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逝去
伊蘭娜斯有趣的看着這一切，堪切斯特會回應卡爾的話語，無疑受到了卡爾氣度的感染，要不然，以黑龍的高傲，又怎麼會在意一個六歲男孩的威脅。她也同樣感覺的到，卡爾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心情是何等的平靜和沉穩，這無疑極大的增加了話語的感染力，甚至在不知不覺相信未來的某一天，卡爾真的可以憑藉一己之力，為自己的父母報仇了。
“卡爾，你腦子上受的傷，已經痊癒了嗎？”西琳掙扎着站起身來，狂喜的看着一臉平靜的卡爾。生命獻祭的後遺症，已經開始在她身上顯現出來，她的容顏，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去，她的身體，也在快速的虛弱。簡單的起身，都似乎要消耗掉她全部的精力。不過，相比起卡爾的恢復，這些對她來說似乎都已經不算什麼了。
“是的，媽媽，我已經好了，以後我能夠好好的照顧妹妹，不會讓她受任何的傷害和委屈。”卡爾的小臉微微抽搐着，淚花在眼眶裏不住的打着轉，嘴上卻堅定的道。他不知道生命獻祭是什麼魔法，但只從西琳現在的模樣，以及那可怕的咒語，就知道她已經命不長久。所以，毫不遲疑的，他開始調集起渾身的魔力，一個又一個光之治療魔法不斷的灑在了西琳的身上。
“沒用的，生命獻祭是禁忌魔法，消耗的是施法的生命力，就算是光系禁咒光明神的救贖，也是無效的。”西琳微笑的道：“卡爾，你又進步了，二級的光系魔法都已經可以瞬了，你是爸爸媽媽的驕傲呢。”
“媽媽！”眼看着光之治療不斷的傾灑，西琳的身體卻依然不斷的衰老和虛弱下去，卡爾頹喪的停下了徒勞的努力。
短短片刻，西琳的臉上已經爬滿了皺紋，從美艷的半老徐娘變成了蒼老無力的老人，無力的坐倒在地，欣慰的道：“好漂亮的眼睛啊，以前你的眼睛之中就像是沒有靈魂一般，空洞麻木，可現在的它們，流動的全是睿智自信的光芒。知道嗎？我在夢裏已經無數次幻想過這樣的眼睛，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還可以在臨死之前，真切的看到它們。”
“媽媽！”卡爾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淚水，悲戚的喚道。旁邊的愛麗絲，看到媽媽身上生的可怕變化，早已經撲上來哭的昏天黑地。
“好孩子，不要哭，媽媽只是去找爸爸了。”西琳安慰的拍着愛麗絲的肩膀，道：“愛麗絲，以後爸爸媽媽不在了，答應媽媽，一定要聽哥哥的話，好好的跟着哥哥，好嗎？”
“媽媽，我一定聽哥哥的話，可是，我不要你走，我要你一直陪着愛麗絲啊！”愛麗絲乖巧的點了點頭，哭泣着道。
“媽媽也不想離開愛麗絲！”西琳寬慰的點了點頭，又道：“卡爾，以後愛麗絲就交給你了！如果有機會，就帶她去天風帝國的斯特蘭家族看看，雖然我是被逐出家族的，但那裏畢竟還有我的家人。我不要她歸宗認主，但也要她見見自己的外公外婆，代我這個不孝的女兒給他們磕頭賠罪。”
“媽媽，您放心，卡爾記下了。”卡爾重重的點了點頭。
“還有，如果有機會的話，你也要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媽媽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雖然從來都不說，但你心裏一直都明白，我和隆並不是你的親生父母。”頓了頓，西琳嘴角牽出幾分苦笑，道：“如果不是快要走了，我是絕對不想你這麼做的。”
“媽媽，雖然我不是您和父親親生的，但這一生，也只會有您這一個母親。”卡爾鄭重的道。“既然他們拋棄了我，那您就是我的親生母親。”
“不，你要去找到他們。”西琳辛苦的搖了搖頭，正色道：“我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而且，你的身世絕不普通，當初撿到你時候的那個小小襁褓，最裏面的一層是用最好的冰蠶天絲編織而成的。這樣的好東西都可以用在嬰兒的身上，你的親生父母絕對沒理由會將你拋棄。肯定是因為有什麼變故，才讓你離開了他們。答應我，一定要找到他們啊！”一口氣說的太急，她已經咳嗽連連，氣息更見微弱。
卡爾沉默的點頭，無聲的做出回應。對於自己這一世的親生父母，他很難說清楚心中的那種感覺，是怨憤，是失望，又或是深深的孺思？如果不是被這樣的情緒所蒙蔽，他又怎麼會想不到自己被棄在荒野，其中另有內情呢？
“另外，你答應媽媽，不要去想怎麼為我們報仇，爸爸媽媽都只想你們開開心心的活着，仇恨不應該是你們生活的目標。”似乎突然想起什麼，西琳猛的直起身來，懇切的道。
“媽媽，您放心吧！”卡爾再度沉默，良久才緩緩的道：“愛麗絲會開心的活着，而我，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也會將仇恨暫時忘記。”
“媽媽相信你。”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西琳已經放心了。眼前的卡爾，聰明，自信，沉穩，堅強，比她曾經夢想過的還要完美。“卡爾，你一定會成為大陸上新的傳奇的，可惜，媽媽已經看不到那一天了。”她的語聲漸漸低沉，直至最後已經低不可聞。
“媽媽！”卡爾的淚水再次涌下，他知道，那讓他享受到深深母愛的西琳，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媽媽，你起來啊！你不要睡啊，愛麗絲不讓你睡啊！”愛麗絲痛哭着拉起母親已經漸漸冷卻的手，努力想讓母親再醒過來。
“愛麗絲，媽媽累了，別打攪她休息了，好嗎？”強行壓抑着心頭的哀傷，卡爾柔聲勸慰道。
“不，你騙我，媽媽已經死了，爸爸也死了，他們都被那頭惡龍殺死了。哇，你騙我。”卡爾苦笑，他本不想年幼的愛麗絲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卻不想就算是這個平常的小鎮，死亡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愛麗絲雖然幼小，卻早已經明白死亡和休息的區別。
愛麗絲很快就在卡爾的懷裏哭暈了過去，小小年紀的她，卻一日之內遭遇了這麼多的變故，驚嚇和哀傷早已經超過了她可以承受的極限。卡爾也是傷感無比，轉頭之間，才現還有一名鳳凰女在一邊靜靜的望着自己。
“有趣的小傢伙。”伊蘭娜斯淡然一笑，道：“六年不見了，你似乎還認得我呢！”
“我確實認得你，要不是你的出現，要不是有你的鳳凰守護，或許我和妹妹都已經屍骨無存，也沒有機會聽到母親最後的囑咐了。”卡爾衷心的感激道。“救命之恩，我當銘記在心。”智力恢復，他似乎也恢復一點以前的性格，儼然以成年人自居，渾然忘記了現在的自己，還只是個六歲的小男孩。
“你不需要感激我什麼，因為這本是我應該做的。”看着一本正經的小卡爾，伊蘭娜斯不覺莞爾，笑道：“當初因為我未加思索，就盲目出手，導致你智力受損，以至於這幾年來一直痴痴傻傻，無所作為。救你一次，是我為此做出的補償，你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
“能告訴我，當年你在我身上到底做了什麼嗎？我知道，你應該是好意，那麼，是不是我的身體有什麼問題？”猶豫了一下，卡爾禁不住開口問道。
“呵呵，看來不但記得我，連當初見面的情形，也記得很清楚。真是奇怪，為什麼不足滿月的人族嬰兒，居然能夠擁有這麼好的記憶力呢？”伊蘭娜斯神秘一笑，自言自語的道。
“呃！”卡爾語塞，只能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他不想撒謊，難道可以坦白的說，我一出世就有着成人的記憶，只不過這份記憶因為某種原因遺失了而已。且不說這樣的回答對方會不會相信，單是就他自己來說，也絕不希望這個秘密被旁人知道。
“呵呵，小傢伙似乎還隱藏着很多秘密呢！”伊蘭娜斯並不在意卡爾的沉默，輕笑道：“算了，你的來歷我就不多問了，想來你自己也未必就會知道。至於你的問題，我倒可以回答，當初我對你做的，僅僅是幫你解除封印而已。要說你的身體有什麼不對，那大概就是被人下了光明靈魂封印了。”
“光明靈魂封印？”卡爾疑惑的道。因為愚笨，所以六年來他根本沒看過多少書，閱歷更是少的可憐，又怎麼會知道這個呢？
“這是光明系九級封印魔法，整個大陸上知道的人都不多，更不用說你了。它的效果是封印目標的靈魂與魔法天賦，作用有兩種，一種是提升目標的光系魔法天賦，但同時也可以在靈魂中留下烙印，是用來製造光明教廷的忠誠教士，另外一種作用是把一個天才變成資質愚笨的庸人，當然附帶的也能封印記憶。”伊蘭娜斯坦然的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