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爹娘的孩子
船上的盾牌兵,每兩個人保護着一個弓箭手,盡量讓船隻離岸近一些。射馬這一着還真靈,每當騎兵來到岸邊要射箭的時候,也是馬最容易被射着的時候。騎兵的每一次衝鋒,都有一匹匹的馬被射倒。馬雖然一兩箭射不死,但被射中也是疼痛難忍。騎兵被摔下來,騎兵就變成了步兵。從馬上掉下來的騎兵,很快成為被射的目標。趁着這個難得的機會,李恆大喊:“往岸上沖啊!”
李恆的士卒,趙胤的士卒,都紛紛離船登岸。將士們一邊奔跑着追殺杜曾的士兵,弓箭手一邊朝逃命的敵人射箭。盾牌兵左手拿着盾牌,右手持刀不斷砍殺。長槍手揮舞着長矛,刺向敵人的後背。持刀的士卒輪開了長刀,雙方互相衝殺,亂作一團。
杜曾一看,驚恐萬狀,不得不大喊起來:“兄弟們,先鳴金收兵!弓箭手,射住陣腳!盾牌手,往前保護,不得有誤!”
突然,在許朝的右側,衝出來好幾十隻大小戰船。隨後大小船隻分散開來,一下子就讓許朝腹背受敵、首尾難顧。有一個將軍高舉着寶劍,不斷地叫喊着:“弟兄們,抓住周訪父子有賞!”
“帶頭的將軍是鄭攀。”許朝身邊有一個眼尖的士卒說道。
杜曾的士卒喘息了片刻,又重新組織起來開始衝鋒。許朝一看,岸上杜曾的步兵和騎兵,也正在往岸邊衝過來,只好抽出一部分兵力對付岸上的杜曾。周訪在中軍正在擂鼓助威,往右翼一看,水面和岸上都發生了戰鬥。於是命令:“道和,你馬上率領中軍的兩千人馬,繞到敵人後面,支援右翼的許朝將軍!”
“是,父親!”周撫上到帥船旁邊的一個舢板上,然後來到帥船後面的一隻大船上。周撫對後面戰船上的士卒說道:“出發!”
周撫率領大小戰船十五隻,快速機動來到鄭攀後面。這一回,輪到鄭攀手忙腳亂了。沌陽對面幾十里的江面上,喊殺聲此起彼伏。不斷有船上被射中的士卒從船上掉到水裏。鮮血染紅了一片片的江面,長江里飄着戰死的士卒,岸上也是橫七豎八的屍體。
面對如此膠着的戰況,周訪回過頭來,朝後面九百個將士說道:“弟兄們,我們從家鄉豫章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報效朝廷。我們的親人,我們的孩子,可能已經戰死、負傷。我們剩下的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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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弟兄,是我們戰勝敵人的生力軍!你們是我最後的希望,勝敗在此一舉!弟兄們聽我指揮,所有十八歲到三十五歲的弟兄,都上到前面的戰船上來。年齡小的,年齡大的,在剩下的幾隻船上看守。弟兄們,把剩下的好酒搬出來,酒菜拿出來,讓我們痛飲三碗酒。然後隨我殺向敵人,一定要把岸上杜曾的軍隊消滅!”
說時遲,那時快,周訪率領的八百精銳中軍船隊,已經來到李恆的後面。李恆和手下士卒一看主帥來了,聲威大震。船上一陣陣的箭雨,岸上杜曾手下的士卒接二連三被射死、射傷。餘下的扭頭就跑,唯恐自己少生了兩條腿。周訪帶領的八百士卒,許朝的士卒都紛紛登岸。混亂中幾百匹馬在岸上徘徊,李恆、趙胤和手下士兵樂壞了,跨上敵人的戰馬,繼續追殺杜曾的士卒。
短兵相接的混戰開始了,雙方的士卒已經不能使用弓箭,長槍、刀劍就派上了用場。周訪、李恆、許朝、趙胤、周撫都騎在馬上,率領手下士卒追殺着杜曾和鄭攀的士兵。雙方的士卒互相砍殺着,雙方死傷的士兵也越來越多。
杜曾率領着殘兵敗將,已經逃出了好幾里遠的地方。周訪下令“停止追擊!繼續登船,合圍鄭攀的水軍!”
長江岸邊,杜曾士兵們留下了一千多具屍體。鄭攀的水軍,被周訪、周撫、李恆、許朝和趙胤從幾個方向圍追堵截。鄭攀的士卒一看大勢已去,鬥志全無。有的踉踉蹌蹌,跳下戰船游到岸上,然後拚命逃跑。鄭攀也身受重傷,落入水中。幾個親兵冒死跳入水中,把鄭攀架上一隻小船,然後奮力划槳,逃命而去。
“杜曾往哪個方向跑了?”周訪問幾個追趕杜曾回來的士卒。一個士卒說道:“報告大人,杜曾帶着幾百個士兵去了武當。”
“武當有很多修行之人,莫非這兩個叛逆,去武當山洗心革面去了?”周訪從馬上下來,笑着說道。李恆、趙胤、許朝、周撫也都從馬上下來。每個人都把佩劍上的血漬擦了擦,然後入鞘。
“父親,咱們是不是乘勝追擊,派兵前往武當,把杜曾和鄭攀的殘兵敗將消滅乾淨?”周撫說道。周訪搖了搖頭說道:“窮寇莫追。這兩個叛逆之徒,既然逃到了武當,就說明武當山有他們的同夥。說不定,武當山有他們幾千兵馬,暫時難以剿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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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讓這兩個賊人,再多活兩年吧!”李恆笑道。周訪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各位將軍,圍剿杜曾的戰鬥,咱們從早上開打一直到現在,都下午申時了。趕快讓漁船停靠岸邊,把酒菜都搬出來。讓弟兄們都吃個飽飯。肉管飽,酒管夠!”
“那水裏和岸上的屍體怎麼辦?死了這麼多人,不少還是我們的弟兄。”許朝說著,流下了眼淚。聽許朝這麼說,趙胤、李恆、周撫還有周訪,都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淚。
周訪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說道:“讓弟兄們吃飽喝足以後,李恆、趙胤派弟兄們收拾岸上的屍體。許朝和周撫,打撈水裏的屍體。另外派一些弟兄,到附近看看有沒有山谷,把這些屍體運到山谷里,好好安葬。不管是我們的人,還是叛亂之人,他們都是爹娘的孩子。因為戰爭、戰亂丟了命,也要有個歸宿啊!”
“父親,那些受傷的怎麼辦?我們的弟兄,當然要上船回去醫治。杜曾和鄭攀手下那些受傷的,怎麼辦?”周撫問道。
“唉!都是爹娘的孩子。就是因為在不同的地方,跟了不同的人。所以就成了戰場上的對手,戰鬥里的敵人。如果沒有戰爭,沒有這樣的自相殘殺,我們可能是熟人,可能是好友。”周訪繼續說道:“不管是咱們的傷兵,。還是杜曾、鄭攀手下的傷兵,都要一視同仁,一樣對待。先抬到船上進行簡單的包紮和醫治,傷情嚴重的,繼續醫治。傷情不嚴重的,願意回家的給他們路費。傷情不嚴重或者醫治好了的,願意加入咱們的隊伍,來者不拒!”
“郡守大人真是不計前嫌、寬宏大量啊!”李恆讚歎道。
“郡守大人,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岸上那幾百匹死馬怎麼辦?”許朝說道。周訪看了看岸上的死馬,說道:“幾十年的戰亂,不但死了數以萬計的將士,數以萬計的百姓。那些被雙方驅使的戰馬,為了幫助我們或者幫助對手打仗,很多也死於非命。”
天就要黑了,周訪走到一匹死馬跟前。這匹馬肚子上、馬頭上中了好幾支箭。周訪輕輕撫摸了一下馬頭,把幾支箭都拔下來,有些心疼地說道:“多麼威武雄壯的一匹戰馬啊!可惜在我們雙方的激戰中,牠被好幾支箭射死了!唉!多麼無辜的生靈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