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 潛龍出海（1）
大明，弘治十四年，雨夜！
“駕！”
“駕！”
……
南郊官道上，兩個身披蓑衣的黑衣人騎馬向皇宮極速奔去。
此刻的雨相對又大了不少，噼里啪啦打在樹枝上、泥土裏……常人早已躲去，但兩個黑衣人卻對這瓢潑大雨無動於衷，本就不好走的路摻雜上雨水，更加泥濘難行，兩個黑衣人騎着駿馬卻絲毫不減速，急速奔跑的馬蹄帶起無數的泥土。
不多時，兩人距離皇城門口不到百米，宮門校尉看到來人裝扮，心中一緊，拔刀喊道：“什麼人？”
同時，守城的士兵紛紛拔刀指向兩人。
兩個黑衣人騎着馬沒有絲毫止步的意思，只見一個黑衣人默不作聲，在懷中掏出一塊金色令牌，錦衣衛指揮使令牌宮門校尉哪能不識，慌忙一拜，趕緊打開城門，兩黑衣人勒住韁繩，將馬留於身旁士兵，快步向里跑去。
四日前，正在雲南邊關駐兵的兩人，接到密令，密令只些了八個字：“即刻動身，返京面聖！”
兩人雖不解，但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簡裝，一天騎死至少一匹馬的代價，終於在第四日傍晚趕到。
路上，其中一人問道：“大哥，皇上突然召見，你可知所為何事？”走在左邊的黑衣人問道。
從兩人體型來看，說話的這人身形魁梧，雖藏身於蓑衣黑袍中，卻不難看出虎背熊腰的身形。
旁邊身材比之勻稱的黑衣人並未說話，不是他沒聽到，而是這一路走來，他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想了想，說道：“虎子，不必多想，皇上此刻召見，又如此緊急，一定是有要緊的安排。我們兄弟什麼龍潭虎穴沒見過，莫要多心了。”說話的這人名喚沈川，眼神中藏着無比的殺氣，猶如獵鷹一般。
叫虎子的黑衣壯漢聽罷，疾步跟上后，嘟囔着：“好生奇怪，以前再棘手的事件，也從沒像這次一般如此着急啊，難道這次事情比往常都要嚴重？那也不該，如果真的如此棘手，又為何只喚我兄弟兩人前來？！唉，甚是奇怪，算了算了，不想也罷！”
虎子名為虎臣，剛過弱冠沒幾年，年級比沈川要小些，但論武功，在兩人中卻能勉強勝出，被他喚做大哥的沈川功夫也比之略差，當然，也僅僅是略差，但要論頭腦，那這廝完全就是個普通人了，不傻！但絕對幹不了軍師。
在這寂靜的深宮中不斷穿梭，憑着手裏的錦衣衛令牌，一路並沒有任何阻礙。
憑兩人的腳力，來到御書房前也耗費了些許時間。
御書房門口，一個皇帝貼身太監已經早早的站在門口。
沈川兩人摘掉頭上黑袍，雨中雙手抱拳，作輯道：“錦衣衛副指揮使沈川、錦衣衛千戶虎臣奉命求見！”
門前的太監道：“兩位大人請稍後，奴才進去稟報！”
沈川再次抱拳道：“謝公公！”後面的虎臣也同樣抱了抱拳。
幾句話的功夫，那公公走出御書房道：“兩位大人請進！”
沈川兩人再次抱拳以表感謝，便大步走進御書房。
進來后，沈川發現皇帝正坐在書桌前，而皇帝面前早已有一人，身穿錦衣衛飛魚服、腰掛綉春刀，雖然看穿着只是錦衣衛的統一官服，但熟悉的人哪怕只是個背影，也能知道是誰，就像眼前的人，沈川一眼便認出正是自己的好兄弟：錦衣衛南鎮撫司使--龍鑫！
在這錦衣衛隊中，沈川、龍鑫、虎臣三人關係最好，並且以前經常一起奉旨辦案，兩年前各自升了官並且因為南方戰事，皇上把沈川、虎臣兩人調去了雲南完成秘密任務，而龍鑫也因升任南鎮撫司使，專門負責衛內法紀、軍紀的巡查，絲毫不敢怠慢，雖期間皇上都召見過三人，但三人卻沒有互相見過面，所以今日見到生死兄弟，也是異常激動。
龍鑫此刻聽到動靜也轉過身，看到久別重逢的兩個兄弟，面露喜色，但礙於皇帝的面，想要上前的衝動只能作罷。
沈川虎臣兩人上前道：“錦衣衛副指揮使沈川、錦衣衛千戶虎臣叩見皇上！”
“兩位愛卿平身吧！”一股威嚴的聲音說道。
兩人忙答謝道：“謝皇上！”，便站起身來。
此時再看這三人，那沈川生的氣宇軒昂，玉樹臨風，眉宇間的英氣與眼神中的寒芒更讓整個人看上去是一表人才。
身邊長得虎背熊腰如小山一般的虎臣，面容剛毅，一看便是那頂天立地、鐵骨錚錚的漢子。
再看那龍鑫，生的是英俊瀟洒，貌若潘安，面如白玉的臉龐此刻正是一臉嚴肅，與那玉面判官無二。
隨後沈川、虎臣、龍鑫三人也是簡單交流一番，便聽皇帝說道：“你三人可知朕為何召你們前來？”
兩人都未說話，只有沈川道：“回皇上，臣不知！”
“哦？那你們不好奇么？這麼突然的召見，而且讓你三兄弟同時前來的情況可不多見呀，朕記得，上一次還是兩年前給你三人升遷之時呢！”皇帝不緊不慢的問道。
“皇上日理萬機，微臣的職責就是替皇上分憂，所以微臣覺得，該微臣知道的，微臣早晚會知道，微臣不該知道的，微臣也不想知道！”沈川答道。
“哈哈哈哈！說得好！”突然，門外想起了一聲爽朗的聲音。
沈川三人尋聲望去，手不自覺的放於腰間，隨時準備拔刀，因為三人的品行和功績，皇帝兩年前頒佈過一道聖旨，沈川等人可以見聖不懈佩刀，所以此刻三人腰間均掛着錦衣衛的標配：綉春刀。
此時，看到門口進來一人，外面雖然下着暴雨，但因有隨從貼身打傘，此人卻也未讓雨水淋濕，沈川三人定眼一看，竟是剛上任不久的當朝吏部尚書、少師兼太子太師--馬文升！
皇帝看到三人如此，知道三人是怕有刺客行刺，欣慰地說道：“都把刀放下吧，是朕叫馬卿前來的。”
三人互相抱拳道：“馬大人！”
馬文升笑呵呵的點點頭后便朝皇上問道：“老臣馬文升，參見皇上！不知皇上對老臣推薦的這幾人是否還滿意？”
弘治帝也是點點頭，不怒自威的說道：“嗯，三位愛卿早年便跟隨朕，都有顯赫功績，馬卿這慧眼識人的功力，朕覺得整個朝堂之上也未有人及呀！哈哈哈哈哈~”
馬文升說道：“皇上說笑了！”
隨後，馬文升面色嚴肅地沖三人說道：“沈川，山東濟南府人，成化八年生，今年二十又八。”
“弘治五年，得武狀元，被聖上選入錦衣衛，司職小旗，弘治十一年，由錦衣衛北鎮撫司使升任錦衣衛右同知（錦衣衛副指揮使），官階破格正三品，在任兩年內被派往雲南執行聖上的秘密任務。”
“因武藝高強，每次都能有驚無險的完成所有任務，人送外號：不死鬼王鬼見愁！，因性格堅毅、頭腦冷靜，也是天生的頭領！”
“家中獨子，祖上一直是布材商人，父母在濟南府經營的‘沈氏布莊’是當地最大的布材店！”
馬文升簡單說完后，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沈川，見他面容平淡，目光冷峻，彷彿剛才自己所說的話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馬文升在心中點了點頭。
緊接着又看向一旁的龍鑫，說道：“龍鑫，真定府人，成化九年生，今年二十又七。”
“弘治五年底，被募兵進禁衛軍神機營，弘治七年，時任神機營參將時因戰功卓著、頗有計謀被聖上選入錦衣衛，弘治十一年，由錦衣衛千戶升任錦衣衛南鎮撫司使，破格正四品，負責百官監察。”
“在任兩年，剛正不阿，紀律嚴明，朝廷流傳外號：玉面判官！”
“家中有一長姐，已嫁做人婦，雙親健在，父為教書先生！”
馬文升說完，也是簡單的看了眼龍鑫，沒有過多停留。
“虎臣，成化十一年生，今年二十又五。”
“弘治八年，在順天府東郊酒後殺虎，被時任北鎮撫司使的沈川發現其過人本領，帶進錦衣衛，一直跟隨沈川左右，弘治十一年，升任千戶，官階正五品，上任后被派往雲南協助沈川執行聖上的秘密任務。”
“因戰亂，雙親喪生，后被一獵戶收養，從小在山中與猛獸搏鬥，一身橫練功夫隱隱在沈川之上，而得名：虎痴！”
“另外，你三人因早年經常配合，且性格相投，私下關係極好，並且你三人有一共同之處，那就是雖配綉春刀，但用起自家兵器更得心應手，每次外出任務，綉春刀永遠只當做配飾。”
“右同知沈川，幾乎精通所有常見兵器，其中最善使一暗器，疑似成都府的沈家金針，讓人防不勝防。”
“南鎮撫司使龍鑫，肩背長弓，腰藏軟劍，可遠攻可近戰，亦可攻可守，兵器名喚：龍舌弓、游龍劍！”
“而千戶虎臣，因力大無窮，一身橫練功夫至死方休，善使的兵器乃是一對金蘸手斧，名：虎嘯開天斧。”
馬文升說完，出了一口氣，問道；“老夫可有說錯？”
“馬尚書說的一點不錯！”三人答道。
此時，沉默已久的皇上，開口說道：“三位愛卿，可知我大明當下局勢？
沈川道：“外有倭寇虎視眈眈，內有江湖各方勢力窺視已久，而在這深宮中，又有閹黨、佞臣貪贓枉法！我大明江山岌岌可危！”
“如若是卿，該當如何？”皇帝眼放光芒，急急地問道。
就在沈川三人互相不知該不該說時，皇上彷彿看出了沈川三人心中所憂，說道：“但說無妨！”
獲得皇上准許，沈川說道：“攘外必先安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