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而為神，所以謂神

被命運之矛迎頭痛擊是何種感覺？唯有被直擊靈魂深處以至於生死未卜的艾什本人才能夠告知一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白霧散去也依然沒有見到矛尖的另一端有任何的動靜。

“寶貝，別裝死啊，我還沒有爽夠呢。”加百利的手指不耐煩的敲了敲，剛才還在豪情壯語躊躇滿志，不會一下子就掛了吧？

這裏就像哥本哈根詮釋的薛定諤貓原理。就是把一隻小貓咪和一小瓶密封好的毒藥一起放進一個盒子裏，但是毒藥瓶本身隨時會發生破裂。所以除非打開那個盒子，不然就無法得知毒藥是否或者是在何時已經被釋放了。因此在這個情況下認為小貓咪或活着或死亡都是可以的。

眼下這種情況就好似薛定諤貓，現在位於矛尖一端沒有任何動靜，所以位於潛在的可能性上既可以被認為是戰鬥結束也可以被認定為戰鬥依舊繼續。只有當加百利離開原地上前近身查看時，他才能夠知道艾什到底是死了還是活着還是半死不活着。

在這看似壓倒性勝利的形勢下，扶矛而立的加百利突然發出了一聲疑問。只聽他剛“嗯？”了一聲，直插天界邊際的巨矛竟然開始不斷顫抖了起來。巨矛從尖端的位置開始逐漸崩壞碎裂，轉瞬間分崩離析，就好似被一張風捲殘雲的深淵巨口所吞噬。命運之矛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摧枯拉朽的摧毀。在破裂的碎塊中，一道道環繞在艾什身上的神鬼契約在他的四周若影若現。

“我與神明畫押，賭她心動一剎；我與惡鬼下注，賭你萬劫不復!”一直近到眼前，終於可以看清艾什現在的容顏。只見他面目可憎，吐息已如異種一般，濃濃黑霧在身後起伏翻滾，形似在散佈人間的瘟疫，湊近了還能看到星星點點的黑色不明灰燼。周遭的空氣與霧氣混淆的瞬間便毫無徵兆的枯萎、衰敗、了無生氣。此時的神鬼艾什宛如噩夢降臨，雙瞳迸射出無盡的怒火，直勾勾地盯着加百利。

其實，變為此相的艾什實則是祭祀失敗的拙劣之作，也就是沒有完全死去但依舊徘徊在世間的超脫三界之人，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完全依靠吸食生靈賴以維生。

臨終小屋，那個被酒吞童子創建的生物兵器實驗場，那裏是為了創造出能讓生物與厲鬼完全融合兼容的地方。一旦實驗失敗，失敗品就會被丟棄到地獄的最底層，永世不得翻身。在與厲鬼融合的過程中，大部分生物都會發狂呈現半鬼化，然後相互廝殺吞噬對方，而死亡之書的存在就是為了排除異己，以斬殺留有執念無法超脫的半鬼為樂。

但是就在如此惡劣的環境裏，有一對夫婦靠着不忘初心的信仰，在與半鬼的不斷戰鬥中覺醒了，憤怒，悲傷，憎恨……夫婦倆沒有被這些負面情緒所吞噬，雖然他倆也變成了半人半鬼的異種，但他們還是保留着人性的善念與自我的意識，他們就是艾什夫婦。

不過很快，死亡之書就開始剷除半鬼化的失敗之作。期間遭受重創倒地不起的艾什，只能眼睜睜看着為了保護自己而被斬殺的老婆。那一刻他無能為力，但此刻，他的電鋸只為斬殺而生。因為只有贏了這場戰鬥，他才能夠通往天國之門成為一介神明，這樣他的老婆就有可能死而復生。

“嗨，你終於出來了。”然而，加百利卻全身動作未變，依舊鎮定自若的。

“真是讓人火大啊！”艾什帶着必勝的決心向著加百利斬去，然而這一斬卻被對手百分百空手接白刃。

“話說回來，

就跟你剛剛看到的一樣，我的命運之矛無論你怎麼揮砍都會立刻復原，我覺得你那麼做是沒有意義的哦……”加百利嬉皮笑臉的提醒道。

“誰管你這些啊！我只要你死！”但此時的艾什不管這些，他的電鋸只想斬殺眼前的加百利。

“真是不可思議，我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被那樣的你搞得激動不已。”突然，加百利一改嬉皮模樣，他寒光一閃眼露殺機，一臉認真的看向艾什。

就在兩人僵持的剎那，凌空四散的長矛碎片竟幻化成無數柄小型命運之矛，矛尖皆指神鬼艾什。電光火石間，一聲驚天巨響迸發而出。

然而，神鬼艾什一個側身便躲過殺招死裏逃生。但還未等其身形立穩定，如影隨形般的命運小矛緊追着艾什，大有將其斬盡殺絕之勢。經過一頓左閃右避開，得空立足的神鬼艾什眼睛望向似織如網的命運小矛嘲諷道：“切，雕蟲小技！能奈我何？”

“哦？那我突突突，突死你這個**崽子。”加百利手指向前一揮，下一瞬，不計其數的命運小矛再次向著神鬼艾什殺去。

“我才不會躲開呢，你這個抖M屌人！”只見神鬼艾什單手撐地雙腳蓄力，大義凌然毫不畏懼。此刻的他沒有選擇躲閃，而是選擇了操起電鋸外加托馬斯迴旋向前奮力揮砍，他誓要將眼前的命運小矛統統斬落。

只可惜，命運小矛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窮無盡。

“只是一味的斬殺可是贏不了我的呦，那隻會讓襲擊你的命運之矛數量不斷增加而已。”眼前的加百利左手單舉，無數的矛尖再一次對準了神鬼艾什。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來斬殺你這個傢伙！神鬼契約，光風霽月！”神鬼艾什雙瞳緊緊鎖死目標，右臂聚力揮起妖刀。

幾乎是同一時刻，疾如閃電的命運小矛也如飛箭似的殺到跟前。但這一次命運小矛卻沒有停滯神鬼艾什分毫。

“看招啊啊啊啊！你這個死變態！”下一瞬，手持電鋸的神鬼艾什攜必殺之勢向著加百利憑空斬去。登時大地龜裂，還沒有反應便已經挨下此劈的加百利如電擊身，六翼大振。只是這一次，一向嘻哈玩樂的加百利沒有接下白刃，魔切村正竟然硬生生的劈開了加百利的左臂。

“呼哈，呼哈，呼哈……你還真是難纏啊。”即使給予了對手重創，但神鬼艾什仍然在心裏暗自驚詫對手身體的硬度。他依舊保持着高度警惕，因為他深知眼前的傢伙並不簡單。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強大如斯之神竟然會被自己莫名砍傷？

“疼痛……哈哈哈哈……這就是……所謂的疼痛啊！”此時的加百利仍高舉餐臂，說著說著顆顆淚珠就順着他的眼角嘀嗒滑落。

神鬼艾什一臉懵逼不明所以。真是日了狗了，這貨怎麼越受傷越開心，越痛苦越亢奮啊？難不成這貨再砍一下就會達到巔峰，再劈一擊就能從此高潮？

“我呀，能夠在這裏遇見你，我真是打從心底的感到開心。”原來，加百利落下的是激動的淚水，因為這是他首次品嘗到疼痛的滋味。因為疼痛而開心，因為遇見而落淚。

加百利，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沒有對等的存在。據黑暗舊約記載，在那天堂第十層的高天之上，忽然在某一天有無數道轟雷從另一個次元穿越落下，而它們所降落的方位都齊齊指向那片染有路西法和耶和華兩者之血的沼澤深處，隨後，加百利就此在天界誕生。

加百利非比尋常，他動動食指便能劃出一條天地邊際，眨眨眼睛便能創造出一片銀河星系。他一夜之間殲滅進犯耶路撒冷的十八萬五千亞述大軍、阻止了亞伯拉罕將以撒獻祭召喚撒旦降臨、在野火燎原的荊棘之中召喚摩西囚禁千年古龍並在人間留下封魔啟示錄……一時間，加百利的威能所向披靡風光無二，足以與路西法和耶和華兩大至高並駕齊驅。

日子不長，故事不多，當他回過神來之時，幾十萬的戰爭天使已歸之麾下，而他則成為了一名統領第十至高天的熾天使長。但被追隨也是一件無趣的事情，直到有一天，一向水火不容的地獄男爵告訴加百利：“尊敬的熾天使長，您的力量必定在諸位神明之上，就算是無所不能的耶和華也不能與您為之匹敵！不如來我的世界看看，開創一片臣服於您的新天地！”

“哈哈哈哈！我能超越在位神明？世上還有如此荒謬的事情存在嗎？”在絕對力量上已經索然無味的加百利也一直被一個問題所困擾：天堂、人間、地獄，在三界之內，他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於是乎，加百利拇指向下朝地，輕蔑又略帶不屑的說道：“那就帶我去失樂園看看是否有跟我對等的存在吧!”既然一直在天界都無法尋求的答案，那就只好通過墮落地獄來忘川彼岸！

“喂，那邊的抖M變態死基佬，你終於要覺醒了嗎？嘛，不過我也無所謂了，因為你跟我一樣，咱們都是超越凡人之人。”在神鬼艾什的眼裏，加百利並不是什麼位列仙班的神明，只是與自己一樣在陰詭地獄擺弄風雲的存在而已。

“呵呵，神之所以為神，那是因為生而為神。你只不過是區區努力的凡人，即使再接近也永遠無法成為神！”想念至此，加百利的臉龐竟然瞬間冷冽了幾分，眼中亦是閃過一抹凜冽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