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乖,要聽話
我被青梅女僕培養成戀愛大師早稻田的春日第三百六十六章:乖,要聽話和泉澪轉頭看向雨宮千鶴問道:“這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嗎?”
雨宮千鶴白了她一眼:“你是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我也很驚訝的好不好。”
“那我實在想不到你執意要看……”和泉澪環視一圈周圍映照雪夜的火光、聽着起立的慘叫,頓了頓說道:“執意要看這種慘狀的原因。”
“原因還在後面。”
雨宮千鶴搖了搖頭,然後看向已經撬開車門將雨宮近馬救出來的那伙人。
“這些人都是那傢伙的村子裏的村民嗎?”
在她的口中,夏目直樹永遠的稱呼都是“那傢伙”,不是直樹君、不是學長甚至都不是夏目君。
並非是什麼不熟悉之類的原因,單純是傲嬌說不出口罷了。
她才不會像和泉澪那樣晚霞印在臉上、低着眉叫出“直樹君”這樣彷彿託付一生的稱謂,也不會像淺井真緒那樣將生活濃縮於一聲平澹的“你”。
她只會執拗的稱呼夏目直樹為“那傢伙”,看似是冷漠但其中的愛意卻無比的炙熱。
和泉澪點了點頭,指向救人的村民中最賣力的那個:“這位好像是直樹君的鄰居,在現實中我去直樹君家裏的時候見過他的,他還很熱情地跟我打了招呼,說有神社祭典問我要不要跟着直樹君一起去看……大概是把我當成了直樹君的女朋友吧!”
雨宮千鶴又很無奈地癟了癟嘴,冷嘲熱諷:“我覺得是你想太多,人家只是跟你客氣客氣……真要說夫妻相的話,我和那傢伙先不談郎才女貌,身高絕對是最符合的。”
“最符合的身高是12厘米。”和泉澪說了這句話之後就停了,而後又看了看她的身高,眼神若有所思。
其中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雨宮千鶴眉頭一皺,“你想吵架嗎?”
“我覺得現在可不是吵架的時候。”和泉澪看着村民們合力將雨宮近馬救出來,之後又撬開變形的後座將雨宮夫人和小時候的雨宮千鶴給輕輕抱出來,表情很是疑惑:“你到底是來看什麼的?”
“看尋找事情的真相,以及……”
雨宮千鶴的身影穿過那些着火的汽車殘骸,穿過那些擠在一起的人群,竟然看不出虛幻的究竟是這充滿了死亡的車禍現場,還是輕輕踱步其中的她。
“來好好地跟我母親道個別。”
她輕聲說出這後半句話,然後跪坐在地上,看着被眾人救出來的母親和她懷中幼年的自己。
村田等人站在一旁,將雨宮夫人放在那裏。
他們現在只有救人的本事沒有把人送到醫院去的本事,說到底只是一群過來尋找同村的村民,不論是急救知識還是醫療常識都約等於零。
能把人從着火的車裏拉出來不被燒死已經是極限了,或許找到了淺井一家之後,他們這些還能空出手來的漢子會把傷員們背出車禍的中心……
至於現在,也顧不上姿勢不對或是放到地上會不會對傷勢有所加重了,總比留在車裏被當場燒死要好得多。
“他剛才還能說話的。”村田看着被救出來後放置在圍欄附近的雨宮近馬,對同伴們說道:“待會咱們往回走的時候嘗試叫一叫,能叫醒的話最好。”
同伴們點頭應下,然後衝著那邊的母女問:“哥,那邊的一大一小怎麼辦?”
村田皺着眉頭,似乎是有些不忍,但還是堅定說道:“要是……真沒救了的話就不帶走了,能多騰出一雙手來,回去的路上說不定就能多救一個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照做吧。”
“哥!”去探雨宮夫人鼻息的村民突然驚喜地大喊:“這個孩子還活着!有氣的!”
“還愣着幹啥啊!救人啊!”村田衝著他喊:“孩子一定要救出去的,你帶上先往回走,我記得後邊有一個服務區,你到哪裏去找一找有沒有診所或者藥店,總之快動起來吧!”
“可是……可是她抱的太緊了!”
村民嘗試着從雨宮夫人的懷抱里將還有氣息的小千鶴抱出來,卻發現她的手指死死箍在一起,指甲嵌在自己手背的肉里彷彿是世界上最堅硬的鎖……
不,不是好像,她的雙手就是如今世上最堅固的、名為母愛的鎖。
村田也走了過來,他嘗試了一下,發現確實很難將孩子從一個蜷縮的、緊緊環抱着自己女兒的母親手中救走。
這一刻,他彷彿想起了自己操勞一生的母親。
“您……鬆手吧!”村田蠕動着唇,輕輕地蟬聲說道,他覺得雨宮夫人應該是已經聽不見了,但語氣的尊重不下於面對生者:“您確實好好的保護了她,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母親了……剩下的交給我們吧,我們會把您的丈夫和女兒平安帶出去,我發誓!”
似乎是這段話起了作用,當村田再去嘗試抱小千鶴的時候,雨宮夫人的手真的鬆動了。
不僅如此,她的眼皮也打着顫,慢慢睜開。
村田一喜:“還活着!”
但話音剛落,一大團鮮血就從雨宮夫人的口中吐了出來,緊接着伴隨着強烈的咳嗽和渾身的顫抖。
她已經沒有救了,巨大的衝擊力讓汽車內部變形,她側着身子將女兒護在懷裏,前後座擠壓已經從兩側壓碎了她的整個肩胛骨和所有的肋骨。
斷裂的肋骨刺穿了她的肺部,斷了的肩胛骨又擠壓到了她的喉管導致鮮血堆積,此刻一口血噴出來,代表着生機的徹底流失……
雨宮夫人是受傷最重的一個,別說撐到救援了,能再次睜開眼睛,也是昏昏沉沉之中聽到了“丈夫和女兒”這樣的詞彙,才讓她的意志力支撐着創造了奇迹。
在人之將死之時,會覺得眼皮沉重到好似好了三天三夜,舒舒服服躺在了床上不願意睜開眼睛。
有些人早上起床都無法掙扎着立馬睜開眼睛,在這種乏力與疲憊萬倍之於早起的時刻,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像雨宮夫人這樣呢?
答桉是很多的,因為此刻的她只是一個平凡的母親,做到了每一個母親都能做到的事情。
鮮血順着她的嘴角流淌,濺在了村田的手上,也染紅了懷中雨宮千鶴的小臉。
她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肺部的充血讓她一開口就只剩下了咳嗽和一股一股的鮮血。
這種時候,她是說不出話的。
但是村田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
“您放心,您放心……”他流着淚,一遍一遍做出了男子漢的承諾,輕輕地、彷彿是怕驚擾了雨宮夫人一樣,從她懷裏嘗試抱走雨宮千鶴。
雨宮夫人意識到自己根本沒辦法開口之後,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她只是安安靜靜地看着,任由村田從自己手裏抱走女兒。
那平靜且安詳的眼神充滿了感激和無憾。
村田知道自己一輩子也無法忘記這個眼神了……還有這張染着血仍然驚艷的臉。
“您的丈夫在那邊。”村田看出了迷茫的她似乎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尋找着什麼,指了指她的另一側:“他剛才還在跟我們交流,現在只是昏過去了……您放心,您的丈夫我們也會盡全力救出去的!”
雨宮夫人看着依靠在柵欄邊昏死過去的丈夫,居然笑了。
鼻腔里的血還在流淌,胸口的劇烈疼痛似乎已經感覺不到了。
在這樣生命的盡頭,能安安靜靜接受死亡已經是令人敬佩了,更不用說居然還在發笑。
因為在她眼裏,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丈夫這樣滑稽呢……頭歪在一邊,像是那年結婚的時候他第一次喝醉了酒。
】
洞房花燭夜就在他的鼾聲和自己的數錢中度過了。
還記得他在婚禮上靦腆地像初次告白的小夥子,醉了之後也是這樣被人架着送進了洞房。
真好啊……
能嫁給你,雨宮近馬。
這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選擇了。
雨宮夫人笑着笑着又有些落寞了,她覺得是先開始模湖。
怎麼回事呢?
明明知道他們父女倆能活下來便很知足了,可是人就是這樣貪心的生物啊!
好想……
好想見證女兒慢慢長大,好想見證她跟丈夫冰釋前嫌,好想看一看女兒將來會託付給怎樣的小夥子,好想跟丈夫在頭髮花白的時候重溫蜜月之旅,去看一看礁石是否還在,去看一看燈塔是否無恙?
好想……
好想看一看女兒長大后的樣子啊……
“媽。”
一聲呼喚讓原本模湖的視線重又清明。
雨宮夫人看到一個身穿華麗晚禮服的少女跪坐在自己身旁。
少女冷艷的臉上帶着無聲的淚,眉眼之間的堅毅像極了丈夫,而這張傾國傾城的臉跟自己又如出一轍。
“對不起,媽。”雨宮千鶴聲音有些哽咽:“我沒有好好吃飯,我沒有聽老爸的話,我沒有……我沒有聽老師的話。”
她輕輕抹去眼角的淚。
本以為跟母親若是能好好道別,自己一定不會哭的。
要堅強。
可是臨到最後還是忍不住。
“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遍一遍重複着道歉,為了自己的任性、為了自己的叛逆……
f.
淚水沾濕了視線,嗚咽聲漸漸大了起來,這不是她預料的道別啊!
明明做好了打算,要笑着跟母親說自己是一個讓她放心的孩子,不要擔心,自己很好。
可是缺少了母愛十年的雨宮千鶴,最後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趴在母親懷裏哭泣,受了委屈要找媽媽是每個孩子的天性。
二十歲的她在媽媽面前,就是個孩子。
不論她有多麼傲氣,是多厲害的設計師,是多麼有錢的千金大小姐。
擦乾淨了眼淚,媽媽那安慰似的眼神映入眼帘。
雨宮千鶴愣住了。
因為這看起來,就像是母親真的看到了她在面前一樣。
雨宮夫人艱難地抬起了手。
“您怎麼了夫人?”
在一旁的村民們發現了異樣,村田率先跑過來俯下身,將耳朵湊近躺在地上衝著半空伸出手的雨宮夫人。
他只聽到了一個淺淺的“乖”字便沒了後續。
手臂無力垂下,砸在地面上。
雨宮夫人面容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村田哥,怎麼回事?”
周圍的同伴剛才在用滅火器滅火,企圖在其他車輛殘骸中找到倖存者,但更多的是換來趴在地上嘔吐。
這邊的異樣也同樣被他們察覺,都紛紛圍過來詢問剛才這位偉大的母親突然朝着半空中努力伸出手是怎麼一回事。
村田用手探了探雨宮夫人的鼻息,確定已經過世之後,搖着頭站起來。
“或許只是臨死前看到了什麼幸福的畫面吧。”他艱難地說道,“我倒是也希望死之前能看到讓我面帶微笑離開的一幕。”
他回頭去看雨宮夫人臉上的笑容,心想她一定看到了天底下最幸福的畫面吧!
只是無人注意到,她無力落在地上的手指上,沾染着一滴純潔無瑕的淚水。
那是剛剛一個母親最後對女兒的安慰……
“乖,要聽話。”
“啊!
”
雨宮千鶴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臉頰上剛剛被母親擦拭掉的淚痕瞬間被新的眼淚給蓋了過去。
和泉澪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她走過去,將雨宮千鶴輕輕攬在懷裏。
抬起頭看向夜空,雪越來越大了。
視線逐漸拉遠,雨宮千鶴的哭聲和這條公路上無數人的哭喊聲最終融匯在了一起。
火光照亮了半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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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體征正常,心跳一切正常。”
“男的沒事,估計後半夜就會醒過來了,但是小女孩就……”
“別妨礙我!你們的心情我很理解,但要知道這個樣子已經救不回來了!請不要妨礙我送這位病人去病房……他還有得救,不要耽誤時間!
”
“醫生,求求您了!看看我爸,我爸他快不行了!
”
“血包!血包不夠用了!”
“獻血往這邊來,誰是1023號家屬?!”
昏昏沉沉之間,雨宮近馬覺得自己聽到了很多的聲音。
似乎有些不真實,但卻無不必清晰地印入了自己的大腦。
等到過了很久,聲音都褪去之後,他悠悠睜開眼睛。
緊接着是一連串的刺痛,已經視線中陌生的天花板。
“您醒了!”旁邊的護士見狀喜出望外,她疲倦的臉上帶着欣喜。
“主任!雨宮先生醒過來了!”
“我這是……在哪?”
雨宮近馬半坐起來,一轉頭就看到了另一張病床上躺着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