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1】 水域，轉移變故
【晉江文學城獨發】
橡皮艇上原本並沒有推進器,這是水上救生艇，主要功用是緊急救援,防風帳篷上,有大約二十厘米寬的一圈可視透明層，這是留給帳篷里的人查看外面狀況的。
而現在，這圈透明層剛好可以給裏面主導推進器的人查探路況和方向。
他們離開小區的時間是早上五點半不到,這幾天雖然長夜過去了，但云層還是濃密,天徹底亮起來之前,周圍的水域一片烏黑，只有當附近建築偶爾出現些微的光亮時，黑壓壓的水面才會泛出微弱的粼光。
雨依舊在下,降低了視線清晰度,別說是尤箏，哪怕是五感增強的尤溪,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能完全探清水域路況，更不可能快速實時的判斷監測。
她原本打算盡量把橡皮艇的速度放慢，多留心導航地圖,盡量走空曠的道路，避開水下建築垃圾。
但從橡皮艇發動之後，整個駕駛工作就被星泯接手過去了,他完全沒有要和她交接班的意思，在順利將橡皮艇開出小區之後，甚至還能分神朝她們道：“時間還早,你們先睡一會吧，到之前我會叫你們。”
睡覺？
不說尤溪，尤箏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她們這可是在逃難,還是在危機重重的城市裏面，她怎麼可能安下心來睡覺？
“沒事，姐你和甜寶一起休息會，去秋望山的路還很長，到了那裏之後還得走陸路爬山，得養足精神。”尤溪沒有明說，但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裏有她守着，她可以安心休息。
尤箏沒辦法把安全問題完全交給星泯，但對自家妹妹還是比較放心的，尤其在昨晚臨睡前，對方取出幾個抽獎抽中的奇怪物品，給她描述了物品的功用之後。
這種效果逆天的物品，尤箏從前只在科幻電影裏見過，正常社會裏肯定不能拿出來用，但在如今這種混亂現狀下，這是可以保住她們命的有效物品。
尤箏知道自己這一路也幫不上什麼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甜寶睡醒之後，在這狹小的空間內安撫好她，讓她不要給尤溪和星泯製造麻煩。
現在甜寶趴在橡皮艇內鋪着的厚毛絨毯上睡得正香，她的確應該抓緊時間休息一會，以免等甜寶睡足醒來，她自己反倒沒了精神。
“你小心點，有情況就叫醒我。”尤箏說著，在絨毯一側躺下，半摟着裹成球的甜寶，閉上眼睛休息。
橡皮艇帳篷的拉鏈雖然都拉緊了，將風和雨都擋在了皮艇的外面，但因為皮艇直接接觸水面，帳篷內部還是很冷，尤其這陣子尤箏和甜寶都被設備齊全的尤溪給慣壞了。
因為燃料充足，家裏的取暖器從來沒關過，此刻突然離開溫暖的家，身處潮濕寒冷的戶外，哪怕裹了厚實的衣服，躺在皮艇上還是有些冷。
不過這點冷尤箏自覺能克服過去。
尤溪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星泯，如果這會他不在，皮艇上只有她們三人，她就可以直接拿出露營用的小型充電取暖器，再取出一條能自發熱的毯子給她們蓋着，還能拿點熱咖啡熱奶茶出來……但現在，她只能從口袋取出兩個暖寶貼，打算給尤箏貼上。
尤溪的動作在周圍亮起淺淺的金色碎芒時停下，她抬頭，發現帳篷內側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層淺金色的光。
這層光顏色很淡，貼着整個帳篷的內壁，上下左右呈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包裹着內部，就像是一個透明的罩子一樣，將帳篷內外完全隔離開。
她知道這是他的特殊能力，也在他的公寓裏見過他以這種方式隔離他的公寓和外界，以此提升室溫。
所以他現在這是……覺察到尤箏和甜寶可能會冷，所以特意造了一個隔離保護層，專門用來提升帳篷內的溫度嗎？可他這樣明目張胆的使用這種能力，就不怕被尤箏發現？
星泯坐在橡皮艇后側安推進器的地方，一手時刻搭着推進器以便能隨時調整方向，另一隻手此刻輕輕垂落膝蓋，仍舊有細碎的淺色金芒自他手指間溢出，像有生命的螢火一樣，依着一定的軌道飄散，緩緩融進周圍的光弧罩子內。
他視線放平在前方，正注視着帳篷外水面的狀況，小心避開每一處容易擱淺的地方，明明負責着最重要的工作，卻還能覺察出身側的狀態，並且遊刃有餘的一心二用，還是為了一件很小的事。
從尤溪的角度看去，他側臉的線條漂亮且乾淨，睫毛長的有些不可思議，因為半抬着頭，從下頜至脖頸喉結處拉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他原本就是氣質型的神顏長相，此刻神色平淡，默默做着這些事，在尤溪眼裏，總感覺他比以往又好看了許多，有一種安靜清冷且禁.欲的美感。
原來一個男人專心做事的時候，是會變得更帥的。
尤溪不得不承認，此刻使用這種奇異能力的星泯，帶給她的詭異感減弱了不少，就連一度在她眼裏十分危險的淺色碎芒也變得沒那麼令人心驚。
其實仔細想想，他雖然擁有這樣非人類的能力，但確實從未對她有過任何傷害舉動，那次之所以會在她面前暴露能力，也是為了幫她制止心思不軌的人。
這樣推算下去，當初他突然搬來小區，又不顧大雨匆忙改裝窗戶，是不是就是故意做給她看的呢？用這種方式提醒她，最後讓她也動了改裝門窗的心思……
所以……他知道災難會來？
他是……因為她才搬來小區的？
……
尤溪揉了下臉，中斷了自己天馬行空的推算。要真像她推算的這樣，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見過她又喜歡上她的？他又該有多迷戀她才能做到這種地步？
她有些被這樣的想法給逗樂了。
星泯感覺到她的表情變化，側頭朝她看了一眼。
因為這次進來的方式和以往不同，所以很多情況也有細微的改變，例如他不再像從前那樣，可以直接與她思維交流。
他可以憑着她的微表情猜測她心裏的想法，但卻無法真正確定她的心思，就像之前，他以為她主動親吻他，就代表已經接納他了。
可現在看起來並不是，至少在“空間”這個問題上，她暫時還不想讓他知道。
但這沒有關係，時間還很多，換個角度，她警惕心強也是好事。
最多，他有些不習慣……和失落罷了。
畢竟這次是第一次嘗試。
過去的方式，她更類似於一個任務者。
而現在，她更偏近原住民。
當然，也並不僅僅只是“偏近”。
**
天漸漸亮起來了，當他們的橡皮艇劃開水面時，兩旁的建築里偶爾會投來早起民眾的好奇目光。
這些建築外牆上的玻璃大多破破爛爛，後面被人用各種各樣的傢具或是木板給遮擋住。大部分屋子的窗戶都沒辦法再打開，但這並不妨礙裏面的人觀察和打量外面。
橡皮艇上的發動機有輕微的響聲，距離近的建築里，民眾不可能聽不見。
大家的第一反應是救援隊又來了，但這麼早的時間似乎不太像，難道是先前開着皮艇肆無忌憚去佔據有備用發電機建築的那些暴.民？
他們想做什麼？
民眾雖然有些害怕，但好奇心驅使，依舊湊到了破損的窗前。
不是救援隊，但也不像是暴.民，那是一艘橘黃色的橡皮艇，有可以隔絕大雨的帳篷，此刻正緩緩在積滿了雨水的路面上前行。
路面上的積水雖然很深，但建築垃圾和殘破的樹木植物甚至各種電瓶車也有不少，之前救援隊來派發物資的時候，也被水下的障礙物掛住了兩次，可這艘橡皮艇卻一直開的很穩。
從它前進的方向可以看出，是朝着城西郊區去的。
他們之前聽過救援隊的廣播，城西的秋望山景區有正在建造中的避難點，可他們不太明白，現在長夜結束了，就連大雨之前也停歇過一個晚上，災難即將結束，為什麼還會有人在這種時候去城外避難呢？
救援隊一直在派發物資，雖然不能和之前想吃什麼買什麼的時候比，但好歹主糧肉食凈水齊全，也有一些耐放的洋蔥白菜蘋果橙子之類的蔬菜和水果。
大家安安心心的躲在家裏不好嗎？
一旦水電恢復，積水褪去生活很快就會恢復正常，這個時候朝郊外跑什麼？
避難點所在區域地勢是高，可那裏又沒完全建好，想也知道那裏空洞洞又冷冰冰的環境會有多遭。
而且一群人擠在一起，平時要怎麼生活？想多帶件厚實保暖的衣服都不方便，現在就算再怎麼樣，好歹是在自己家中，要用什麼手邊都有。
尤其像這種關鍵時候能拿出這種帶帳篷和發動機的高級橡皮艇的人，家裏條件肯定不會差，因為發動機是需要燃.料的，他們想也知道，能備有燃.料的家庭肯定也會有發電機。
這麼好的條件，待在安全無風雨的室內不好嗎？瞎折騰什麼？
建筑後面，各種議論都有，被聽力絕佳的尤溪一一收入耳中。
目前情況下，抱着羨慕或是看好戲心情的人不在少數，但也有人被尤溪這艘橡皮艇影響，有些坐立不安的拉着家人商量，說是不是應該趁着現在雨不算大，長夜又褪去的時候提前去郊外的避難點？
萬一……萬一——
萬一後面的話，他們大多不敢說出口，怕壞事應驗，畢竟在長夜的那段時間裏，他們真的以為世界末日來臨了，每天都活在惶恐中。
人最害怕的其實不是災難本身，而是在災難里失去希望。
對於這部分人，其實尤溪也想提醒，可這種事該怎麼提醒？
她並不是百分百肯定災難沒有結束，會有更糟的事情發生，她自己能夠承受判斷錯誤的結果，可其他人和她非親非故，他們並不會相信她的片面之詞，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想聽到類似的話。
最終，她也只能且聽且過，安靜的坐在那裏，讓橡皮艇帶着他們朝着目標所在地而去。
從尤溪小區到西面的人文公園，不算那些錯綜複雜的小型岔道，一共要穿行過七個街口，其中包括三條河道。
河道和人文公園的湖泊不同，因為是活水，具有流動性，加上多日暴雨水位上漲，可能形成急流暗流。出發之前，尤溪便將這三處河道列為難點，因為是必經之路，繞不開。
但走運的是，在星泯的駕駛下，橡皮艇非常穩當的從河道處穿行而過。
根據導航所示，皮艇是沿着直線直接從河道上的橋面過去的。
這三條河道都不算寬，橋面短且平，會比正常路面地勢高一些，加上碎裂的建築垃圾，她之前擔心走橋面會擱淺。
但相比橫穿可能存在暗流的河面，顯然走橋面上要穩妥的多。
前面兩條河道過的還算很順利，最後那條河道前方不遠處就是一個大型購物城，所以附近車輛很多。
這些車子之前被冰雹破壞，被颶風吹的橫七豎八，有些甚至疊在了一起，後來又被水位覆蓋，如今一輛輛歪七扭八的報廢在水底，猶如水面下潛伏的礁石一般，讓這個區域的水域充滿了看不見的危機。
她覺察到星泯放慢了皮艇的速度，同時有更多的金色碎芒從他指尖湧出，落入他們身下的橡皮艇上。她很快明白他在做什麼，他這是想給橡皮艇下方和水面接觸的部分裹上一層防護。
這種淺金色的細碎光芒雖然淡，但在現如今大停電的暗淡城市裏，如果直接包裹在整艘橡皮艇外面，依然會很明顯。
他們的皮艇從城市穿過時，會像一座小小的會移動的發光源，很容易就被人覺察到這裏的異狀。
但現在這種方式卻不會，一層防護在帳篷裏面，另一層防護在水面之下，能在不顯眼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的保護橡皮艇。
可問題是，這層淺薄到透明的防護，真的能抵擋住橡皮艇撞擊廢棄車輛所帶來的沖.撞.力.度嗎？
事實證明，星泯的防護不僅能抗住這種沖.撞.力.度，甚至使得他們這艘原本脆弱的皮艇像裹上了一層盔甲的軍.用.艦.艇一樣，當皮艇底部不小心蹭到某輛廢車時，不僅不會擱淺，還能依靠推進器的力度直接將廢車或是殘破建築體撞開。
甚至還在能這種撞.擊.下，始終維持皮艇帳篷內部的平穩，都沒有吵醒尤箏和甜寶。
這樣強悍的防禦能力，讓尤溪無形中確定了一點之前的猜測。
他本身就有這樣的防禦能力，根本不需要不鏽鋼百葉窗和防.彈.玻.璃的加持，改造窗戶的舉動，果真是做給她看的……
橡皮艇通過了最後一條河道，在他們前方的右側，一座巨型建築出現在水面上，那裏就是大型購物城。
她之前通過時斷時有的網絡，知道這裏也屬於一個自發的避難點。
整個購物城是長方形的建築，地面層高為七，地下也有三層。
這裏除了地下一層有一個中大型的購物超市外，地面朝上幾層也分別有數個小型的品類較為單一的超市。
裏面有各種各樣的服裝店、飾品店、電器鋪、餐廳、兒童樂園、培訓中心、健身房、傢具店、電影院、卡拉OK廳、戶外露營裝備店……幾乎所有的商品種類和娛樂項目都能在這裏找到。
購物城周邊一圈也有不少商店，尤溪之前查過，這裏有一家很大汽車維修店，上下有兩三層，裏面應該有沒被水浸沒的樓層，可以找到適合改造門窗的工具。
當然，等他們抵達秋望山民宿，屆時她準備用什麼理由取出那些不鏽鋼百葉窗和雙層防.彈.玻.璃窗，是另一件比較令人頭疼的事。
至於現在，先把工具找到再說。
星泯控制着橡皮艇，在購物城斜對面的汽修門店外停下，這旁邊行人路上有一棵大樹被折斷了，枝幹斜斜的從水面下方深處，正好壓在汽修門店的外牆上。
她查看了幾眼，發現那顆樹榦很粗壯，剛好可以攀着它直接從三樓破損的玻璃窗里爬進去。
她準備自己一個人進去，汽修店除了工具，也有不少汽車零配件和替補輪胎，他們抵達秋望山後肯定要換乘汽車，這些東西都很有用，只要確定裏面沒人，就能直接朝空間裝東西。
至於這家汽修店的損失，她會在柜子裏留下一小塊金條，就當做是買的。
尤溪正打算把尤箏叫醒時，星泯側身過來，按住了她的手：“你守在這裏，我去。”
“你去？我要找的工具還挺多的，手電鑽、電錘、密封膠和膠.槍、電.鋸、鉗.子……”她隨口就報了一些，這些都是常用維修工具，大多是通用的。
她其實不太想讓星泯去，畢竟他去的話，就真的只能帶一些工具出來了。
“我會把能找的工具都帶上。”甚至連一樓浸沒在水裏的區域，他也能去。他知道為什麼尤溪不太想讓他去，雖然她此刻沒告訴他真正的理由，不過他怎麼會猜不到。
於是，在尤溪想着新的理由開口時，他率先開口道：“我去比較方便，我有一個空間。”
尤溪：？？
某個瞬間，尤溪有一種由內而外被星泯完全看透的毛骨悚然感。
這是試探嗎？他怎麼會猜到的？她甚至無法判斷自己此刻的表情，是否有露出破綻。
星泯感覺到面前女孩瞬間僵硬起來的身體，她怔怔看着他，像一隻炸毛的小貓，表情和反應都和他熟悉的那個尤溪不一樣，可卻也因此顯然格外可愛。
她還沒完全信任自己，他該有點生氣的，可她睜着墨黑雙瞳看着自己的模樣太過可愛了，彷彿羽毛輕柔的掠過他的心尖，帶去一絲一縷的癢。
星泯手指微動，伸手拂上她的臉頰和眼尾，忍不住湊過去，在她眼睛上親了親：“別怕，我說過了，我只會保護你，我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訴你。是的，我有一個空間，可以裝東西，所以，我去。”
**
尤溪拉上橡皮艇的帳篷，透過狹窄的透明層，目送星泯修長的身形靈活的沿着斷裂斜靠的樹榦向上，然後順利從破損的窗戶進了汽修店二層。
這類汽修店因為要進車，所以一層樓建的比較高，二層差不多是普通樓房二層半的高度。
星泯進去之後，從她的角度就看不見他了。
尤溪收回視線，趁着這時間從空間取了一杯熱拿鐵和兩份雞肉芝士三明治出來，想抓緊時間叫醒尤箏，吃個早飯。
結果才一回頭，就看到尤箏坐在那裏，臉色不太好的看着她：“你和星泯怎麼回事？”
她還以為尤箏會問星泯空間的事，沒想到她一開口先問的居然是這個。
她能在覺察到星泯情緒不佳時面不改色的將他按在沙發上親.吻，親得他眼尾泛紅什麼原則和脾氣都沒有，可她卻不敢把這些事告訴尤箏。
姐姐某種程度上，遠比星泯更可怕。
“你不是應該先問他空間的事嗎？”
“你都有空間了，人家也有個空間怎麼了？”尤箏臉色沉凝認真，“我現在問的是你和他之間，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那個，其實，我本來想告訴你的……就是你也知道他長得好看嘛，那一來二去的我們就搞.上……啊不是，就那什麼了嘛……”
尤箏看着自家小妹，臉色依舊不佳：“你喜歡他？你要是喜歡他，我不會說什麼，但如果……我希望你清楚你自己在做什麼。感情的事，任何情況下都不能隨便。”
尤溪聽得出來，尤箏之所以這麼凝重認真，也是為了她着想，於是她點點頭：“姐，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尤箏看着她認真的眼神，臉色緩和了些，她伸手摸摸尤溪的頭：“不是拿了三明治嗎，抓緊一點吃完吧。你說你，也不假裝整理一個背包，現在想拿什麼都不方便。”
兩姐妹用最快的速度簡單吃了早餐，一旁甜寶還在睡，星泯雖然進了汽修店，但帳篷內的護盾並沒有撤去，裏面還是一樣的暖和，她伏在毛茸茸的毯子上睡得香甜極了。
吃個三明治前後也不過只花費了兩、三分鐘，但帳篷里留有咖啡的香味，尤溪聞了聞，還是拉開帳篷散散味道。
星泯的這層護盾挺有意思，當帳篷拉開的時候，原本附着在上面的淺光也會隨着帳篷打開的角度朝兩旁拉伸，護盾內外自然可以透氣，人也能進出，但外面的冷空氣和風雨卻進不來。
這種效果，和用在橡皮艇底部的護盾完全不同，這層淡光似乎可以完全隨他的心意以不同作用存在。
尤溪打開帳篷的時候，視線餘光突然瞥見從購物城的方向出現了兩艘黑色的橡皮艇，其中一艘橡皮艇上有發動機，另一艘沒有，中間用繩索牽着，一艘帶着另一艘，由遠及近，竟是朝着他們的方向而來。
前面一艘橡皮艇上，有人穿着雨衣，正朝尤溪這裏揮手。
“誰？”尤箏也覺察到了那邊的橡皮艇，警覺的看着對方。
“我出去看看，你拉好帳篷。”她不想被人看到帳篷里的甜寶和護盾，直接從空間取出一把雨傘，打開后跨出了帳篷，立在橡皮艇上。
在她身後，尤箏非常配合，拉上拉鏈，從透明層繼續朝外觀望。
在發動機的推進下，那兩艘橡皮艇很快穿過中間積水的路面，來到馬路這一側。這附近水下廢棄車輛少，前面一艘橡皮艇直接開到了她的橡皮艇前面才停下。
這艘橡皮艇比她的大，上面沒有防風帳篷，但被人用防水材料自製了一個防護層，不過這個防護層顯然主要是為了防護皮艇上面疊放的物資，他們從購物城出來，各種物資肯定會大量攜帶。
而坐在上面的人，則大多穿上了厚實的雨披，有的甚至還在雨披外戴上頭盔，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防止冰雹突然降臨。
之前朝她揮手的男人取下頭盔，露出一張年輕俊秀的臉，對方是個青年，和她差不多大。
他不顧扑打在臉上的雨水，一臉驚喜的看着她：“溪溪！真的是你！我剛才用望遠鏡看到你了！你平安無事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那天乘坐的飛機因為颱風在隔壁城緊急迫降了，之後我爸媽開車過來接我，快到H城時又遇到了大冰雹！幸虧當時我們的車才離開休息站沒多遠，又躲過一劫！但我手機在那時候摔壞了，根本沒辦法聯繫你！
冰雹停了之後，我們先回了家，發現別墅玻璃都被砸破了，家裏也待不下去，又忙着轉移，最後去了那邊的購物城，我家在那裏有一家露營裝備店，我爸當時就說這些東西肯定用得上……
之後災難一直沒停，你新家的具體地址也都在手機里，我聯繫不上你，也不知道去哪找你……沒想到今天我們剛準備轉移，就在這裏看到你了！
對了，我們準備去城西郊區，秋望山那裏，我家在那裏有民宿，那裏地勢高，肯定要比城裏安全……你是不是也要去哪裏？”
對方顯然有些激動，之前是真的為她擔心，還曾經偷偷開着橡皮艇想去學校附近找她，結果被父親發現攔下，母親也哭哭鬧鬧死活不讓他去，他只得留在了購物城。
而尤溪，從對方開始說話后就認出了他。
他叫龐宇清，算是她的初戀男友。
不過那會還是在S城讀高中的時候，拉過小手摟過小腰，龐宇清是富二代，也是校草學霸，比她高一個年級。
他高二時因為父親事業原因，搬遷轉學來了H城，當時分開時兩人戀戀不捨，並且約定好，尤溪以後一定要考來H城。
中間兩人斷斷續續一直都有聯繫，但後期尤溪高三地.獄.式學習和考試，為了不分心很少和他聯繫，慢慢的交流也少了，但嚴格來說兩人其實並未分手。
他今年大二，之前暑假的時候自費去了F國遊學，她進H城大學報到時，他還在國外沒回來，不過聯繫過她，說了自己回國的大致時間，也約了要見面。
之後她軍訓時突然暈倒，醒來后發現自身情況大變，也就一直沒顧得上和他聯繫。
倒是沒想到會這麼巧，在準備出城的時候，在這裏碰到對方，而且看起來大家都是同一個方向。
龐宇清和她久別重逢，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見到，讓他有種命中注定的感覺，此刻心緒飛揚，忍不住踩着橡皮艇上前幾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溪溪，我很想你，我們以後都不要再分開了……”
“……”尤溪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的感覺。
面前的男生的確很帥，她也記得從前和他拉拉小手摟摟小腰時的畫面，在她仔細想的時候，她似乎的確是為了他才考來H城的，並且還毅然決定在這裏買房定居。
但怎麼說呢，那些記憶畫面總讓她覺得有點割.裂.感。
就……就為了這一個男生，她就決定考來H城，還在這裏買房定居？
這是不是有點離譜？怎麼想也怎麼不像是她會做的事。
要不是在這裏遇到對方，她甚至都忘記了還有龐宇清這個人的存在。
在尤溪被對方握着手愣神的時候，她腳下的橡皮艇突然晃了一下。
她回頭，星泯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汽修店。
他手裏勾着一個不大的背包，從斷裂傾斜的樹榦上利落的跳上橡皮艇。一雙原本清透溫柔的藍眸，此刻深沉凝肅，落在她被龐宇清握住的手上，眸光沉冷，風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