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殘廢少主
長平城大街,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行走在路中間。
從城門開始直至城主府的路上都鋪滿了粉色、紅色花瓣,街邊張燈結綵,場面十分隆重,可看出長平城對這次親事非常看重。
“快看快看,那隊人馬是苑川城的送親隊伍,轎攆上坐的便是苑川城郡主,也就是咱們長平城少主的夫人啦。”
路兩邊聚集的大媽紛紛論道。
“不過我聽說這苑川城郡主,那可是出了名的潑辣,頭幾個上門提親的王臣大將們,硬是被她罵了個狗血淋頭趕出門去,我還聽說她從小到大無惡不作,房子都燒好幾座了。”
“那可不?她五歲那年被狗嚇過,從那以後看見狗就追着打,直到現在苑川城的狗見到她都得繞道走。”
大媽搖搖頭嘆了口氣:“要說還是咱們長平城城主可憐,身患重疾身體殘廢,本來就沒多少時日了,這還娶個最潑辣的媳婦,我看呀,怕是堅持不過一個月了。”
外面太過吵鬧,楚千禾自然是聽不見這些小話的。
透過轎上的薄紗,她依稀能看到人群的面貌,可令她有些失落的是,圍觀的人們看不到有絲毫沒有祝福的表情,有的只是帶着看好戲的樣子。
“翠嘴,我以前是很討厭的人嗎?”
轎下挨得最近的一個小丫頭是楚千禾的貼身丫鬟。
小丫鬟長得小巧清秀,穿着自然是比普通丫鬟精緻些,一身藕粉色衣裙襯得她更加秀麗了,只不過面容穿着雖好,但她額前的劉海卻像狗啃的一樣,又短又參差不齊。
翠嘴輕笑了笑:“也……也不是,郡主只是活潑頑皮了些,並不像別人口中說的潑辣無禮。”
楚千禾眯着眼看着她:“翠嘴,你這話中有話啊……”
楚千禾倒也沒計較,只是指着翠嘴那參差不齊的劉海問:“你這頭髮怎麼回事?這是苑川城最近的新流行嗎?”
翠嘴捂住頭髮滿臉羞紅:“郡主,這不是您昨晚喝醉了給我剃的嗎,您還說我之前那髮型太丑找不到如意郎君,給我剃成這樣包我找到郎君,您都忘了嗎。”
楚千禾倒吸一口涼氣,真是要了命了,這身子的前主人真有這麼無惡不作嗎,怪不得這麼年輕就沒了小命。
“翠嘴,你現在是最漂亮的,真的我不騙你。”
她現在也只能尷尬的笑笑安慰翠嘴了。
估摸着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楚千禾在轎上都快睡著了,這時翠嘴的聲音響起。
“郡主,咱們到了,請下轎。”
楚千禾聽完趕忙端坐起來,只見眼前有近百餘人恭敬有序的站在殿門兩側。
殿門中央一位身穿金龍紫紋衣的老者莊重筆直站在那,他捋了捋長鬍須,看着楚千禾笑得滿臉慈祥。
而在這個老者身邊,有位少年坐在一把木質輪椅上,他並未端坐,而是稍稍慵懶的靠在椅背,細長的丹鳳眼裏帶着疲倦。
他雖面色蒼白卻絲毫看不出病態,倒像是天生的好皮膚,頭上則是用一根紅色髮帶綰着一半棕發,另一半瀑布一般披在肩背。
他沒有多看楚千禾一眼,只是握拳擋在嘴前輕咳了兩聲后又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擺。
好看是好看,可就是臭着張臉,還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樣子看起來着實欠揍。
隨後眾人將楚千禾等人敲鑼打鼓迎接入殿,走完一系列流程后,翠嘴便攙扶着楚千禾去了婚房。
入夜,楚千禾讓翠嘴先退下,然後揉了揉坐得發酸的腰走到桌前倒了杯水正準備喝的時候,門開了。
一小廝小心的推着輪椅而入,坐在輪椅上的就是白天所見到的那名棕發少年,那張臉依舊俊秀,只是總板着個臉,跟誰欠了他錢似的。
他招了招手示意小廝退下,小廝應了一聲後退出屋外併合上了門。
片刻后,楚千禾放下茶杯對少年伸出手先開了口:“你好,我叫楚千禾。”
少年瞧了她一眼並沒有和她握手,只是淡淡回應道:“南司欽。
楚千禾尷尬的把手收回來,內心簡直想把他撕碎,白眼更是忍不住翻了又翻。
南司欽並沒有在意,而是推着輪子,使輪椅來到床前開口道:“我睡了。”
楚千禾兩步跨到他面前。
“看起來你很討厭我,那為什麼還願意和我睡同一張床?”
南司欽看都沒看她:“我說過讓你和我睡一張床了嗎?”
“那我睡哪啊?現在外面都是人,我也不方便去隔壁吧。”
南司欽用雙手撐着床沿,藉著兩隻手的力量起身坐在床上,然後拿出一張被褥丟給楚千禾指了指地上。
楚千禾被扔過來的被褥砸到差點摔倒,在她看清南斯欽指着地上時,內心的怒火再也忍不住爆發了。
她指着南斯欽的鼻子吼道:“本郡主嫁給你這個殘廢已經夠委屈了,你倒好,來了一天了一直臭着個臉,連瞧都不瞧本郡主一眼,現在還讓本郡主睡地上,我請問你是有什麼了不起的?憑什麼這麼欺負人?”
南斯欽淡淡道:“沒什麼了不起的,只是有一個金礦而已。”
“那確實挺了不起的,”楚千禾瞬間沒了氣勢。
南斯欽突然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願意屈身嫁給我這個殘廢是為了什麼你比我清楚,你最好給我消停點,聽話一些,不然別怪我到時什麼都不給你。”
哎喲喂,她楚千禾長這麼大能威脅她的人墳頭草都兩米高了,不就是錢嗎,她只是為了完成城主爹的一點心愿,又不是不要這個金礦會死。
“我告訴你,我根本不稀罕你的那個爛礦,今天本郡主就不成這個婚了,誰愛嫁誰嫁,”說著她一把扯下頭上的婚冠就要奪門而去。
南斯欽着實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反應,自己純屬就想嚇嚇她立立威,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剛硬。
南斯欽口氣軟了些:“也沒那麼嚴重,如果你聽話一點,說不定哪天我心情好就把礦分你一半了。”
氣頭上的楚千禾哪還能聽得進去,拉開大門就準備踏出去。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有人重重擊打了她的後頸,隨後腦袋一陣陣眩暈,眼前一黑往後倒去。
昏迷之際,她感覺自己落入一個暖暖的懷抱,南斯欽那張英俊的臉在眼前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不是殘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