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何為藝術？
一處銹跡斑斑的鐵門邊沿滲出的微光。
顧流年來到了暫時目的地:一處已經被磨得看不清楚標識號碼的廢棄維修間前。
蕾按順序轉動這間修理間門口各種閥門、開關、計量儀錶和維修工具。
伴隨着機擴鏽蝕摩擦的哐當哐當聲。
維修間大門打開了一塊能進出的縫隙。
映入他眼前的就是離入口不遠處維修間酒吧枱上懸挂的暗黃色白熾燈。
暗黃色的燈光搖晃着。
一位老人坐在燈光下，帶着老花鏡手裏還拿着一隻正在微調擊錘支座與擊錘簧桿的連結。
那是一柄老款美式柯特爾手槍。
“或許它的另一個名字會有更多的人知道。”
顧流年說到，
“你指的是我手中這把‘點45’嗎？
哈哈，跟我一樣都已經被美軍淘汰的老東西，不適合這個新時代了。”
老頭倒是心態很好，
“這位先生，你能看出來這柄老手槍哪裏出了問題嗎？”
“我對於機械傳動的研究並不深入。”
顧流年聽出了老頭話語中的深意，自然不會輕易給出肯定的答覆。
“但你這裏的問題，大概並不是一柄柯爾特能夠解決的。”
他看向維修間後面被打通后重新澆築出的水泥空間，這就是蒂留斯在貧民窟的【避難所】
遠處還有十幾位穿着破舊工裝服的蒂留斯酒壺人員正在救助傷員。
深淵閾值的瞬時抬升引發了大範圍的混亂。
受傷甚至因此死去的人數不斷以指數形式刷新着計量表。
而在救助區更為空曠的遠處地下結構，閆哲牆邊還坐着一些人，應該都是貧民窟逃難下來的。
在場的人數連貧民窟總數的千份之一大概都到不了。
但那些聲音還是如此清晰的匯入了零號的耳邊。
“媽媽，我好害怕。”
“別怕，孩子，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真的有人會來嗎？”
“我、我也不知道。”
絕望、悲傷、憤怒。
偏離理性軸線的情緒都會成為思維畸變的誘因。
而作為深淵最完美的適格者。
面對這些瀰漫在耳邊的掙扎聲，無色者小姐遲疑了。
“倫巴頓爺爺，你們趕緊逃吧，這裏已經成為那些混賬傢伙的試驗場地了。”
蕾緊張的跟那位老先生說道。
“他們是誰？”
“和施密爾那群混蛋有仇的傢伙，說可能幫助我們。”
“確切來說，有仇的是推動他們開展行動背後的跨國企業-【萊斯昂頓重型軍工】。
顧流年簡單地比了一個爆炸的手勢，
“附近場域剛被零號進行了平穩化中和，你們如果從剛才的入口出去，躁動的怪物群外加思維干預，所有人全滅可能是最好的結局了。
這裏應該還有其他逃生路線。”
倫巴頓嘆了口氣，
“水庫，本來我們可以從下水道連接點的地下水庫離開。
也有一部分蒂留斯成員通過下水道運送難民已經離開，但就在蓋恩和弗洛運送下一批難民準備離開時，遭遇了它。
哎，蒂華納水質污染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哪怕開展了er計劃，市政proyeterizo區域因為連接貧民區的緣故，不僅下水道常年沒有修繕，就連污染也愈發嚴重了，那隻怪物不知道是從條支流過來的。
我們，被困死在這裏了。”
這位曾經的老兵，現在蒂留斯避難所的管理者，在從蕾口中得知外面也是怪物那一刻起，已經沒有辦法了。
蕾也回想到了那個彷彿恐怖片中才會出現的畫面。
暗紅色的血液逐漸從搖晃的地下水庫燈光中瀰漫開來。
巨大的黑色身影就在深水裏搖曳。
而曾經熟悉的人被連同船隻一起拖入水中后就再也沒有浮起來。
“如果不是那隻恐怖的怪物，我絕對不會從下水道入口出去探路的。
顧流年看這滿屋人絕望的神情。
他問道，
“怪物，具體是什麼樣的生物？”
“我也沒辦法形容，它的體型可能有三十英尺，或者，還要更大。”
偵探先生思考片刻而後接著說道，
“假設在前幾年，如果聽見美國五大湖區也出現類似尼斯湖水怪的事情，我大概會思考那是不是另一種巨型哲羅蛙魚類。
但現在，確實有更多可能性指向畸變怪物，水生類怪物並不是那麼容易處理的。”
“我們根本沒有大規模殺傷武器能對付它。”
一位穿着破舊工裝的蒂留斯組織成員接著說道，
“爆炸類武器也一是防水性能不夠好，二是如果炸踏了地下水庫，我們全都要被淹死在這裏。”
在不那麼明亮的
僅剩的幾盞散發著暗黃色燈光的白熾燈搖晃着。
將周圍沒有塗抹油漆的水泥牆壁，以及那些噴着紅色、黃色、藍色的奇異油彩塗鴉拉出修長的剪影。
給本就絕望的人們更增加了一層沉重。
只剩那個孩子。
她手裏拿着一隻蠟筆。
在牆上輕輕塗畫著，而後她跟安靜的無色者說道:
“姐姐，你看我畫的漂不漂亮。”
零號比對了自己的知識庫，她矮下身子輕聲問道，
“你畫的這是‘兩隻小豬的故事嗎？’”
“是萊茵偵探，就是他把公主救了出來，左邊的是公主，右邊是萊茵。
萊茵叔叔會來救我們的。”
聽着孩子天真無邪的話語，零號輕聲誇獎道:
“原來是萊茵叔叔，尤尼爾，你畫的真棒。”
她的話語裏沒有太多情緒波動。
但不知為何，顧流年竟然聽出了一絲揶揄和捉弄。
他有些無語，不知道是因為被稱為叔叔，還是因為被畫的像一隻小豬。
當然。
顧流年並不會因為孩子的話語，反而把手中的照明光柱掛在了她的塗鴉畫上。
微光照亮了這片牆壁。
在獲得了應許后，他也拿起了蠟筆，靈能微漾。
水泥牆上便在艾塞亞照明燈光的映射下散開漫天的的瑩藍色光點。
這樣彷彿神跡的繪畫手法讓小姑娘十分好奇，
“叔叔，你畫的是什麼？”
“《星空》
曾經，萊茵救下純白公主，窗外瀰漫的就是這樣璀璨的星空。”
他回想起了曾在艾塞亞二十層高樓之上仰望的星夜。
那是屬於不夜城賽博色霓虹都不能掩蓋，冬季星空最為壯麗、也最引人注目的獵戶座彌散星雲，
“倫巴頓老先生，我們剛剛談論的合作細節，你決定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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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表之上。
在一陣密集的槍聲過後。
那些比顧流年速度要慢上一些武裝人員剛剛來到了深淵污染爆發的核心區域。
“這些怪物太多了”
武裝部隊的首領啐了一口。
“真是混賬委託，我再來不想來這個狗屎地方了。”
“法克，頭，這裏全是怪物，我都以為自己差點活不下來了。”
這些黑幫的武裝人員罵罵咧咧的看着遠處的接頭人。
那是一位穿着黑色西裝梳着整齊中長發的男士。
他左手撐起一把黑色的傘，站在坑道口邊，右手裏還拿着一個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結晶體。
對於這些憤怒和責罵，他的嘴角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先生們，別這麼著急。
這是科學，而偉大的科學，足以稱得上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