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世

夜深

樸素的馬車緩緩駛入平南王府。

聖昭把藍隨意抱回屋裏。藍隨意看着聖昭問道：“哥，我想知道，我還能回家么？”

聖朝把藍隨意放在床上並摸了摸她的腦袋，藍隨意輕輕皺眉，但沒有躲開。

聖昭溫柔的說：“抱歉，我只是根據夢中的指示去接你，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回家。”

藍隨意微笑點點頭，說“那……好吧。哥，您早點休息，明天見。”

聖昭點頭走出了藍隨意的房間，並順手幫她關上了門。

如果廖舒可在這裏，那她就會發現，藍隨意現在，一手羊皮外套披的那叫個出神入化，一如三年前，高中剛入學時的藍隨意。表面上一副笑嘻嘻，大大咧咧的樣子，三分鐘之內跟陌生人玩成兄弟；實際上心裏防線高的離譜，很少有人能真正走進藍隨意心裏。廖舒可從初中起和藍隨意就是同班同學，鬼知道她用了多少年，才讓藍隨意真正放下防禦。

藍隨意此刻正趴在枕頭上盯着自己手心的空氣發獃。

這不是第一次，藍隨意感覺到這不同尋常的存在。藍隨意本來想問問聖昭這種異常的感應。但話到嘴邊，藍隨意猶豫了。以目前的接觸，藍隨意並不能完全相信這個所謂的哥哥。

藍隨意試探着和手心的空氣說話：“你好啊，我知道你在那裏，請問你是我的金手指嗎？”空氣沒有理她。藍隨意感覺自己智商瞬間降了n個檔次。

但姓藍的小穿越者不死心繼續試探着：“系統，是不是系統？”

藍隨意聽到一陣的銀鈴般的笑聲，婉轉清越。

伴隨着，忽明忽暗的燭光。那笑聲越來越大。

“咯…咯咯～”

藍隨意很怕黑，但現在的場景下，藍隨意卻並不恐懼，反而有些離奇的欣喜和興奮。

我的情緒不對。藍隨意心道。

索性都已經這樣了，藍隨意破罐子破摔繼續說：“你是不是系統？要是的話，能不能說句話？別笑啊，有什麼好笑的？”

那聲音好像聽懂了藍隨意的問題，笑聲逐漸平息，直至萬籟無寂，好像整個世界都沒存在過任何聲音。

藍隨意覺得這種情況，自己應該很害怕才對。但不論是方才的笑聲，還是現在的寂靜。都讓藍隨意感到十分的親切。

沒有回答，不是系統。藍隨意判斷道。

突然藍隨意又產生了一個想法。

是不是爺爺？藍隨意盲猜，在藍隨意眼裏，爺爺一直都是神奇的代名詞。

藍隨意說道：“爺爺，是你嗎？

死一樣的寂靜，沒人理她。

藍隨意確定，一定有什麼她所不清楚的東西在她身邊，但沒有回答，是不是因為沒法說話？

藍隨意看着燭台上的三支蠟燭以及跳動的燭光，嘗試另一種方法。

“我不管是你誰，如果你能聽懂我說話，請吹滅中間的蠟燭。”藍隨意一邊說著，一邊死死的盯着燭台。

同樣徒勞無功，沒有任何反應。藍隨意頓時感覺自己，可能有點神經病。

突然心中產生了一個荒謬的猜測。

藍隨意集中精神，努力想着，我要熄滅眼前這根蠟燭。

巧了，一陣風拂過，蠟燭掙扎了幾番就熄滅了。

藍隨意：！！！是巧合嗎？

藍隨意再次集中精神，盯着書架上的一個捲軸。我要把它拿過來。藍隨意盯的太過使勁兒，以至表情有些猙獰。

就在這時，窗外狂風大作，纖薄的窗紙不堪一擊，窗口的捲簾被高高揚起。狂風吹進藍隨意的房間，卻並沒有減損了氣勢，書架上的書卷，在風吹下猛地展開，又歪七八糟的疊在一起。從書架上飛下，向藍隨意砸來。

“哎！別別別！！我不要了！我不要了還不行嗎！”藍隨意眼睜睜看着，七八卷書砸向她的臉，其中包括着她之前想要的那一卷。

“唔…”被埋在捲軸里的藍隨意悶哼一聲。臉上已經結痂的傷口再次裂開

疼爛了…藍隨意在心裏哭泣。

疼歸疼，藍隨意現在很興奮。畢竟想什麼來什麼，這種事，擱誰身上都會很興奮。雖然這個來法…有點暴躁…

藍隨意猜着：我的金手指是製造巧合？還是什麼別的？

捂着臉上的傷口，藍隨意看着四周散落的書，感覺有些凄涼。我要是想把這裏恢復原樣呢。

藍隨意認真的想着，想着就睡著了，散落的書卷在吹進來的晚風中無力的翻滾…

第二天早，門外傳來敲門聲，和聖昭溫柔的嗓音：“起來了嗎丫頭？已經卯時三刻了。”

姓藍的小文青迷迷糊糊的掐算，卯時三刻……五點四十五……

“有什麼大病吧…”藍隨意含糊的嘀咕着“我都考完了！五點多就叫我起床！”

藍隨意睜開眼睛，四周古典的裝修瞬間熄滅了藍隨意的起床氣。

啊，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我好不容易熬過三年，我好不容易才熬到畢業，好不容易才能睡到日上三竿！你說早點穿越，還能免了我高中三年的辛苦，晚點穿越，還能免了我遭到社會的毒打，你到好啊，早不穿越，晚不穿越，偏偏在我幸福生活的來臨時刻，穿越了……

藍隨意在心裏罵罵咧咧。有氣無力的回道，已經起來了。

聖昭剛把門推開一條縫，藍隨意不顧一身的傷，踢里哐啷翻身下床，一把將門重新摁死。

“哥，我穿下衣服的先。”藍隨意着急之下，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好，”門口傳來聖昭清脆的聲音，“我差人準備了你今天的衣服，需要的話叫她們進。”

“嗯。”藍隨意一邊應着，一邊站在門口環視着自己這個房間。

幾乎沒有一卷書老老實實的呆在書架上，不是趴在地上就是躺在床上。

蠟燭只熄了中間一根，剩下的兩根蠟燭一直燃到天亮，燭台擺出了一個非常不禮貌的手勢。屋裏一股淡淡的燒火味。

窗戶紙全部都被捅破，捲簾扭曲的反卷着。

藍隨意自己渾身上下到處都是蚊子包，身上還穿着昨天穿着出門的那身衣服。

藍隨意：“……”這可怎麼辦。

藍隨意閉上眼睛在心裏冥想：恢復原狀！快點恢復原狀！

隨後藍隨意期待的張開眼：沒有任何變化…

藍隨意皺了下眉，看來昨晚就是巧合而已，果然是自己小說看多了。藍隨意一邊失望的想，一邊開始動手收拾。

撿起床上最後一個捲軸，藍隨意走向書架，不死心的再做一次嘗試：現在我鬆開這本書，請浮起來，自己到書架上去吧。

藍隨意低着頭，全神貫注的看着手裏那個捲軸。然後滿懷期待的緩緩鬆開手。

平地起風！一股強勁的力量從下向上吹的書卷猛地展開，吹的藍隨意的頭髮像賽亞人一樣驕傲的豎著。展開的捲軸忽的向上飛去，砸向書架。

“噼里啪啦”一陣亂響，書架上，藍隨意剛剛整理好的一堆捲軸又被撞到了地上。

藍隨意：“！”不是意外！藍隨意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猜測。

“不過話說…”藍隨意無奈的嘀咕“這金手指怎麼這麼暴躁…”

“小姐？”門外傳來一個女聲“您沒事吧？”

藍隨意先把猜測放在一邊，手忙腳亂的把腳邊的捲軸攏起來堆在架上。

“沒事沒事，好啦，請進。”藍隨意飛奔上床回復到。

隨着房門一點點張開，藍隨意看到，門外整整齊齊站着兩列衣着素雅的小姐姐。領頭的緩緩蹲下身子道：“小姐日安。”後面各種端着衣服、盆、胭脂…的小姐姐們集體屈膝隨着說：“小姐日安。”

“各位姐姐折煞我了！”藍隨意驚道。從小在人人平等的社會中長大，藍隨意被這種場面嚇了一跳。

“小姐，奴婢等伺候您梳洗。”領頭的侍女聽到藍隨意的話嘴角一抿，旋即說到。

“謝謝姐姐，不敢勞煩，放着，放着，我自己來就好。”藍隨意聽到小姐姐自稱奴婢，隔應極了，但客隨主便，又不好意思說什麼。

“那怎麼行？能伺候小姐，是奴婢的榮幸，更何況，王爺說了小姐身上還有傷呢。”

不提還好，藍隨意突然就感覺到經過剛才那一通撲騰，傷口又疼起來了。

“嘶…”藍隨意倒抽一口涼氣。

“小姐？”領頭的侍女看到藍隨意的表情有些痛苦隨後說道：“小姐先歇着吧，奴婢來給您上藥。”

“那就先謝謝姐姐了。”藍隨意聽話的趴在床上，一邊看着美女姐姐給自己上藥，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聊着天。

“漂亮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回小姐，奴婢知書。”

支書？藍隨意別過頭去偷笑。

“姐姐的名字真好聽。”藍隨意笑夠了認真說道。

知書：……好聽你笑什麼？

“那，拿葯的姐姐呢？”藍隨意趴在床上仰頭問？

一旁端着藥膏的侍女底下頭柔聲道：“回小姐，奴婢曉依。”

小一？！藍隨意猛地把頭埋進枕頭，知書看到藍隨意在不斷抽搐。

抬起頭之後，藍隨意彷彿發現了什麼新大陸，轉頭看向了跪坐在曉依旁邊端盆的侍女“小姐姐，你叫……”

藍隨意還沒說完，知書就體貼的介紹道：“您面前的這幾個從左往右分別是：曉晨，曉霧，曉兒，曉依”

藍隨意：原來我的名字不是最隨意的！小五，小二，小一……為什麼沒有小三？

藍隨意真心讚歎道：“姐姐們的名字都好好聽！”

知書解釋：“王府的奴婢論資排輩，以曉為第一個字的都是王府的家生三代。”

“哦，原來如此，多謝知書姐姐解惑。”藍隨意說話一臉真誠：滿滿的紅樓既視感……

“知書姐姐，我哥呢？”藍隨意問道，她可沒忘，可是這親愛的哥哥，早上五點多就把自己從睡夢中叫醒。

“小姐，這聲姐姐不敢當，王爺在書房，等奴婢為您梳洗好后，王爺就會過來。”知書說話滴水不漏。

“怎麼就叫不得姐姐？”藍隨意鐵了心要做賈寶玉，“姐姐生的花容月貌，莫不是看不上我。”藍隨意打趣道。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知書也知道藍隨意在開玩笑，說話輕鬆了不少“也罷，小姐高興就好，但這樣的話可不敢再說，奴婢會被關柴房的。”

藍隨意趁着知書放鬆，接着問道：“知書姐姐，你知不知道，我之前在哪？我是怎麼來王府的？”藍隨意想知道，穿越這件事到底多少人知道。如果大家都清楚，那又是怎麼對待穿越者的？如果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那聖昭又是怎麼對外說的呢？

知書明顯一愣：“小姐不記得了？”

藍隨意一聳肩，自然的說：“之前撞到了頭，我沒有來王府之前的記憶。哥哥是知道的，他讓我慢慢想，不着急。”

知書一聽王爺知道，鬆了口氣：“王爺是親自駕車接您回來的，除了王爺和季飛大人，沒人知道您之前在哪。哦，季飛大人是王爺的貼身護衛。”

藍隨意：……雞飛！……我是真的會謝！哥你之前憑什麼覺得我的名字隨便？

藍隨意聽到這個回答有些失望，但也可以初步印證，穿越是不為大多數人所知的。

知書接著說：“不過，我也聽說了一些關於您身世傳言。”

藍隨意眼睛一亮：“姐姐可方便說？”

知書談條件說：“我告訴小姐，但小姐答應我，至少在有人的時候不能直接叫我姐姐。”

藍隨意點點頭，洗耳恭聽。

“我聽說，小姐是從青州來的。半個月前，青州的叛軍罔顧人倫，屠了十幾個村子，只為了佔領凌河要塞。王爺奉命調查人員傷亡情況，親自前往青州。在經過一個被屠的村子時，赤滴子突然警示，就這樣帶回了您。”

藍隨意抱住頭：“啊～好疼，我好像想起來了些，我…我是……”藍隨意裝作回憶的樣子皺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小姐！小姐您沒事吧？”知書被藍隨意嚇到了，緊張的問。

“沒……沒事，謝謝知書姐姐，我先自己待會，您…你先去忙。”藍隨意覺着打探的差不多了，就想支走侍女自己捋捋。

知書也看藍隨意收拾的差不多了，葯也上了，正想着退出去給聖昭彙報呢，就微微屈膝，退了出去。

藍隨意在心裏扒拉已有的信息：青州？中國古代的行政區域劃分確實有個青州，而且還就在我家鄉的位置，但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起義是從青州開始的，當然，也不排除小型的戰爭根本沒上歷史。不過赤滴子是什麼？感應血脈么？又是名為327的鬼畜絲繩，又是功能疑似基因檢測的赤滴子…怎麼也不像正經古代該有的東西。架空幾率極高。

正在藍隨意整理信息的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和聖昭溫柔的嗓音：“丫頭，好點了么？”

藍隨意扭頭看了一眼衣冠整齊的自己和被侍女收拾好的房間，朗聲道：“好多了，哥哥請進。”

聖昭看見生龍活虎的藍隨意，一邊坐在床邊，一邊笑道：“看你這樣子，過兩天就能下地跑了。我今天特意騰出來一天，陪你串口供，如果你不想惹麻煩，那麼，穿越者的身份是不能公示於眾的，這個你應該知道。”

藍隨意：“當然，每個小說都是這麼說的，你給我了一個什麼樣的身份？”

聖昭挑眉：“你剛剛問出的什麼不打算給我說一下么？”

藍隨意：你怎麼知道的？“他們說我是你從戰區抱回來的孤兒。”

聖昭：挺概括啊…“差不多，這是我對外散佈的說法，你的真正身份，只有我知道。而你穿越來的落地點確實在青州的一個荒村裡。所以，我將計就計，半真半假編造了你的身世。”

藍隨意微笑說：“嗯，我知道了。”

突然，藍隨意臉色大變：不對！不是人家！是樹林！一個藍色的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