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借屍還魂計,反客為主策

第20章:借屍還魂計,反客為主策

“干鼻嘎~醒了沒?該起床啦!”也就第三天,余念荻已經被南培玉委以叫“溫鐵柱”起床的重任。說出去誰敢信,這就是木小葉心中“詐騙嫌疑人”余念荻的清河庄日常。

而“干鼻嘎”,從昨晚就已經是余念荻對木小葉的專屬稱呼了。

“靠~”本來迷迷瞪瞪的木小葉,聽着有人在叫自己起床,本想依舊置之不理、翻身再睡。一咂摸這聲音,瞬間爆了粗口,“你別進來!”

“嘿嘿......怎麼?才不穿開襠褲幾天,還知道害羞?”現在的余念荻再面對木小葉,已經不認為這個年幼膽大且妙計頻出的娃娃有多麼難相與。

從昨天的清河詩會上,余念荻見識了山野確有珠璣滿腹的神童;也知道了這個六歲的小神童天真無賴的一面。

如果余念荻不是從開始就被木小葉懷疑且用計軟禁,可能現在已經離開清河庄;哪怕留下,估計也會同清河庄眾村民一樣,稀罕上這古靈精怪的小娃娃。

而“溫鐵柱”會不會因此也像清河庄眾村民一樣熱情招待——余念荻知道,不是的——自己手段的失靈,原因不再於此。

所以,現在的余念荻,對自己被懷疑身份一事,好似完全不放在心上,反而越發親近木小葉。

順便,余念荻還能大膽“調戲溫鐵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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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被入室看光的木小葉,被逼無奈,趕緊胡亂套上衣衫。本次起床速度,打敗了全村99%的懶蟲。

“起開!別以為大家對你放心,我就不再懷疑你了。”木小葉開門,對支着架勢的余念荻依舊冷眼相對,抬手掃向余念荻的腰肢,粗暴地擠出門來。表現的就是一個賭氣的小孩子罷了。

這讓余念荻認為,“溫鐵柱”這小屁孩不僅還沒開竅,對男女之防好像也沒有太大概念。而剛剛不讓自己進房間,恐怕只是怕自己趁機報復他吧。

臭小子,姑奶奶不就是沒按照你推測的劇本走嗎?何必這麼大怨念。真要是着了你的道兒,姑奶奶我可能就不能活着走出這群山了——余念荻諧謔地看着“溫鐵柱”走遠,也不着急跟上去食堂吃早飯。

心裏繼續想着昨晚讓自己輾轉難眠的疑惑:自己這百試百靈的“御字訣”手段,為什麼在“溫鐵柱”身上失靈了?這一行走來,可別有什麼紕漏?

清河庄,甚至整個清林縣,都不應該有人懷疑余念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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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念荻”回想着——這個身份本沒有問題,余念荻確實是清林城淺山堂大掌柜余景升的獨女。其遭遇和說給“溫鐵柱”眾人聽得也大差不差。飄兒是余念荻從小養大的寵物,押送貨物的一行人葬於狼口......

有問題的是此時的“余念荻”已經不是余念荻——陶子附,大青山遭遇戰中從未露面且唯一逃脫的“御師”,也是本次南晉密探行動的實際首領——而是襲擊余念荻一行的幕後兇手。

在陶子附一夥密探進入到大青山時,驚擾了出來放風撒歡的小鼯鼠“飄兒”,也因此被淺山堂一行所發現。為了不打草驚蛇,南晉密探果斷襲殺了余念荻所屬。

因為御師本就對各種動物有點收集癖好,更何況是大青山一脈獨有的紫金鼯鼠。打掃戰場的功夫,陶子附就利用御師手段收服了飄兒。

而那個裝鼯鼠的囊袋,是從余念荻屍首口中發現的。臨死前的余念荻將這個本不起眼的錦繡球往嘴裏塞,自然引起了南晉密探的注意。

也是在錦繡球中,發現了一封“密信”。

陶子附抽絲剝繭似的小心翼翼一步步將錦繡球解成一個錦囊。裏邊是一封清林城淺山堂大掌柜余景升寫給永定府淺山堂大掌柜謝景華的問候信。

信中表達了師弟余景升對師兄謝景華的問候關心,還有對清林城淺山堂經營寡淡的擔憂,順便拜託師兄謝景華對自己的獨女余念荻照顧一二。

此信通篇看下來沒有任何問題,但暗藏錦繡球中做法和余念荻拚死也要吞沒的行為,本身就非常值得懷疑。重重保險也好、弄巧成拙也罷,現在這封信到了陶子附手中。

這封密信也就成了南晉密探此行,失敗中唯一的收穫——小小的一封信,只要利用得當還是可以挖掘出很多東西。

一直以貨通天下為使命和口號的大商號淺山堂居然在此時安排隊伍途徑大青山運送貨物,是否與南晉的本次行動有關?如果有關,淺山堂與大唐朝堂的關係就沒有表面“官民”這麼簡單了。如果關係匪淺,通過這封密信或許可以破譯大唐現用的陰文密碼,甚至偽造情報、打擊大唐的間諜情報系統。

如果無關?不可以無關——這封能作為引子的信,可是能讓死裏逃生的陶子附活着回到南晉將功補過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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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在大青山一戰中見無力挽回局勢、果斷撤出戰場后,陶子附便想好了自己潛回南晉的計劃。

因為行動失敗,沒有辦法使用出南晉時既定的返迴路線。陶子附想到利用余念荻的身份,於是逃到了掩埋淺山堂眾人屍首的地方。

利用御師“御字決”的極限手段,南晉密探御師陶子附,搖身一變,成了死裏逃生的余念荻。

而本打算利用單純的“大唐子民余念荻”的身份潛逃出山,沒成想大青山周圍忽然多了很多巡獵人尋找紫金鼯鼠的隊伍。

陶子附知道,淺山堂應該是察覺出“余念荻一行出了事”。而雇傭巡獵人找紫金鼯鼠恐怕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並不單純。

一來,是為了通過懸賞紫金鼯鼠找到擁有寵物飄兒的余念荻;二來,真正的尋人隊伍恐怕已經混在巡獵人之中進了大青山一脈。

出於急智,陶子附決定主動招惹“不知曉紫金鼯鼠真正任務”的肖天陽一夥,上演一波誤會衝突的追逃大戲,然後再由“淳樸的山民”搭救進入清林城,屆時伺機離開。

因為確實不熟悉大青山以外的地形,余念荻只好順着河流方向逃——山中大河順流而下,肯定能遇到人煙——直到遇見在風升口釣魚的“羊公”與“溫鐵柱”搭救。

一直到這裏,倉促之間制定的計劃,進行的還算順利。但自認為小心謹慎、奇思妙計的陶子附遇到的是同樣敏銳機謹、人小鬼大的木小葉。

從“溫鐵柱”帶着人進了鐵匠鋪,發現裏邊有幾張熟悉的面孔——大青山遭遇戰的大唐戰士——陶子附知道,現在的自己才真正陷入了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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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子附一直在賭。賭清河庄沒有人見過真正的自己,賭這裏沒有“御師”手段的高人,賭“溫鐵柱”只是發現自己隱瞞的余念荻身份、而不是南晉密探的身份......

判斷一個人是否能成大器,就看他在危險的情況下是否越發冷靜。

陶子附做到了。憑着自己大膽的賭博和“降為打擊”似的御字決手段,“余念荻”馬上就可以“回”到清林城了。

成功不單單需要完美的計劃和過硬的素質,還需要有一點點不可或缺的運氣。

清河庄沒人想到,南晉此前行動的首領會是一個剛剛及篳的姑娘、一個擁有“御駛動物”這般神魔手段的御師會是一個剛剛及篳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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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匠鋪對這位清林城淺山堂余家千金還是很照顧的,加上幾天下來的相處,讓“余念荻”非常融洽的上了溫家的飯桌。“親兒子溫鐵柱”反倒成了不自然的那個。

木小葉有時候很不舒服“余念荻”近距離看向自己的眼神。

所以木小葉決定,他一個人孤立溫家所有人——自己端着碗在門口吃飯。第三天的早上依舊如此,木小葉匆匆掃蕩完早飯,就出門溜去找師父賈淵。

木小葉很想問問自己的師父,昨天是不是也被余念荻迷了心竅?身為讀聖賢書的文化人難道沒有點“邪祟退避”的浩然正氣傍身嗎?

當然,木小葉最在意的——白平時寡言少語的賈淵所賜——自己榮獲“干鼻嘎”的江湖諢號。

單憑這一點,必須從師父那訛點東西出來——金銀錢財自己應該不會缺,鐵匠鋪庫房裏一堆一堆的——木小葉自認為自己急需文化氣息的道具點綴。

師父那塊葉形青玉就不錯,上回戴了戴,不僅外形和自己的“葉”姓相配,帶上之後煉神凝氣般的爽利感,實在讓自己難以忘懷。

對,就訛這個啦......木小葉邊溜達,邊想着說辭套路,越想越覺得那青玉和自己越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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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早安!弟子來啦~”木小葉推開賈家的柴門就朝屋裏大喊。完全不管裏邊的人是否激惱擾民。說完,木小葉也不進屋,先去東側的書屋看看工程進度——大早上還沒人來上工,但最近幾天人多料足,看樣子今天收尾,明天就可以徹底完工了——然後從一旁的小水塘打水,非常孝順的給賈奶奶的菜園子澆起了水。

木小葉雖然跳脫,敬老的事兒上從不馬虎。

“小葉子,來這麼早?!吃飯了嗎?”賈奶奶出來招呼木小葉。

“奶奶,咱不是說好了嘛。這幾天我和柱子哥玩互換身份的遊戲呢,誰被人當眾叫錯了名字,誰可就輸了。”

“哦哦哦~瞧奶奶這記性,順嘴了順嘴了。呸呸呸......鐵柱哇,吃飯了嗎?”賈奶奶可愛的配合著孩子胡鬧。

“吃了吃了~奶奶,你歇着吧。這點菜園子,我一會就澆完了。”

......

裏屋的賈淵此時並沒有想要摻和進祖孫倆爭奪澆水的意思。手裏的艾煙緩緩的飄着煙,散落一地的煙頭和桌案上飛揚的字帖可以看出,賈淵一宿沒睡,枯坐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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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行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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