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第 266 章
——不好,這裏堆放了火藥!
在京城的時候,狐鹿就曾經想要炸了京城的軍工坊。
沒想到到了蜀中,在青龍寨,他們還是用了同樣的手段。
兩人幾乎是同時意識到了這一點。
本能的,蕭應離轉身就想帶着她逃離。
陳松意的反應永遠比他更快。
已經快要恢復到第二世同等水平的暴烈真氣一下運轉到了極致,讓她的身影化作了比風更迅疾的殘影,帶着身旁的人就往他們剛才來的方向掠去。
身後,張俊拋出的火把落在了堆滿了整個出口的火藥上。
火星四濺,隨後在通道里引發了劇烈的爆炸。
轟然一聲,地動山搖,空氣里迅速爆發出了可以灼燒一切的高熱。
小小的空間令爆炸更加猛烈,火焰的高熱從身後猛撲過來,猶如火龍追着兩人。
之後,埋藏在其他位置的火藥被接連引爆。
一陣猛過一陣的爆炸將半座山都炸塌了,在空曠的山腹空間裏也引發了連環的反應。
真氣在經脈里狂涌,陳松意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一口氣奔向了血池所在的方向。
凹陷的血池跟地面有着一定的距離,在爆炸的衝擊跟火光來到背後時,她帶着厲王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爆炸令頂上的山石鬆脫,紛紛墜落,被她守護的蕭應離毫不猶豫地抱着她一個翻身,讓她躲在了身下。
以自己的身體作為防護,厲王在瘋狂墜落的山石下護住了她。
院中,原本在交戰的雙方不管是清醒還是不清醒,都被從腳下傳來的震動晃得摔倒在地。
隨即,無垢聖母留下的精神操作產生了縫隙,夔州將士的意志找到了空隙,一舉脫離了掌控。
可是,在意識到爆炸的源頭正是來自後面的院子,剛剛去追擊無垢聖母的兩人正在其中的時候,本就清醒的幾人卻猛地變了臉色:“殿下!”
幾個天罡衛跟知道兩人身份的岳小將軍臉色蒼白地爬起來朝着裏面衝去的時候,剛剛封鎖了無垢教教眾,趕到院子門口的薛靈音正好聽到這一聲悲鳴。
她猛然意識到了裏面那兩人的真實身份,立刻帶着自己的人倉皇地跟了進去。
山下,看着在半山腰處發生的爆炸,感覺到傳到腳下的搖晃,岳指揮使的臉色就同身在上面的兒子一樣。
“殿下……殿下……”他第一反應就是要奔上山去,可是指揮的職責卻在他奔出一步之後,將他牢牢地定在原地。
而這爆炸就像是一個信號,原本在半山腰上跟一眾夔州軍將士纏鬥的四人頓時不再戀戰,迅速脫離了戰局。
他們雖然很難把這些得了陣法加持的夔州軍精銳殺死,但是想從他們的包圍下逃脫卻是輕而易舉。
在夔州軍的眼皮底下,他們化作了猛禽,身上道袍一振,彈開了落在身上的雨水,迅速飛躍下了山,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站住!”半山腰上的士兵追不上他們,原本設置在山下負責阻攔的將士也被他們輕易地越了過去。
他們的速度近似非人,一旦下決心拋棄這裏逃離的時候,作為對手的夔州軍就追都追不上,只能看着他們沒入山林,幾個起躍就不見了蹤影。
去山上發生的爆炸中確認厲王殿下的安危,跟追擊這些用非人的速度逃離的無垢教幫凶,岳指揮使陷入了兩難的抉擇。
爆炸發生的地方,煙塵還沒有消散,就在他下定決心要召回那些追出去的士兵,集體上青龍山去查看跟支援的時候,從山下的眾人身後出現了十來個同樣穿着道袍的身影。
只看他們的衣着,跟先前逃離的那四個人十分相近,但在氣質上給人的感覺卻十分不同。
他們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行動同樣迅疾,兩三人一組,不必看方向彷彿就能追蹤已經消失在山林中的幾人。
他們后發先至,很快越過了追擊出去的夔州軍將士,如同白色的巨鳥一般沒入了山林之中。
這一變故令剛剛下定決心撤回自己的人馬,不再追擊的岳指揮使又再次動搖起來。
然後,他就聽見不知從哪個方向響起了一個聲音。
那聲音穿透了雨幕,迴響在空山之中,說道:“天閣清理門戶,叛徒危險,請爾等迴避。”
聽到這話,岳指揮使想起方才那幾個人表現出來的棘手,最終還是決定聽從這個聲音的勸告不去管,直接下令讓剩下的所有人上山。
爆炸的巨響平息后,空曠的山腹空間不復先前,四處都是凌亂堆積的石塊。
原本被挖出來的血池現在被重新填滿了,沒有停息的雨從山壁上炸出的洞飄落下來,帶來一種靜謐的氛圍。
因為爆炸而起的煙塵瀰漫在整個混亂的空間中,對比之前爆炸的時候,四周變得非常安靜。
最靠近通道的那個血池,大片堆積的巨石底下,角落裏被擋在身前的人用手臂跟胸膛支撐起的空間中,陳松意聽見厲王的聲音響起,問道:“可還好?”
“我沒事。”被他護在身下的陳松意聽着他的聲音,從其中判斷他應該沒有受什麼致命傷,“殿下呢?”
“我也沒事。”蕭應離判斷自己應該是肩上被石頭砸到了,不過問題不大。
儘管如此,陳松意卻沒有原諒自己的失職。
本來應該由自己保護他,可是在危險時刻,被保護的卻反而是她。
在那些石塊落下來,要砸在他們身上的時候,她只來得及催動手上的符,在他身上加了幾層防護。
對像刀劍那樣的攻擊或者是邪術都有效的符文,在面對巨石墜落的時候,卻不知道能產生幾分作用。
昏暗狹小的空間,蕭應離抬頭,再次謹慎地確認了一番。
不知是自己運氣好還是怎樣,落下來的那些山石互相支撐,在血池的角落形成了這個空間,並沒有太多的重量落在他身上。
而因為血池跟地面的高度差,還有這些傾覆下來的石頭,爆炸的威力也沒有對他們造成損傷,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但是,想要從這裏出去,似乎就要依靠外面的人進來把他們身上的石頭搬開,才能清理出可以通過的地方。
否則,要是自己貿然動作的話,很可能會引發劇烈的坍塌。
明明像剛才那樣的危機都沒有事,卻死在危機過後的坍塌,就完全說不過去。
無垢聖母應該已經從剛才的通道離開了,張俊被她所操控着,一直在出口等她。
在她現身後,等作為追兵的自己兩人追上來,他就立刻引動機關,然後點燃了堆滿半個密道的炸藥。
如果不是兩人當中,有像松意一樣修習了《八門真氣》的高手,而且又有乾涸的血池這樣的地形,他們在遭遇爆炸的當刻,就要葬身於此了。
總體來說,只有他們兩個下來,還是明智的決定……
“……做什麼?”
蕭應離正在想着,就感覺被自己護在身下的人伸出了手,從自己的肋下往背後探去。
因為他的背部跟墜落的石塊之間還有着縫隙,所以陳松意的手可以伸得進去。
“看能不能出去。”少女的聲音在靠近他胸膛的位置響起。
以《八門真氣》的爆發力,如果外面的石頭不算多的話,那她就可以將真氣傾注於手掌上,把石頭直接破開,兩人就不用在這裏等待救兵了。
蕭應離:“等——”
在他說出阻止的話之前,陳松意就已經試探過了。
一推之下,石頭紋絲不動。
把他們封在這裏的石頭上像是坍塌下了更多的部分,哪怕她逐漸加大了力氣到臨界點,推起來也是完全沒反應,再推下去反而有可能引發這個內部空間的坍塌。
她於是收回了按在石面上的手,放棄了從內部出去的念頭。
察覺到她放棄了,蕭應離才在黑暗中鬆了一口氣,想要開口讓她等一陣,外面的人應該很快就會進來找他們。
只是還沒開口,厲王殿下隨即又感到那隻手落在自己的背上,然後貼着他的背跟山石之間的縫隙移動。
“……”哪怕是在這樣的時候,剛剛脫離生死危機,他也因為她的手在自己背上的觸感而心頭一跳。
陳松意再次聽見他的聲音響起,帶着一絲無奈地道,“這又是做什麼?”
“怕殿下受傷了,自己卻不知道,讓我確認一下。”
陳松意一邊摸索確認着他的骨骼,一邊補了一句,“畢竟是我判斷失誤才連累了你——冒犯了。”
因為對道人的忌憚跟信息差,她失去了平常心。
進入這裏之後,只顧着警惕道人的埋伏,卻忘了除了道術以外,這個空間裏還可能隱藏着更直接的可以取走他們性命的手段。
這個由青龍寨的大當家在山腹中挖出來的空間明顯是廢棄了,不管他們是在這裏煉製了什麼也好,都跟被掠奪來的孩子一樣早就被轉移了。
把自己等人引到這裏來,一來是為了故布疑陣,給他們的轉移爭取更多的時間,二來或許也是存着這一炸可以把他們殺死的心思。
如果是用八千教眾就能夠換取厲王的性命,那這筆買賣就太划算了。
無垢聖母會放棄上面那些為自己而戰的信徒,也是因為得到了更強的力量,可以隨時轉移吧。
在崩塌到來之際把她壓在身下,用手臂跟胸膛支撐起了一個空間的,是整個大齊最尊貴的天潢貴胄之一,卻同樣也是久經沙場,在與草原王庭的交戰中練出了武將體魄的統帥。
他的背脊寬闊,她用自己的手去確認有沒有損傷的時候,一手甚至不能完全觸碰到邊際。
為此,她只能在下方越發靠近了他,好讓自己的手能觸碰到的地方更廣一些。
這樣一來,她的耳朵就貼在了跟他的胸膛極近的位置上。
在這個昏暗寂靜的空間中,陳松意可以聽到從他的胸膛里傳來的心跳聲,沉穩有力,叫人心安。
“殿下。”支撐在她的上方,作為山石跟她之間的一層抵擋的蕭應離聽她問道,“你的心為什麼跳得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