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身不由己
看到王韶臉上悲痛之色,雷大小姐眼睛首先紅了起來,她父母雖然還在,只是落到了官府手裏,隨時有可能開刀問斬,聽到王韶說到要祭拜先人,雷大小姐感同身受,如果她父母被斬,很可能如同她外公樽一樣,連收屍也無法做到,即使想祭拜都找不到地方。
“羅長老、陳長老、李香主,既然王大哥有事需要去上海,就不要勉強了。”
陳爾坤、羅沅撥、李沅發三人互望了一眼,露出一絲苦笑。
雖然王韶臉上悲痛之色不似作偽,三人對王韶的話還是半信半凝,只是即使是入教,對於祭拜先人這件事也不可能阻止,何況大小姐已經開了口,多少也要尊重。
“大小姐有命,我等自然遵從,只是眼下官府正在抓捕我等,為保機密,王兄弟還請暫和我等在一起。”李沅發開口道。
“這個當然,我會與諸位一起在城中,出城之後再分別也不遲。”王韶鬆了一口氣,連忙應道。
王韶不願加入青蓮教,不得不說卻是對青蓮教的實力小覷,青蓮教傳教數十年,藍正樽和雷再浩兩次起義,無論是在官府還是在普通百姓心目中,青蓮教的影響力遠大於此時的太平教,正因為如此,短短一年後,青蓮教就重新聚集了實力,在李沅發的帶領下第三次造反,這次造反被清廷鎮壓后,教中骨幹一時心灰意冷,加上太平教興起,不少人紛紛加入太平教,青蓮教才逐漸勢微,而太平軍則得已壯大。
“王兄弟,你若非本教中人,行事多有不便,不如暫且在我教挂名客卿長老,如何?”沒等王韶鬆一口氣,陳爾坤笑眯眯的道。
王韶聽得一愣:“陳長老,何謂客卿長老?”
李沅發、羅沅撥、雷大小姐三人同樣看着陳爾坤,不明客卿長老是何職?
“所謂客卿長老,自然是說王兄弟為本教客人,教中弟子見王兄弟如見長老,而王兄弟則可以便宜行事,無需擔心本教限制,不如王兄弟以為如何?”
“不錯,這個好。”李沅發馬上就贊同,悄悄向陳爾坤伸出一個大拇指。
王韶心中發苦,哪會有這種好事,掛了名不做事,還有長老待遇,不過,有沒有長老待遇王韶不在乎,只要青蓮教不將自己綁在身上就行,無奈的點頭:“好,諸位盛情相邀,王某就恭敬不如從命。”
聽到王韶答應,李沅發大喜,向外吩咐道:“來人。”
一名教徒應聲而入:“香主。”
“吩咐下面的兄弟擺香案,今天又有一位新兄弟加入我教了。”
“是。”
教徒應聲就要出去,王韶大急,連忙道:“且慢,李香主,既然我只是客卿長老,擺香案就不必了罷。”
“禮不可廢,王兄弟剛加入教中,至少要讓兄弟都認識,以後才不至誤會。”
王韶被說得啞口無言,心知這是青蓮教眾人對自己還不放心,這才用一個客卿長老之職把自己綁在青蓮教身上,恐怕這個客卿長老的職位都是陳爾坤現編的,對於這個一直笑眯眯的陳長老,王韶大為警惕,自己數次不知不覺就跟着他的步調走,若非這個陳長老對海外了解有限,恐怕也不會如此輕易相信他的身世。
在客棧中所有青蓮教眾注視下,王韶按照李沅發的引導,一步步完成了入教儀式,先是宣誓效忠,然後讀教規、起香壇,最後發給王韶一本《大乘經》算是結束。
青蓮教分兩支,一支為青教,一支為紅教,青教教規較嚴,教眾只能食素,不允許吃葷腥,聚會是佩帶白色布結;紅教不禁葷腥,教規約束較少,只是要求入教兄弟互助互愛,不得叛教等等十餘條,教眾在聚會時佩帶紅布結。
青蓮教骨幹以青教為主,只是紅教則人多勢眾,王韶剃着一個光頭,一些教眾還以為會是青教長老,王韶強烈要求入紅教,李沅發並沒有在這一點上為難,爽快的讓王韶成為紅教客卿長老。
這番儀式折騰下來,天下已經變黑,弄得王韶滿頭大汗,聽李七悄聲講,如果是在總壇,入教的儀式要繁瑣許多,客棧物品不多,只能一切從簡,王韶大呼幸運,還是從簡為好。
儀式結束,所有人都喜氣洋洋,起事剛敗,能接納新成員入會總是好事,不少人對王韶的客卿長老之職不了解,只是聽到長老一字,還是肅然起敬,押着王韶入院的四人則大為不解,不明白為何此人一下子成為教中長老。
客棧掌柜命令夥計送來大量酒菜,看到客棧掌柜與青蓮教眾人熟悉的模樣,王韶馬上明白,原來這個掌柜也是青蓮教眾,難怪李沅發等人會選擇這個客棧落角,還特意選到了獨門的小院。
大量酒菜送上來后,眾人就在院中開始喝酒吃菜慶祝,因為身在城中,眾人喝酒倒是不多,只是大口吃肉。
青蓮教多窮人出身,上層又多是青教出身,平時難得吃肉,如今有大口吃肉的機會,眾人自然不甘落後。
連同王韶這個新加入的客卿長老在內,客棧中的清蓮教徒共有三十一人,其中只有大小姐及一名侍女、兩名長老、三名香主六人為青教這一支。客棧老闆為這六人單獨開了一桌素菜,李沅發雖然也是香主,但地位明顯高於兩人,基本與兩位長老平起平坐。
除了這六人,其餘二十五人全屬紅教,歸兩名香主所領,王韶這個新晉客卿長老倒是成為紅教現在唯一長老,一下子位在兩名香主之上。
“王長老,屬下盧萬先,仍紅教黑水堂香主,白天屬下對長老多有得罪,還請長老寬恕一二,屬於先干為敬。”說完,白天從前房將王韶押到後院的頭領將手中的酒喝了一個乾淨。
“盧香主言重了,所謂不知者不為罪,這杯酒,王某喝了。”論起喝酒,經常在野外走動的王韶自然不會害怕,王韶也有意和紅教中人打好關係。
“好,長老爽快。”盧萬先大聲道。
見王韶沒有對香主怪罪,跟在王韶身後三人頓時輕鬆不少,尤其是曾用匕首威脅過王韶的兩人更是放心大半,三人也一起向王韶敬酒,王韶自然也是一干而凈。
有了四人帶頭,紅教教眾這邊頓時熱鬧起來,紛紛向王韶敬酒,他們並不了解王韶這個客卿長老其實並沒有什麼權力,只是有着長老兩字,身份肯定要高於他們,自然不願意得罪。
對於眾人的敬酒,王韶來者不拒,幾乎是酒到杯乾,不長時間就喝下二十多碗酒,不得不跑了數次茅房,王韶如此作派,頓時贏得了一干紅教教眾的好感,連幾名暗自妒忌王韶成為長老之人也轉變了觀念,在他們看來,這個新長老起碼夠豪爽,不會耍奸偷滑。
看到王韶這麼快就和教眾打成一團,冷眼旁觀的陳爾坤心中升起一股悔意,自己提議給此人一個客卿長老的位置,是否辦了一件錯事?
當夜眾人盡歡而散,王韶已經加入青蓮教,自然不必住到前面房間,而是和眾人一起在後院住宿,背包也被王韶親自從前面房間帶到後院,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就在王韶到前面這段路,還是有兩名教徒跟隨。
第二天一覺醒來,王韶剛剛洗刷,李七已經跑了過來,道:“大哥,李香主叫大哥到前廳議事。”
李七的臉上還殘留着昨天的興奮,王韶能成為青蓮教長老,這是李七想也不敢想之事。
“知道了,我馬上就道。”
對於青蓮教為何聚集城中,他心中充滿好奇,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讓李七與青蓮教聯繫。
王韶到達正廳時,李沅發已經等待在裏面,兩人客氣了幾句,大小姐、兩名長老,還有盧萬先等幾名香主也陸續到達。
李沅發表情沉重的開口道:“先說一個消息,目前已打探清楚,教主和夫人已經不在新寧縣牢房,被狗官押解到寶慶府了。”
聽到這句話,雷大小姐眼睛又紅了起來,眼淚在眶中打轉,陳爾坤、羅沅撥兩人神色不變,顯能早已得到消息,幾名香主卻是臉色大變,其中一人急問道:“教主不在新寧,那我們怎麼辦,要去寶慶府救人嗎?”
“去寶慶府救人,說得輕巧,寶慶府牆高池深,官兵眾多,誰能在寶慶府救人?這是送死,不是救人。”
“教主有難,我等不救如何能行?”
“要救也要量力而行,若是輕舉妄動,不但救不了教主,反而會將眾多兄弟全搭進去,壞了教中根基。”
……
廳中爆發出激烈爭吵,王韶聽得恍然大悟,原來清蓮教一眾入城是想伺機救出被俘的教主,只是沒想到清廷卻棋高一着,俘虜根本沒有在新寧縣城停留,直接押往了寶慶府。
新寧縣雖然是青蓮教根基所在,只是在清蓮教最盛時也沒有攻下新寧縣,即使在新寧縣要想救出被俘的雷教主也是困難重重,不要說去寶慶府,也難怪有人聽到教主被押往寶慶府就泄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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