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車窗的倒映
【神秘，會屈從於更高的神秘】
深淵同樣如此。
在可以理解的範圍，所謂的知識瘟疫也只是可以被利用的高維權柄罷了。
或許，
這位可悲的萊斯昂頓實驗體是想要跟她說一句‘謝謝’。
可惜，最後一絲理智也被深淵吞沒的她現在只是一副軀殼罷了。
零號拾起了掉落的標牌:
【e-03號實驗體】
直到最後。
她知道的僅僅是一個代號【e-03】
與zero這個代號不同。
本就沒有名字的零號早已認可了這個稱謂。
但她，就不一定了。
在漫天飄雪裏。
少女蹲下身子，輕輕幫e-03號實驗體抹上了那無法閉合的血紅色雙眼。
而後。
滿覆的雪花蓋在了她的身上。
逐漸凝成了一座純白色的棺木。
顧流年靜靜的看着這一切，在這個時刻，沉默就足夠了。
不知為何。
他回想起了《雪國列車》裏描述的片段:
（看，柯蒂斯。
在暴風雪覆蓋的門外一節又一節的車廂，嚴守自己的位置，永遠不變，合起來是什麼？列車。而人們在各自的位置，保持着最佳人口數量合起來是什麼？
人類。
這列車就是世界，我們就是人類。)
也終於明白了這一次遊戲的提示語:
【零號看見了窗外，相鄰列車交錯而過的瞬間】
在相向而行的兩列雪國列車上。
少女向著窗外看去。
卻只能在飛速消逝的車窗里，看見自己那也同樣消逝的過往。
“我們走吧。”
她在從紐約州到加利福尼亞州再到跨越美墨邊境線來到蒂留斯。
一直在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
這就像人類認知這個世界。
如果僅僅依靠知識，大概能獲得更為理性的視角，但同時，她也有可能像一位陌生人一般，迷失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定位。
好似寫在《認識世界》扉頁上的那句來自女詩人穆里爾·魯凱澤的詩句一般:
“宇宙由一個個你所聽見、你所參與故事構成，而非架構物質的原子。”
零號一直都將旅行和見聞當做旅行的目的。
但直到再次與顧流年相遇。
也直到再次看見那些遭受萊斯昂頓苦難的難民。
再次看見彷彿曾經的自己。
她才找到了自己在這個世界所處的位置。
“給他們安息吧。”
污染區濃度已經高到人類無法生存的地步了。
雖然核心點已經被消除，但傷疤無法被抹去，只能等待時間撫平。
顧流年拾起了那一枚掉在冰面上的紫色立方體。
【檢測到深淵高維意識寄宿】
【檢測到異常意識入侵】
【不朽意志判定中】
【判定通過，深淵水晶殘存污染消除，意識碎片釋放】
他解析深淵水晶的最後一眼，看見了朦朧虛影里消散時，某位穿着白色拘束服、身材極其單薄瘦弱的小姑娘遞給他一束曼珠沙華。
她向零號悄悄揮了揮手。
而後。
走在了那條開滿曼珠沙華的彼岸，漸行漸遠。
“曼珠沙華的花語，回憶、遺忘、道別，與現在的氣氛相符。”
顧流年平時或許有些隨性，但在關鍵時刻，他總是理性的，
“走吧，道別過後，我們就該離開了。”
兩人順着剛才蒂留斯成員離開的通路，走了大概一公里的路程，來到地下水庫的出水口，才終於看見了深淵場域以外明亮清晰的月夜。
遠處的燈塔上。
蕾正拿着高清望遠鏡焦急的看着他們所處的位置。
直到看見了那兩個剛剛熟悉的身影。
“他們出來了。”
她開心地擺了擺手，
只是距離太遠了，她不認為零號能看見。
遠處。
水流在幾十米落差的出水口處凝成了階梯。
逐級下降，倒映着深邃的夜色。
對於那些從貧民窟逃出來的難民來說，他們將這視為神跡。
而對於某位接引的蒂留斯成員而言，他嘴邊叼着的煙頭都掉在地上了:
“老倫巴頓，你們確定不是隔離區內的怪物出來了？”
“超凡者，總部還沒有大範圍宣傳過，因為被守夜人警告了。”
一位身材魁梧的壯漢抱着手臂緩緩說道，
“但能冰封水庫斷流的力量，從沒聽過。”
伴隨着冰質階梯逐級下降。
顧流年隨手按下了一直裝在口袋裏的起爆按鈕。
現在整個隔離區內只剩下畸變體怪物了。
他沒什麼需要猶豫的地方。
剎那。
巨大的白光伴隨着劇烈爆炸響徹了整個蒂華納北區。
墨西哥城區防空警報聲也被拉響。
而在這耀眼的白光與轟鳴的響聲里。
顧流年看見畫面中浮現出來一行行文字:
【pursuedyvhthewildernessesofworldsleavgytraanyastara
（旅行的時間漫長，旅途也是同樣漫長的。
天剛破曉，我就驅車起行，穿遍廣漠的世界，在許多星球之上，留下轍痕。）】
【文明記錄點—毀滅中的新生】:
【起源一年，蒂華納北區貧民區發生大爆炸。
根據墨方政府解釋，大爆炸為氣體運輸線路出現損壞、
而在文明編年史中，此次事件被認定為墨西哥第一次發生大規模超凡污染事件，大爆炸完成了對深淵污染源的扼制和凈化。
調查結果由【大圖書館】與【守夜人】聯合記錄。】
【檔案封存】
【遊戲cg已保存】
顧流年將鼠標指針放在了【文明記錄點】之上，屬於這項標識的解釋也以藍色虛影的方式浮現而出:
【影響文明進程的事件會被記錄，在後續五階【儀式】進階時作為源質升華】
【目前已收集文明記錄點:，可用於生命學派、牧樹人學派、深淵狩獵學派等五級升華。】
第二次更新帶來的新功能。
對於顧流年這位【未來觀測者】來說是個非常有價值的獎勵。
畢竟五階【黃金】的進階條件就是舉行【儀式。】
“泰戈爾的詩，用在這裏確實很合適。”
他關閉了這一串遊戲提示。
順着零號凝結的冰階走到了燈塔之下。
也看見了蒂留斯在墨西哥區的負責人，那位抱着雙臂外貌有些印歐混血的壯漢:
“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才能救出這麼多同志與難民，我是蒂留斯第三執行部隊指揮官羅德爾-阿米利亞。””
“不必急着感謝，之前確定的計劃已經完成。
我們還需要進一步合作。”
顧流年看着遠處燃燒的貧民窟平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