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破廟

第199章破廟

“規矩是人破的，也可被人打破嗎……”林天浩眸中恍惚，不自主的輕呢，此刻在他的眼中，這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法則和道，這壯漢隨意說出的話，也似乎蘊含著某些意理。

壯漢說完，嘿嘿一笑，直接爬到供台上，將那半丈高的神像給推了下來，嘴裏還罵罵咧咧道：“還神仙，讓你颳風下雨，今個非把你劈了當柴火燒，也算是讓你積了點德了。”

神像落地，那壯漢從包袱中又拿出了一把斧頭，二話不說劈了起來，也不知這幾人是幹什麼的，除了那位駝背老大，這二人均是壯實無比，三五兩下便將半丈高的神像劈成了大大小小的碎木塊。

林天浩眉頭微皺，待在一處角落，沉默不語，這三人的出現打擾了他的感悟，讓他心中有些不快，本想將這三人隨意抹殺，卻當即又將這個念頭壓下。

不久后他還需要化凡，為化神境打下基礎，完成自身的意境，若化凡時動不動就殺人屠戮，恐怕必遭他人影響，終究失敗。

強忍着心中殺意，他靜靜的看着這眼前世俗一幕，微微底念：“凡人的一生，對壽命源長的修士而言，如同蜉蝣，朝生暮死，他們活着又是為了什麼？”

可這話一出口，他便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或許他們的意義也只有自己知道吧……”

林天浩心中五味陳雜，就像他，或許其他修士也不會理解他活着的意義，他這般境界，在其他人看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麼樣的女子尋找不到？卻偏偏要將全部執念，全部的情放在一位少女身上。

而這樣愚蠢的做法，常人也是無法理解的，可如果縱觀他悲慘的童年，和他曾經極度渴望的那些溫暖，或許也能勉強明白半分。

很快，三位壯漢用木塊點起了篝火，那駝背老大掏出了一壺酒，獨自飲用了起來，而那絡腮鬍和敞胸漢子則是從包袱中掏出了些許乾糧用來果腹。

廟外雨漸漸變小，但冷風卻從未停止，這小小的破廟倒是給了人一種難言的安全和溫暖，不知何時，原本安靜的廟內不時多了些許零散的噼里啪啦的聲音。

尋聲看去，只見那堆篝火處因為火光的原因，引來了許多蛾子，這些蛾子繞着火光飛轉，沒有太多猶豫，便紛紛投入烈火之中，而那噼里啪啦的爆裂聲，也正是由這些飛蛾引起。

“這些蛾子真是天底下最蠢的東西，一直往火里撲，難道就不怕被燒死嗎？”絡腮鬍聽着蛾子被燒爆的異響心煩不已，開口叫罵。

駝背老大不知是被烈酒嗆着了，還是染了寒氣，猛咳嗽了兩聲，沙啞道：“蛾子喜光，常年活在黑乎乎的夜裏，哪裏見過火光，第一次見到，或許這些小蠢物便認為這是世上最好的東西，便拚命的往上面撲，想要留下這些火光，結果卻葬送了性命，實在可惜。”

說完，駝背老大又搖了搖頭淡笑了兩聲，那敞胸漢子不明所以的撓撓頭，憨聲接道：“還是老大見里多，啥都懂。”

三人繼續交談，而另一邊角落裏的林天浩卻愈發茫然，飛蛾撲火，自己曾經不也如同一隻活在黑夜中的飛蛾嗎？企圖去尋找溫暖，而洛寧便是那代表希望的火光，當她走進自己的世界，走進自己的心，那時的自己不正是如同這飛蛾一般么，認為那便是世間最好的存在，企圖將那一切永遠留下。

可隨即，林天浩眯了眯眼，閃過一抹堅定的精芒，呢喃自言道：“即便是飛蛾撲火又如何！那怕這是最愚蠢之事，本座也要將此走到底，別人不是我，又何曾知道我的執念，又何曾知道我對洛寧的情，為了她，我可以拋棄一切，可以墮入地獄，別人罵本座是瘋子，是魔頭，試圖阻吾大道，那便通通殺了便是！！”

林天浩雙目微瞪，略帶瘋癲，自語的聲音愈來愈大，直至將那三位大漢也驚動，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

或許，有一種愛叫飛蛾撲火。這份執念在別人看來雖有點傻。但對林天浩而言卻是一份忠貞，一份至深的執念，哪怕是萬劫不復也甘之如飴。

驀然，那絡腮鬍嗤笑一聲，隨後敞胸漢子也跟着笑了起來，叫罵道：“真是個瘋子！說的什麼玩意，什麼深淵大道，世界上哪有這種東西……”

“唉。”駝背老大打斷了二人的話：“別亂說了，這人估摸着是受了什麼刺激得了失心瘋，別惹惱了他。”

“也是，誰和一個瘋子計較。”絡腮鬍嘴裏又嘟囔了一句，朝着手中乾糧猛啃了一口。

聽到這三人話，林天浩不以為意，反而大笑幾聲，周身氣機多了幾分玄妙，自言道：“瘋！是，本座是瘋了，不瘋魔不成活，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痴迷的境界！何嘗不是一種深深的迷戀。”

這種迷戀，讓人深陷其中，如痴如醉，忘我地全身心付出。

這，也是林天浩的道。

遠處三個漢子看着林天浩這般瘋癲模樣，也是嚇得渾身激靈，感受到周圍若有若無的一絲絲令人窒息的威壓，三人哪裏還不明白，這位身着黑袍之人絕非凡夫，那駝背老大再也不敢戲言，驚恐間直接招呼着其他兩人淋着大雨，匆匆離去。

也在三人離去的幾息后，林天浩原本茫然恍惚的神情在這一刻煙消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為清明的明悟之色。

萬千念頭通達，無數的執念和渴求在此刻交融，形成了自身的意。

驀然間，他整個人氣勢衝天而起，極為突兀的猖狂大笑起來，猶如一介瘋癲之人，這笑聲逐漸蔓延，逐漸狂放，就連四周的斷壁殘垣也微微顫抖起來。

在這一刻，林天浩心中頓感暢快無比，念頭通達，意境縹緲，曾在腦海中久久不散的迷霧也頓消不見，他大笑間臂指蒼天，狂吼道：“我的道！我的道是什麼的！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兒時經受冷漠、痛苦、村子裏的冷眼、同齡之人的欺辱，沒有爹娘的痛苦，心中的寒冷，這一切，或是命，或是宿命，但那時所遭遇的一切，卻在他心中種下了一顆渴望親情，渴望溫暖，渴望溫馨幸福的種子。

步入修真界六十餘載，經歷萬般磨難，他所渴望的不就是這些嗎？他所渴望的不就是彌補心中的空缺嗎？他人尋求長生，為長生不惜一切代價，但那不是生命的真諦，在林天浩看來，若是無法體會過這世間最溫馨美好的一面，縱使活億萬萬歲月也是毫無意義，若能集聚一切美好於一身，哪怕只是如同蜉蝣那般朝生暮死，也是值得的。

林天浩始終認為，自己所渴望的沒錯，那才是自己修鍊以來真正的意義，是自己所希望的，更是自己畢生所求的。

在這個世界上，代表溫馨、幸福、快樂、溫暖的事物和人很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念，卻又把這些執念，放在了某位人或事物身上，從而讓自己有了陪伴，有了那種希求的感覺。

直到那襲白衣仙影無意間進入了他的世界，走入了他的內心，那時，林天浩已然明白，這便是自己的一切，直到此刻，他明白了！

自己的執念，不就是洛寧嗎？在自己將全部愛意全部渴求溫馨、幸福的執念放在洛寧身上時，她便成為了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或許，洛寧本是凡人，但林天浩的目光，林天浩的愛，為她鍍上了一層金身，萬般情愫加身，愛意愈濃……形成了無法自拔的……痴。

林天浩雙臂敞開，仰頭看天，癲狂瘋笑，這一刻，他感受到了許久未有的暢快，這笑聲震耳欲聾，傳遍四方，百里之內烏雲密佈，下起了滔天大雨，無數低階修士只感耳朵轟鳴，驚恐之下倉皇逃離此地。

“洛寧，便是我的的道！”

林天浩明白了，自己為了洛寧，可以去死，可以入魔，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他在洛寧身上不僅僅只有執念，更是有自己從未有過的愛意。

為她而死，這是至深的愛。

為她而入魔，這是至深的執念。

為她可覆滅魔羅，這是至深的恨。

為她可不惜一切代價，這是毀滅。

為她立下自己的道，這是至深的痴。

如果說天道是自然之道，是眾生共有的道，那每一個眾生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道，那個道是自己的選擇，是自己所渴望的，是自己拼勁一切所尋求的，問道，問心，自己若不明白，那豈不可笑？林天浩明白了，每個修士的道，便是自己的心中所渴望的，自己所奮鬥的，自己所行的。

道，就在自己的腳下！！

破廟之中，林天浩的神情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平靜，他雙目視天，單手朝天一指。

“痴！”

這一聲狂吼，此方百里黯然變色，天地間似有某種無形的意志，降臨在此方大地，隨後逐漸縮小，逐漸融合，灌注在林天浩的軀體之中，也在這一刻，他的‘痴‘道意境，形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