜,「這是夢嗎?」
阮明姝欲哭無淚,她也想問這是不是一場噩夢?她的未婚夫死活不肯和她退婚就算了,好像人也瘋了。
張玠緊緊抱住了她,「是夢你也不能叫醒我。」
阮明姝以前沒有和張玠這麼親密過,她和他雖然是未婚夫妻,但一直都恪守禮數,私底下張玠倒是膽大包天,趁着沒人的時候吃她的豆腐,總想着來摸她的臉。
阮明姝真是不知道有什麼好摸的?他自己又不是沒有。
苦日子真的是一點都不好過,阮明姝也一點都不適應。
第二天睜眼她還以為自己依然是過着錦衣玉食生活的侯門貴女,不過看清楚屋子裏簡陋的陳設,她漸漸想起來,自己現在就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
張玠幫她穿的衣裳,打水來給她洗漱。
阮明姝又想哭了,眼睛忽然間紅了紅,她也不訴苦,就這樣默默流着淚。她想把張玠給哭煩,把她趕回京城,不要再折磨她。
不過張玠出奇的有耐心,不僅幫她擦拭眼淚,順便幫她洗了個臉。
阮明姝見這招不奏效,又變了嘴臉,「你真是鐵石心腸。」
張玠不介意,端起面前的碗,往她嘴裏餵了口清粥:「張嘴。」
阮明姝被他精心伺候着喝了大半碗粥,填飽肚子后怨氣沒那麼重,忍辱負重張開了嘴巴,讓他喂粥。
阮明姝吃完還是不滿,一個勁說他惡毒。
張玠用帕子幫她擦了擦嘴,俯身彎腰同她說話:「我惡毒,你蛇蠍,我們天生一對。」
阮明姝氣的毛都炸了起來,「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蛇蠍,你小心以後我毒死你。」
張玠漫不經心嗯了聲,「我說過了,死了也會殺了你。」
阮明姝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張玠見她好像真被氣着,還記得她身體不大好,「別動氣,病倒了又得喝葯。」
阮明姝閉緊嘴巴不和他說話了。
不過在這個破地方的日子比她想像中稍微好一些。
雖然沒有奴僕,但是張玠還懂得伺候人,每日燒水做飯,從來不用她動手。
阮明姝最受不了的還是張玠總是用她的洗澡水。
這種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再過上個三五年她肯定會瘋。
她才不信張玠還能翻身。
阮明姝心裏也清楚,張玠和以前不一樣了。
沒有那麼好騙了。
再不是給他點甜頭就能把他當成狗使喚的時候。
以前阮明姝隨便給他塞兩根骨頭,張玠都能被她耍的不知道天南地北。
一朝天翻地覆,不知道他是怎麼變聰明的。
婚期將至。
阮明姝仍不死心,她故技重施,對張玠和顏悅色。
張玠好像沒有察覺到她另有所圖,乖乖站在原地讓她抱住。
阮明姝狠下心來,踮腳親了他一口,「張玠哥哥,我真的想回家,你可憐我好不好?」
她只有三五歲還不懂事的時候,叫過張玠哥哥。
記事以來,他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命了。
真是便宜他了。
張玠摸了摸她的臉:「明姝妹妹確實可憐。」
阮明姝以為事情有了轉機,還沒來得及高興,張玠一盆冷水就潑了過來,淡淡的:「親一下就想要這麼大的好處,明姝妹妹,你打發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