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死之支配者
“真的假的,潘妮你竟然是這位女神的信徒！”
曼特一行人走在宮殿的長廊中。空曠的走廊回蕩着他們的腳步聲，終於耐不住寂寞的扎克斯忍不住這樣說道。
“你太大驚小怪了，扎克斯。”走在最前面的曼特這樣說道。
薇瑟妮輕輕的笑了起來,“畢竟他只是個滿腦子戰鬥的傢伙吧，連這麼點事情都沒注意到,真是有夠好笑的。”
潘妮的臉有點紅,她擺了擺手,“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的。”她有些害羞的低下頭，“其實,我也知道，精靈信仰死亡女神很奇怪，我也是因此被趕出來的……不過,更多,可能還是因為我是混血吧。”
在這個時代,混血會被鄙視,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然而這種理所當然的歧視與不平等卻在死之支配者這裏，得到了公平。
所以,選擇信仰這位女王難道不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嗎？
“不,我沒有說潘妮你奇怪的意思。”扎克斯微微皺起眉,雖然他看上去玩世不恭,對待自己的夥伴卻是絕對沒得說的。
“我們可是同伴,潘妮,所以我,我們不會覺得你奇怪的,你也不用這麼羞澀,只要你想，大大方方的展示出來就好了。”
聽到扎克斯的話，潘妮的臉頰微微泛紅，“嗯……謝謝你，扎克斯。”
薇瑟妮和曼特，冬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他們對於潘妮對扎克斯的好感是心知肚明的。
曼特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然而下一秒他就想抬起手，揍這臭小子一頓。“不過你有些方面還是稍微收斂一點吧，比如帶着微笑滿臉血之類的……”想到暗殺敵人的潘妮，扎克斯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哈哈，是嗎？我知道了。”潘妮帶着微笑，顯然已經習慣了扎克斯的舉動。
曼特握緊拳頭，薇瑟妮翻了個白眼，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收入一雙眼睛之中。
“吱吱——”
像是蝙蝠，又像是蛾子的奇怪生物發出吱吱的叫聲。
一隻穿戴着漆黑護手的手抬了起來，像是逗弄着寵物一般，輕輕地撓了撓那生物的下巴，“是嗎……半精靈是我的信徒啊，還有龍人血統的尼伯龍根，有意思，嗯？”
“奇怪的……魔法師？”
那隻手撫摸着似蝠似蛾的生物的頭和背，“面具……我知道了，辛苦了，繼續監視吧。”
隨着死之支配者的話音落下，不明生物再次叫了兩聲，然後整個身體都消失了。
“福斯特，讓他們進來吧。”
繁複的、有着陰森華麗圖案的大門被緩緩打開，比普通人來要高大許多的福斯特從門內走了出來。他站定在已經打開的門邊，看着站在門前的幾個人，這樣說道：“曼特閣下，扎克斯閣下，潘妮小姐，薇瑟妮小姐，冬閣下，陛下正在等待着你們的到來。請進吧。”
他伸出手，指示向門內。
終於有了實感的扎克斯，忍不住恐慌起來。他眨了眨眼睛，看向自己旁邊的人試圖和自己的夥伴們用眼神交流。
“喂！我說我們真的要進去了怎麼辦呢？應該沒有問題吧，那位死亡女神應該不會一個惱怒成羞，把我們全部都殺掉吧。”
“我說你們好歹看看我呀？”
“怎麼就你的話那麼多，我們看不懂你的眼神。”薇瑟妮十分冷酷無情的回視。
“那個扎克斯、薇瑟妮，我覺得我們還是先進去比較好吧，不要站在門口了，曼特先生好像已經有點生氣了。”潘妮示意他們兩個看看旁邊已經握着拳頭，額頭蹦出了青筋的曼特。
“你們！！！！！”
扎克斯和薇瑟妮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顯然對於曼特的“鐵拳聖裁”（注1）有着十分深刻的體會。
福斯特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保持着微笑，邀請他們的進入。這短短的幾秒鐘，卻好像幾十分鐘一樣漫長。
曼特瞪了一眼扎克斯和薇瑟妮，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抬腳率先往前走。而其他人則是緊隨其後。
死亡女神海拉的辦公廳和她的宮殿是同一種風格。
穿戴着漆黑盔甲，只露出了下半張臉和雪白長發的女王坐在桌子的後面，一頭並不小的黑龍趴在“她”的椅子後面，在看到有人進入之後，抬起了頭，用金色的雙眼盯着進來的人。“她”的雙手交叉，淡色的嘴唇輕輕開合，“歡迎你們來到赫爾海姆做客。曼特、扎克斯、潘妮、薇瑟妮，還有……”海拉看向在最後的、帶着面具的男性魔法師，“冬。”
曼特低下頭，“承蒙您的厚愛，陛下。”
海拉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面盔下的冰藍色眼瞳里閃過一絲懷念，“呵呵，抬起頭吧，不用這麼緊張。歡迎你回家，曼特，不，在這裏，還是叫你原本的名字吧，薩利。看來這些年你過得還不錯？”
曼特，不，真正名字為薩利的男人抬起頭，他的臉部出現了明顯無比的異化，蛇瞳，鱗片，整個人看上去更像是接近於人類的龍人，甚至還長出了尾巴，“托您的福，陛下。”
海拉看着他，“沒想到，已經過去了幾十年啊，你老了，薩利。”
有兩樣東西，是人類永遠無法愚弄的，一是時間，二是死亡。
薩利笑了笑，“是的，陛下，我老了。不過您依然如同往昔那般耀眼。”明明是身穿着盔甲的黑騎士，明明是支配者死亡的神明，卻如同天上的太陽般耀眼奪目。對於信徒來說，沒有什麼是比見到自己所信仰的神明依然高貴強大更幸福的事情了。
海拉眼神平靜的注視着他，忽然問道：“你想想見見你的後輩嗎？”
薩利眨了眨眼睛，“後輩？”
死之支配者輕輕頷首，“繼承了你的意志，和你出自同樣的血脈，和你有着血緣的後輩，他現在，正為我工作。是個……可愛的孩子。”
記憶中的那朵淺黃色的小花依然保持着嬌嫩又鮮艷的模樣，“我記得，那孩子叫……”海拉抬起手，托住自己的臉頰，“啊，也叫薩利呢。”
死之女王注視着曾經也在他面前大聲的說要成為騎士的尼伯龍根，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他的目光始終平和，“去看看吧，曼特，你還活着，不應該被過去束縛，至少在死亡來臨之前，你還可以像個孩子一樣任性。去吧。”
聽着女王的話，曼特低下頭，“是的，陛下。”他的聲音似乎有點哽咽，而後他轉身和一名男僕離開了。
“老爹……”扎克斯有些擔憂的看着離開的曼特，直到對方的背影消失，才重新轉回頭來。
他感覺到自己正在被面前的神明打量着，身體不由地緊繃起來。
“不用這麼緊張，你們早晚要來到這裏的，雖然不是現在，不過，不妨把自己當成這裏的住客。”
海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邊的嬌小少女潘妮。
“你們兩個可以去花園走走，不過要小心我養的寵物們。”海拉這麼說著的時候，他身後的龍把脖子伸了過來，將自己的下巴放到了女王的膝蓋上，它的尾巴十分悠閑地擺來擺去。
“尼爾，我還在接待客人。”海拉看着膝蓋上的龍，輕輕地嘆了口氣，不過並沒有斥責或是讓它離開的意思，反而抬起手，輕輕地摸了摸尼爾的下巴。
在安撫完了黑龍之後，他才再次看向面前的幾人，“邀請你們來，主要是因為旁邊的兩位，薇瑟妮和冬。因為怕你們擔心，就將你們全部邀請過來了，放心吧，我並沒有要責罰你們的意思。”
他看向兩位魔法師，“雖然用亡骸做魔法道具有褻瀆的意味，為其他世界所不齒，不過在冥界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甚至有很多閑得無聊的亡靈會主動報名。”
聽到他這麼說，扎克斯、潘妮和薇瑟妮都鬆了口氣。
潘妮和扎克斯對視一眼，而後點了點頭，“我，我知道了，那麼我們就先行離開了，陛下。”
這位半精靈有些羞澀的說道。
海拉輕輕頷首，“玩得愉快，潘妮。”
被叫着名字的潘妮有些激動的點了點頭，然後拉着扎克斯的手，小跑了出去，看上去相當激動，想要給自己信仰的神明留出和夥伴對話的空間，完全不顧扎克斯說什麼等一下，還有事情要問之類的話語。
終於，辦公廳內，只剩下了薇瑟妮和冬兩個。
海拉抬起手，一名女僕行動有些遲緩的將一個匣子抱了出來，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好了，既然他們都離開了，我也就直說了。找你們來的目的，並不是亡靈的魔法。”
黑騎士語氣冷淡，他抬起手，打開了手邊的匣子，拿出了一張面具，並把面具舉了起來。漆黑翼盔下的冰藍色瞳孔看着帶着面具把自己掩蓋得嚴嚴實實的男性魔法師，“這張面具，應該是你的作品吧？冬。”
“不，不對，我記得你。”
死之支配者看着男人，“你是唯一一個和我談條件，並且從我這裏離開的人，長生不老的魔法師，梅瑟·哈魯尼亞。”
死亡女神身後的巨龍展開翅膀，緩緩抬起頭，金色的瞳孔緊緊盯着帶着面具的男人，緩緩張開了嘴。
“賢者之石、不老密葯的煉金師，你，準備履行你的承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