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服侍禮儀

秦漢服侍禮儀

秦漢時期,是各種封建禮儀制度基本形成的時期。而服飾禮儀主要是用於別尊卑,分等級,在階級社會是非常明顯的。自古所謂漢承秦制,其實,秦代是封建禮制草創的時期,並沒有完全擺脫以前的影響,漢代則將其逐漸完善,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禮儀制度。據史料記載,“漢初崇簡,不存改作,車服之儀,多因秦舊”[1],可到了西漢中期、後期和東漢時期服飾禮儀則有了很大的發展和變化。服飾禮儀主要表現在服飾的質料、樣式、服色及配飾等方面上,通過以上幾個方面的變化來反映人們身份地位的不同。本文擬從考古資料出發,結合文獻記載探討秦漢服飾禮儀的發展和變化。

冠飾是服飾禮儀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遠古時期,人們只戴帽,而並沒有冠飾。:“周公對成王云:‘古人冒而句領。’”《淮南子論訓》:“古者有鍪而綣領,以王天下者矣。”高註:“古者,蓋三皇以前也。鍪,頭着兜鍪帽,言未知制冠時也。”冠冕制度形成以後,人們不大看得起帽。:“冒,小兒及蠻夷頭衣也。”帽的功用主要是禦寒,並沒有任何身份地位的標誌。而冠是適應束髮的髮型而產生的。它原是加在髻上的發罩,所以釋名釋首飾也說冠的作用是“所以薬發”。它本是和髮髻結合在一起的,但其意義着重於禮儀,和着重於實用的帽不同。所以《淮南子人間訓》說:冠“寒不能暖,風不能鄣,暴不能蔽。”《晏子春秋內篇諫下第二》說:“冠足以修敬。”人們對冠禮的重視在《禮記冠義》中講得更為清楚,其為“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而後禮義備,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君臣正,父子親,長幼和,而後禮義立。故冠而後服備,服備而後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故曰:冠者,禮之始也。是故古者聖王冠”。又云:“古者冠禮,笠曰笠賓,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禮。重禮,所以為國本也。”把冠禮引申為治國之本,可見古人對冠禮的重視。我國古代士以上階層的男子20歲行冠禮而成人,行冠禮是他們一生中的頭一件大事,所以。

秦漢時期,冠的種類和式樣非常多,尤其秦正處在封建禮制剛剛形成的階段,在冠制上變化不定,自古所謂“秦冠漢佩用舍無常。”漢冠制在一定程度上是以秦冠製為基礎,如秦的通天冠,為始皇之常服,漢天子仍延用,如《漢官儀》所云“天子冠通天”。但漢冠制在有些方面仍有很大的發展。

首先,冠加幘和不加幘是一個很明顯的變化。《後漢書輿服志》中有:“古者有冠無幘,其戴也,加首有支頁,所以安物。三代之世,法制滋彰,下至戰國,文武並用。秦雄諸侯,乃加其武將首飾,為絳帕,以表貴賤。其後稍稍作顏題。漢興,續其顏,卻摞之,施巾連題,卻覆之,今喪幘是其制也。……至孝文乃高顏題,續之為耳,崇其巾為屋,合后施收,上下群臣貴賤皆服之。文者長耳,武者短耳,稱其冠也。”從考古資料看,秦和西漢未見有幘之冠,到東漢時方見加幘之冠。幘起初只是包發的頭巾,後來演變成帽狀。《急就篇》顏註:“幘者,韜發之巾,所以整女責ht發也。常在冠下,或單着之。”身份低微的人不能戴冠,只能戴巾幘。《釋名釋首飾》:“二十成人,士冠,庶人巾。”蔡邕《獨斷》卷下:“幘,古者卑賤執事不冠者之所服。”秦“為絳帕以表貴賤”,說明秦時將幘施於武士,以作為一種貴賤的標誌,但只是單着之,並未加於冠下。從秦兵馬俑坑的考古資料看,已出土的千餘件陶俑中,頭戴巾幘的有4000餘件,樣式像瓜皮小帽,將頭髮和髮髻全部罩於其內,前至髮髻,后至腦後,左右至耳根。幘的后緣上大都開有一三角形叉口,叉口的兩側各有一條組帶,互相綰結,使幘緊束頭上。顏色大都為深紅色。在秦俑坑中,其高級及中下級軍吏都戴有冠,戴幘者身份地位並不高,只不過是普通的士兵而已[2]。小理由此可知,在秦時,冠和幘區分得很清楚,戴冠者身份比較高,戴幘者身份較低。將幘納於冠下,使之成為冠的襯墊物的做法,從文獻上看,似濫觴於西漢,但考古資料中至今未見過,西漢也可能出現,但並不普遍。

有幘之冠在東漢的畫像石和畫像磚上常見。《獨斷》卷下說:“王莽無發乃施巾。故語曰:‘王莽禿,幘始屋。’”層狀幘即介幘。東漢時文職人員所戴進賢冠之下襯以介幘,二者組合成為整體。由於幘是戴在頭上的,冠附幘以為固,所以這時就將支頁省去了。而武職則於武冠下襯平上幘,即《晉書輿服志》所說:“介幘服文吏”,“平上服武官也”。身份低的不戴武冠的士卒,則只戴平上幘。如山東汶上孫家村畫像石中的持戟者、甘肅武威雷台漢墓中的銅騎俑,都戴有頂部低平的平上幘[3]。

由此可知,早期冠、幘是有明顯的區分的,幘的形制也比較簡單,而到漢的中晚期,冠下加幘比較普遍,幘的形制也複雜起來,有平上幘、介幘和巾幘等多種。

周代,在隆重的祭禮,如祭天地、祀明堂時則戴冕。《釋名釋首飾》:“冕猶亻免也。亻免,平直貌也;亦言文也。玄上糹熏下,前後垂珠,有文飾也。”:“冕,大夫以上冠也。”冕服由冕冠、玄衣和糹熏裳等組成。其形制有六種,故稱六冕之制,如《周禮春官司服》中記載:“王之吉服,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則袞冕,享先公、饗射,則冕;祀四望山川,則毳冕;祭社稷五祀,則希冕;祭君小祀,則玄冕。”而秦除古六冕之制,“郊祀之服,皆以均玄。”西漢同秦一樣仍廢置冕服不用,到東漢明帝時又重新恢復冕制,《東漢明帝紀》:“(二年春正月辛未,宗祠光武皇帝一明堂,帝及公卿列侯始服冠冕、衣裳、玉佩、約屨以行事。”

秦漢時武士主要戴冠、武弁大冠。這兩種冠其實都是從弁冠發展來的。《釋名釋首飾》中有:“弁,如兩手合”扌卞時也。”《後漢書輿服志》則謂:弁“制如覆杯,前高廣,后卑銳”。可見弁的外形猶如兩手相扣合,或者像一隻翻轉過來的耳杯,頷下有纓相結。秦陵兵馬俑坑的牽馬俑戴的就是這種弁,咸陽楊家灣出土的西漢騎兵俑也戴的是與之類似的弁。可見秦及漢初主要是騎兵所着,而後在弁下襯以平上幘,就為漢諸武官所戴。《後漢書輿服志》所謂:“武冠,一曰武弁大冠,諸武官冠之。侍中,中常侍加黃金王當。”其注曰:“大司馬、將軍、尉、驃騎、車騎、衛軍、諸大將軍開府從公者,著武冠,平上幘。”漢時武弁大冠的製作有所改變,質料多採用細疏的織物,上可見網紋狀,有的還在織物上塗漆,如馬王堆3號墓[4]與武威磨嘴子62號新莽墓[5]都出有漆紗弁。前者放在一個漆盒裏,後者還戴在男屍頭上。磨嘴子弁周圍裹細竹筋,頂部用竹圈架支撐,內襯赤幘,清楚地反映出武弁的實際狀況。這些弁的紗孔眼分明。不僅實物如此,畫像石上武弁,也將網紋刻畫的非常清楚。

鶡冠實是加鶡尾的武弁大冠。《後漢書輿服志》說:這種冠“環纓無蕤,以青係為緄,加雙鶡尾豎左右。鶡者,勇雉也。其斗對,一死乃止。故趙武靈王以表武士,秦施之焉。”鶡是一種好鬥的說:“鶡雞猛氣,其斗終無負,其於必死。今人以鶡為冠,像此也”。(《大觀本草》卷一洛陽金村戰國墓出土的錯金銀狩獵紋鏡上的騎馬者戴的就是冠,冠體的網眼清晰可見,冠上有明顯的兩枝鶡尾。秦始皇陵兵馬俑坑中出土的將軍俑頭戴的冠飾雖沒有明顯的羽狀的鶡尾,但其冠後面有明顯的兩歧,似鳥尾狀,應為冠,另秦陵銅車馬的兩個御官俑也戴這種冠,這兩個御官俑的身份地位很高,其中一個腰中佩有環綬,在秦代,將軍以上的職位才能佩環綬,所以這兩個御官至少是將軍以上的職位。由此可知,在秦代,戴鶡冠的武士職位很高,一般為將軍。《漢官儀》說:“秦破趙,以其冠賜侍中。小理”這說明在秦代也有文官佩戴此冠。到漢代,“五官、左右虎賁、羽林、五中郎將、羽林左右監皆冠鶡冠,紗谷單衣。虎賁將虎文絝,白虎文刃佩刀。虎賁武騎皆鶡冠,虎文單衣”(《後漢書輿服。

秦俑坑中出土的御手俑、部分車右俑,以及中下級軍吏俑,都戴有長冠。其形制有兩種,即單板長冠和雙板長冠。單板長冠,冠的形狀如梯形版狀,長15.5—23厘米,前端寬6.5—10.5厘米,後端寬13.5—20.3厘米。前半段平直,後半段揚起略成45度角,尾部下折如鉤。在下鉤部分的左右兩端各有一個三角形的板封堵,構成一個楔形槽狀的冠室。也有用封堵者,成為兩端不封閉的楔形槽狀冠室。還有極個別的冠,冠尾下折后成螺旋形捲曲,扁髻的頂端罩於冠室內。冠前半段的平板的揚起部分,分別壓於額發和頂發上。冠上有環套形帶,環套的前端壓於冠前端的平形板上,後端攀於後腦扁髻的中腰。另有兩根條帶,其上端與環套形帶相連繫結一起,然後兩根條帶沿着面的雙頰下引繫結頷下,帶尾垂於頸前。這樣就把冠固定在頭頂上。從殘留的彩繪痕迹觀察,冠為赭色或硃紅色,個別為白色。雙板長冠,冠的形狀與單板長冠相同,大小寬窄相似。所不同者僅僅是在冠的正中有一條縱行縫,說明是由左右兩片大小相同的長板並列拼合而成。其繫結方法和顏色、質地與單板長冠相同。戴單板長冠者為御手俑、車右俑及下級軍吏俑,戴雙板長冠者為中級軍吏俑。

《後漢書輿服志》記載:“長冠一曰齋冠,高七寸廣三寸,促漆糹麗為之,制如板,以竹為里。”又說:“楚冠制也。”可見長冠最早是楚國的一種冠制,秦滅楚以後,將其吸收過來,用于軍中的中下級軍吏和御手及車右及地方小官吏,劉邦在作為亭長時曾戴過此種冠。《史記高祖本紀》中有:“高祖為亭長,乃以竹皮為冠,令求盜之薛治之,時時冠之,及貴常冠,所謂‘劉氏冠’乃是也。”《後漢書輿服志》中云:“初高祖微時,以竹皮為之,謂之劉氏冠,楚冠制也,民謂之鵲尾冠,非也。祀宗廟諸祀則冠之,皆服均玄,絳緣領袖為中衣,絳絝襪,示其赤心奉神也。五郊,衣幘絝襪各如其色。此冠高祖所造,故以為祭服,尊敬之至也。”其後注云:“爵非公乘以上不得冠劉氏冠”。由此可見,由於漢高祖早年戴過這種冠,所以在漢代,長冠被定為官員的祭服,在祭祀宗廟及大型祭祀活動中,具有爵位的高級官吏才能冠此冠,《漢書輿服志》中有較詳細的記載:“天子、三公、九卿、特進侯、侍祠侯,祀天地明堂,皆冠旒冕,衣裳玄上糹熏下。……百官執事者,冠長冠,皆祗服。五嶽、四瀆、山川、宗廟、社稷諸沾秩祠,皆均玄長冠,五郊各如方色雲。百官不執事者,各服常冠均玄以從。”同時,長冠也作為朝服,《後漢書輿服志》:“惟長冠,諸王國謁者以為常朝服。”湖南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中出土的一件木俑,頭上戴有長冠,其形制與秦俑坑出土的長冠大體相似,也呈長方梯形板狀,前端平直,後端揚起,末端下折,冠帶繫於頷下[6]。但其板的長度卻較秦俑的長冠長得多,後段凌空斜置於頭頂之後。

秦初滅六國,吸收六國的冠制,賜於近臣,所以秦的冠制種類多,樣式繁雜。到了漢代,伴隨着封建禮制的逐步完善,冠飾逐漸和衣飾結合在一起,來區分等級和尊卑。

袍服是秦漢時期的主要禮服。袍服在先秦時期就已經出現,那個時期的袍服,只是一種納有絮棉的內衣,周禮玉府》鄭註:“燕衣服者,巾絮、寢衣、袍澤之屬。”《論語鄉黨》:“紅紫不以為褻服。”皇侃疏引鄭註:“褻服,袍、澤。”《詩無衣》中“與子同袍”,“與子同澤”,亦用此義。秦始皇制:三品以上綠袍深衣,庶人白袍,皆以絹為之。秦時的袍仍保留着內衣的形制,袍服外加有外衣,東漢以後,逐漸以袍服作為外衣。

秦俑中着袍服者多是將軍俑,僅個別的武士俑着袍服。小理從現已出土的7件將軍俑來看,其袍服的主要特徵是:交領右衽,雙襟寬大,幾乎把身體包裹兩周,長度一般在膝下,分內外兩重,內層比較厚重,似為棉衣,外層較薄,似加罩的外衣。過去有人稱之為雙重長袍,也有人稱之為雙重長襦。從《釋名》中的定義看,應是早期加罩外衣的袍服形制。另外,在秦陵西側約20米處的一座銅車馬坑中,出土的兩乘銅車馬上的立式和跽坐的銅御官俑,身上穿的亦是加罩外衣的袍服。這兩件銅御官俑均戴坑中將軍俑所戴的鶡冠,其中立式御官俑身上還佩有環綬。據《後漢書輿服志》:“紫綬以上,”糹逆綬之間得施玉環。”在當時,只有將軍以上的職位才能配紫綬,所以此御官俑至少是將軍或將軍以上的職位。這說明當時,身穿袍服標誌着較高的身份地位。庶人穿袍者較少。而秦時的普通百姓多穿襦衣。袍與襦的主要區別在其長短上。郭寶鈞先生在《中國青銅器時代》一書中說:“襦衣就其長短而言,又有長襦、短襦、腰襦的分別。衣的下擺齊膝者為長襦,位於膝上者為短襦,齊腰者為腰襦。”從這一點上看,襦衣要比袍服短。襦又有禪襦、復襦的區別。如《釋名》中說:“禪襦,如襦而無絮也。”那麼如襦而有絮者,當為復襦。經死條有“衣絡單裙襦各一”。又雲夢睡虎地四號秦墓出土的木牘上記載了秦軍士兵黑夫的家書,其內容為“黑夫寄益就書曰:遺黑夫錢,母操夏衣來。今書節到,母視安陸絲布賤,可心以為禪裙襦者,母必為之,令與錢偕來。”由此可見,秦時確有禪襦、復襦的區別。前者為夏衣,後者為冬衣。黑夫可能是冬天時穿着復襦離家到部隊服役,冬去夏來,急需夏衣禪襦,故寫信向母親索取。因襦衣比袍服短,其形制又比較靈活,所以比較適合普通老百姓的勞作和士兵的行軍作戰,成了當時普通的常服。在秦俑坑中,中下級軍吏和普通士兵,大多數穿的是長襦,個別穿短襦。此外,在秦始皇陵東側上焦村的馬廄坑中出土的跽坐俑,以及陵的封土西側珍禽異獸坑出土的跽坐俑,他們的身份是飼養馬或鳥獸的僕役,身上也同樣穿着長襦。睡虎地秦簡《金布律》:“囚有寒者為褐衣。”可見罪犯常穿褐衣。褐衣,實際上是襦衣的一種形式,因其布的質料是麻布或粗布而稱之褐,一般為下層勞動者或卑賤者服之。

漢代四百年中,袍服一直作為禮服。《後漢書輿服志》:“乘輿所常服,服衣,深衣制,有袍,隨五時色。……今下至賤更小史,皆通制袍,單衣,皂緣領袖中衣,為朝服雲。”后逐漸發展成外衣的形制。《墨子公孟篇》所稱:“縫衣博袍”,就是漢代所服的一種寬大的外衣之袍。在山東清孝堂山下出土的東漢畫像石上可見這種袍的形式。

東漢時有一種禮服稱之為。是一種寬大的直裾長衣,卷四:“,江淮南楚謂之,自關而西謂之。”後漢書劉盆子傳》李註:“帷謂之,亦謂之童容。”童容實際上是根據其寬博而下垂的形狀得名的。《釋名釋衣服》:“,言其宏裕也。”其意相同。在西漢時已經出現,但當時還不被認為是正式的禮服。《史記武安侯列傳》說田恬“衣入宮,不敬。”索隱:“謂非正朝衣,若婦人服也。”到西漢晚期,情況就有所變化。這時不拘男女,都可穿。《漢書雋不疑傳》:“始元五年,有一男子乘黃犢車,建黃蒠,衣黃。着黃帽,詣北闕,自謂衛太子。”到了東漢初,耿純“與昆弟訴、宿、植共率宗族賓客二千餘人”奉迎劉秀時,“皆衣縑、絳衣。可見這時對的看法已有很大不同了。

履在古代服飾中雖不很顯眼,但履的式樣和質料也反映着人們的身份和地位。《釋名釋衣服》說:“履,禮也,飾足以為禮也。”履可以製作得很講究。《晏子春秋內篇諫下第二》說:“景公為履,黃金之綦,飾以銀,連以珠;良玉之,其長尺。”等級較低的履雖不用金綦,但也有花紋的布帛緣邊。秦漢時,舄和履有一定的區別,《詩經豳風九袴》曰:“赤舄几几”,鄭氏曰:“舄有三等,赤舄為上,冕服之舄。”廬陵李氏曰:“天子諸侯冕服用舄,他服用履。”可見舄代表着較高的地位。另秦漢絲履為貴,麻、草履則表明地位低下,《中華古今注》中有云:“周文王以麻為之,名曰麻鞋。至秦以絲為之,令宮人侍從著之,庶人不可。”秦時多有着靴者,如秦俑坑中的騎兵俑一律穿靴,部分鎧甲俑也穿靴。靴,是一種革履,本胡服,趙武靈王改革服制實行胡服時,中原始穿靴。又《韻會》說:“胡人履連脛謂之絡緹”。秦俑坑武士俑所穿

的靴,筒高15厘米,似今天的短革幼皮靴,亦可稱之為絡緹。從秦俑坑出土現象可以看出,着靴的士兵俑並沒有明顯的等級差別,而大部分將軍俑和中下級軍吏俑着履而沒有着靴,這說明在秦代着靴並不反映人們的身份和地位,而主要是用於騎兵中。在咸陽楊家灣出土的漢兵馬俑中,一軍官俑的腳上穿着華麗的長筒靴,顯然這長筒靴已是身份地位的標誌了。這說明伴隨着騎兵的進一步的發展,在漢代,着靴更為普遍了,而不同形制、不同裝飾的靴子也逐漸成為禮制的象徵,反映着人們的身份、地位。

在秦漢時期,冠飾及其相應的衣飾質料、式樣和顏色在古代是明顯的等級標誌,而佩綬制度是區分等級尊卑的又一顯著特徵。《後漢書輿服志》有:“古者君臣佩玉,尊卑有度,上有癛,貴賤有殊。佩,所以章德,服之衷也。癛,所以執事,禮之共也。故禮有其度,威儀之制,三代同之。五霸迭興,戰兵不息,佩非戰器,癛非兵旗,於是解去癛佩,留其系以為章表。癛佩既廢,秦乃以采組連結於光明章表,轉相結受,故謂之綬。”綬實際上是種絲絛,它的長度、緒頭及顏色組合是官階等級的主要標誌。《後漢書輿服志》記載:“乘輿:黃赤綬,五采,黃赤縹紺淳黃圭,長二丈九尺,五百首。王赤綬,四采,赤黃縹紺淳赤圭,長二丈八尺,三百首。諸國貴人相國綠綬,三采,綠紫白淳綠圭,長二丈一尺,百四十首。將軍紫綬,二采,紫白淳紫圭,長一丈七尺,百八十首。九卿中二千石,一雲青綬。二千石,青綬,三采,青白紅淳青圭,長一丈八尺,一百二十首。自青綬以上,皆長三尺二寸,輿綬同采,而首半之。……紫綬以上,綬之間得施玉環玦。千石六百石,黑綬,三采,青赤紺淳青圭,長丈六尺,八十首。四百丞尉、三百長相、二百石,皆黃綬,一采,淳黃青,長丈五尺,六十首。自黑綬以下,長三尺,綬同采,而首半之。百石青紺綬,一采,宛轉繆織,圭長丈二尺。凡先合單紋為一扶,五扶為一首,五首成一文,文采淳為一圭,首多者絲細,少者絲粗,皆廣六寸。”秦陵銅車馬御官俑所佩的環綬是秦綬的形象資料。此環綬鑄為青銅質,與青銅御官俑的俑體連在一起。環外徑3.7厘米,內徑2厘米,在黃色的底色上(因鏽蝕現已變成黃用白色繪着密佈的穀粒紋,但能看出原物為玉質。玉環繫於綬之間,綬於環的上端,長7厘米,寬0.8厘米,”上端折曲壓於劍帶下,繫於革帶上。綬繫於環的下側,折轉上提,末端插入腰帶上面的斜行衣襟下[7]。這種加環之綬表明了此御官俑的身份較高,應是紫綬以上即將軍以上的職位。

漢初沿用了這種制度,並加以雙印佩刀之飾。《後漢書輿服志》記:“佩雙印,長寸二分,方六分。乘輿、諸侯王、公、列侯以白玉,中二千石以下至四百石皆以黑犀,二百石以至私學弟子皆以象牙。”印一般繫於綬的一端,放於衣內或衣側的囊中。《史記范睢蔡澤列傳》有:“懷黃金之印,結紫綬於腰。”又《晉書輿服志》:“漢室着囊者,側在腰間,或謂之旁囊,或謂之綬囊。然則以紫囊盛綬也。或盛或散,各有其時。”一般將印放於囊中,將綬垂於腹前,別人一看便知其身份地位;但如果把印和綬都塞在囊里,那就難以識別佩帶者的身份了。《漢書朱買臣傳》說他拜為會稽太守后,“衣故衣,懷其印綬,步歸郡邸。直上計時,會稽吏方相與群飲,不視買臣。買臣入室中,守邸與共食。食且飽,少見其綬,守邸怪之,前引其綬,視其印,‘會稽太守章’也”。群吏於是大驚,擠在中庭拜謁。馬王堆一號墓出有“妾辛”蜜印,印鈕系有長絲帶,只是絲帶比較細小簡陋。漢代有佩刀之制,而史料中多處提到佩劍之制。佩劍的風尚在春秋戰國時就比較盛行,漢也多有佩劍。《晉書輿服志》說:“漢制,自天子至於百官,無不佩劍。其後惟朝帶劍。”《後漢書輿服志》注云:“自天子至於庶人,咸皆帶劍。”而官階地位的不同主要表現在劍帶和劍鞘的裝飾上。

至孝明皇帝時,除了佩綬制度外,還增加了大佩制度。所謂大佩,就是用各種玉制配件組成的成串飾物。《後漢書輿服志》:“至考明皇帝,乃為大佩雙玉瑛,皆為白玉。”這時玉飾在各地都屢有出土,它們的組合方法略有不同,一般上部為彎型的曲瑛,以聯繫小璧,中有方形、上刻齒道的琚瑀,旁有龍形的沖牙,並用五彩絲繩貫串,瑸珠點綴其間,下施彩。這種大佩多為祭祀、朝會等重要場合使用,日常家居則不能佩帶。

秦漢時期,衣服的質地和顏色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服飾禮儀的一種反映。在這方面,史料上比較零散,又缺乏實物資料,一直沒有完整的認識。但從零星的資料中,也能有一個大致的了解。秦漢時,主要以絲織品為貴,普通老百姓則穿布衣或粗麻織的褐衣。如荀子大略李註:“褐,織毛布之衣,貧者所服。”《中華今古注》中則有:秦時“三品以上綠袍深衣,皆心以絹為之。”漢代後期,隨着絲織工藝不斷提高,貴族的衣飾則更為講究。《漢書江充傳》:“充衣紗鄃禪衣。”顏註:“紗鄃,紡絲而織之。輕者為紗。皺者為鄃。”而奴婢則不許服絲織品,漢成帝永始四年明確下詔,禁止奴婢“被服綺鄃”。《後漢書明帝紀》李注引有:“乘輿刺繡,公卿以下皆織成,陳留襄邑獻之。”可見,漢代衣服質料所反映的等級則更為明顯了。

秦漢時期的服色在史料中有些記載,但實物資料較少。秦自謂得水德,故衣服旗幟皆上黑。《後漢書輿服志》中也有記載:“秦以戰國即天子位,滅去禮學,郊祀之服皆以均玄。”《中華今古注》中又有:“三品以上綠袍深衣,庶人白袍。”而此說與兵馬俑的服色卻不相符。秦始皇陵兵馬俑出土了上千件武士俑,從其殘存的顏色來看,他們的服裝五顏六色,沒有統一的規定,也沒有等級區分。服色的種類有朱紅、棗紅、粉紅、深綠、粉綠、粉紫、暗紫、粉白、天藍、褐等色,色彩艷麗,色調明快。一般士兵和地位低微的雜役俑,也穿有紅色和綠色的衣服。袁宏的《後漢紀》中有另外一條記載:“自三代服章皆有典禮,周衰而其制漸微,至戰國時,各為靡麗之服。秦有天下而收用之,上以供自尊,下以賜百官,而先王服章於是殘毀矣”(轉引至《東漢會要輿服。此說似可信。漢初仍實行此制,即所謂“漢初定,與民無禁”。註:“師古曰:國家不設車旗衣服之禁”(《西漢會要輿服,到漢成帝時規定,青綠色是一般庶民常服的服色;在官府服役的地位低下的人穿白衣(參見顏師。東漢明帝時,服飾禮儀方面有較大的變動。《後漢書輿服志》中明確寫到:“天子、三公、九卿、特進侯、侍祠侯,祀天地明堂……衣裳玄上下。”並有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為裝飾。而普通百官則是“均玄而從”。

總之,秦漢時期服飾禮儀的變化是反映在多方面的。這個時期也正是封建禮制逐漸形成的時期,由於從春秋戰國之間開始的社會制度的大變革造成的結果,舊的一套制度摧毀了,新的封建制的服飾等級制度尚未完全確立。因而從戰國到秦王朝至西漢初年,在衣服的顏色和質地方面表現了多樣化,所謂“秦冠漢佩用舍無常”,也就是反映當時服飾禮儀的不斷發展和變化。東漢時期,服飾禮儀制度逐步完善,無論是冠制、配綬和服飾的質地、顏色方面都有嚴格的規定,為後代服飾禮儀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參考資料:《秦俑秦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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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東周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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