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回 楊環定計最後1搏 王佗誓死守衛薊城

第88回 楊環定計最後1搏 王佗誓死守衛薊城

說來那鄴宮之內,原趙帝石鑒現在即衛主李鑒,雖許其居住在鄴宮之內。然一不能侍奉宗廟,二不能會見群臣,幾如行屍走肉,每日只些粗劣的飯食,魏王也意在羞辱他。

哪知李鑒卻是毫不在意,只欣然接受,叩首高謝魏王萬歲。冉閔豈是這般好騙,過了好些時日,屢次試探,卻見李鑒只安坐於宮室之內,恭敬謙卑,竟無一絲脾氣,確實對他已構不成威脅,加之冉閔也已答應石韞公主之請,大婚在即,若再行加害恐也傷了和氣。便慢慢放鬆對他的看管,除了宮城不能出去之外,許他在殿中自由的走動。身邊之前的內侍如楊環等也可以照顧石鑒的起居。

“開飯了,開飯了。”殿門外,一守衛送了餐食過來。

石鑒沉默不語,亦如前些日子那樣,只是這次一雙慘白斑駁的手將食盒拿起,端到李鑒面前,李鑒抬頭看去卻是楊環。

主僕二人眼光交匯間,李鑒眼神只透露濃濃的恨意,瞬間一閃而過,李鑒只笑道:“楊總管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否?”

“陛下,”楊環只恭敬道說道,“請用膳。”

“砰”殿門關上了,只一瞬,李鑒按捺不止,只將食盒一把奪過,猛扔向楊環,楊環瞬間倒地。李鑒還不解氣只,用腳猛踹,邊壓着聲音罵道:“我趙國江山皆被你這賤奴所害。”腳踹拳打幾如一陣疾風暴雨傾泄在楊環道身上。

許是李鑒也打累了,只也癱坐在地上,看着爬在地上嘴角出血的楊環,喘着氣說道:“起來,吾到底是喪家之犬,身邊一無照應,汝來,心甚慰。”

聞聽此言,楊環只清了清身上的污穢,拭去嘴角的血跡,拜道:“陛下,老奴誠是無用,讓陛下受此奇恥大辱。”

“奇恥大辱,哈,哈。”李鑒只苦澀的笑道,“石氏基業盡毀於我手,若早知如此,當引頸就戮,不受那漢人小兒的羞辱。”

楊環只看着李鑒,平和的說道:“陛下,忍辱含垢,為先帝諸子所不及,若非如此,老奴豈能再次侍奉陛下。”

李鑒只失神的在殿內徘徊,“苟活,苟活,吾又有何臉面苟活於世,念我們主僕一場,你走吧。”

見楊環害跪在地上,李鑒只大惑不解的問道:“汝為何還在這兒,如今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你何不快走。”

楊環只起身,湊近過去,聲音雖小,言辭卻是堅定,“如今乾坤未定之時,陛下克複江山之機,老奴願祝陛下一臂之力。”

“克複江山?!”李鑒身體顫抖了些許忽又後退了幾步,疑惑的看着他,“汝誆騙於我意欲何為,我這邊什麼都不能給你,你走,快走。”

“看來,陛下終被冉閔嚇破了膽,栗特康所託非人。”楊環只回身要走。

“站住!”李鑒只叫住他。

楊環只堅定的說道:“不錯,就是石韞公主旁邊的少年栗特康。”

此時夜已經深了,東明觀內一處僻靜之處,栗特康見私下無人,閃入一個假山之後,只被姚益順勢將其擒拿,為首的張沈怒罵道:“汝竟委身於那漢人賊寇,實為吾輩之恥辱,你還有何等面目邀請我等人。”

栗特康被牢牢拷住,卻也不卑不亢說道:“叔父,孩兒知道父母慘死於胡人之手,然如今委身石韞誠是不得已。”

只見張沈將栗特康猛得將其推開,身後的那兩人手按佩刀卻對他卻是不放心。

“石韞,若不是她,我胡人豈有今日之禍,不殺不足以解我心中之仇。

栗特康只大急道:“叔父,不可啊!此事與石韞無關。”

這時那兩人身後的姚若推開張沈和姚益,只直視栗特康,質問道他:“世人皆知華林苑之舊事,汝竟然為其辯護,此女為禍首,不除之,難消我心中之恨。”

栗特康邊揉揉肩膀邊說道:“曜武將軍姚益、武衛將軍姚若,若非石韞勸諫,殺胡令之下,豈有你二人今日。如今也不是在鄴宮之內做將軍了嗎?”

那二人只默然一會兒,年長的姚益首先說道:“吾兄弟二人若非被困在鄴城,豈能效命於漢人冉閔之下,加之吾輩父親姚弋仲統兵在外,冉閔必有顧忌,今不得志誠為恨事。”

一旁的姚若說道:“吾欲在最近幾日逃走,栗特康,你和我等一塊兒出去如何?”

“哈哈哈”栗特康只發出嘲弄的哂笑,“說了半天,原來你只顧自己一身周全,是我錯看了汝等。”

眾人被小小的栗特康嘲弄只面露羞愧。

張沈終於問他,“末將在你父親手下侍奉多年,知你小小年紀卻有大志,你要叔父我做什麼,儘管吩咐。”

栗特康只看了下四周,見四周無閑雜人等,說道:“石韞已經許諾嫁給冉閔那逆賊,冉閔如今出行防備甚嚴,只有在婚禮之上……”

姚若興奮的說道:“對,婚禮之上眾人歡愉至極,防備鬆懈正是下手之最後良機。”

看着弟弟姚若興奮的神情,姚益卻沒有感受到多少喜悅,追問栗特康:“然即使如此,冉閔那賊人定會使心腹從旁佈置,若到時做事不密,恐怕……”

月光照在那栗特康略顯單薄的身形之上,與之相反的卻是鑲着一對大大的眼睛和兩道緋雲般的眉毛,這時卻見其眼睛卻露出一絲幽冷的寒光只和他的年齡不相稱。栗特康緩緩說道:“那婚禮之上,我會做石韞公主的親隨,若能有得手之處,我定會暗中通知。”末了他還補充了一句,“誰會注意到一個少年呢?只一條不能傷害石韞。”

“石韞?”姚益卻是大疑,“為何?”

栗特康眼神卻有殺意,說道:“我只說了。莫要傷害石韞。”

這時外邊的有聲音想起,只聞到是呼喚栗特康的聲音。姚若、姚益見此只匆匆告辭。

原來是石韞公主的婢女小仇,終於尋到假山這邊了,見到栗特康,只埋怨道:“你可讓我好找,公主叫你,快去。”

室內,只一盞油燈在窗檯前,將石韞公主的身影拖得老長老長。

“吱”門終於開了,栗特康悄然來到室內。

“你為何行此之事?”石韞只靜靜的看着他緩緩說道,突然只怒拍桌子,“你不知,如今冉閔已經收手了,若再行殺戮,只會徒增鮮血”。

“公主。”栗特康只深深的叩頭,拜倒,許久說道,“如今漢人已盡掌鄴城大權,我諸胡皆傷亡殆盡,公主真的想要看我諸胡從此滅亡……”

“住口!”石韞一瞬間慍怒,隨即哭泣道,“你已脫離虎口,魏王也饒你不死,你為何還這樣,胡漢難道真的不能……”

“公主的石氏宗族呢,如今皆因一個讖言皆姓‘李’氏,何其羞辱。”栗特康眼尖只瞧見那台前的那一方手帕,只憤怒,也帶着一絲嫉妒,上前,只欲撕扯掉。

哪知石韞卻是撲了上來,竟一把搶過。

“你就這麼捨不得那漢族小兒,我胡人那一點比不上那冉閔。”栗特康話語竟有一絲醋意。

正在這時小仇進來了,說道:“你這小兒怎這般說話。”卻看見他一臉的醋意,不經噗嗤一笑,“你這小鬼頭,不知道想什麼心思。”

栗特康只被他說得有些窘迫,突然只厲聲呵斥一聲:“我胡漢絕不兩立。”便似奪路般的逃出室外。

鄴城之外,石閔和來犯之軍對壘交鋒。

石閔到底是所料不差,鄴城之外汝陰王石琨及張舉、王朗等雖率眾甚多,然都是拼湊起來的軍隊,不聽號令,相互推諉,畏葸不前,坐失戰機。

石閔身先士卒,擎矛在手,胯下紅色朱龍馬烈烈如火,所率三千騎兵銳不可噹噹,只殺得聯軍大敗,斬首三千餘。

踩着曠野之上,敵軍的屍首,石閔登高台,高呼道:“眾將士,今我趙國之內,無人可欺辱我漢人,趙國將是我漢人天下。”

“大將軍威武!大將軍威武!”底下軍士皆高聲歡呼道。

忽然隊伍里有一人發出聲來,“大將軍有如此曠世之功,當居帝位,吾等俱擁戴大將軍為趙國之主。”

一時之間,軍士陷入了平靜,隨即發出山呼之聲,“大將軍萬歲,大將軍萬歲。”

石閔聽罷意欲阻止,隨行的將領跪身在地,久久不起,說道:“將軍披堅執銳,為我漢人爭得趙國一席之地,如今羯族失權柄,將軍當更進一步。”

石閔言道:“如今天下未定,四夷不附,石鑒亦無大錯,吾欲行曹操故事,待平定天下再行商議。”

一人忙擎着石閔的衣襟說道:“夷狄之有君不如華夏之亡也。天下正朔理當復歸我漢人,如今羯族無道,鄴城之內羯人屠戮殆盡,當此之時大將軍當順應群情,登九五。”

石閔還是欲推辭,正在這時城中一來使者擺大駕來到冉閔軍前。

只見使者款款走到冉閔跟前,說道:“奉陛下口諭。”

魏王紋絲不動,乞活軍其餘眾將士也肅穆,默不作聲,使者已料想到這個情況,也不驚慌,只清了清嗓子說道:“魏王勞苦功高,欣聞已克強敵,逆賊石氏,忠心衛國,朕心甚慰,今特賜宮中御酒於魏王以賀。”

使者只示意,讓侍者將裝酒的巨鬯,呈上以獻給魏王。魏王只是端着酒杯,望着那混濁的液體,卻是遲遲不曾進口。使者只是靜靜的看着魏王,也不着急。

正在這時董閏一把搶過只一飲而盡,也不忘向那使者道謝道:“魏王不勝酒力,暫且以末將代飲。”末了,向那使者說道,“回去對你們李鑒說,魏王又創功勛,你們這公主要是再不嫁給魏王,那我等以何面目去維護陛下基業。”

使者只退後一步躬身說道:“將軍所言甚是,下使一定帶到。”

“萬歲,萬歲。”軍中想起一片喊聲。

使者只匆匆離去,只見冉閔猛的拍了一下董閏的肩膀,說道:“你小子,可是僭越了。”

“哈哈,魏王,我一命誠不足惜,魏王千金之軀若有閃失,乞活軍一軍所賴,可要保重。”

過了些時辰,見董閏一無反常,張艾只道:“看來這李鑒卻已臣服於魏王。”

王泰看着遠處鄴城,悠然說道:“若不是城中亦有乞活軍駐守,其李氏宗族三十八人皆在我之手,豈不知李鑒會有何舉動?”

“也罷。”冉閔只長嘆一聲,“他李氏若不負我,我終不負,如今大敵當前,幽薊之地空虛,當平內亂之後,速速與慕容家相抗。眾軍班師。”

幽州薊城

薊城守軍因鄴城之故多數調離,此時城內守備薄弱,不能抵擋燕軍的兵鋒。

幽州刺史王午和鄧恆已經決定讓城別走,保存實力。趙國累世營建的堅城薊城已經成為一顆棄子。

那日清晨,清點完最後一批物資和兵馬,王午領軍士準備出城。

“吾弟王佗呢?”王午向旁邊的隨從問道。

“從昨日就沒有見到,該是回去整頓兵馬去了吧。”

“燕軍前鋒已經迫近,如今情勢危急,算了,趕緊走。”

此時冬日裏的薄霧籠罩着整個薊城,王午正引一隊軍士欲出南城門,卻見前面黑壓壓的一片,似是甲士。心中不由得緊張起來,只往前走去,恰在此時,薄霧散去,晨曦初顯,原來是王午之弟王佗領着本部兵馬矗立在城門處。

“臣弟拜見刺史大人。”王佗只見到王午便徑直躬身致禮。

“弟弟,這時何意?”王午慌忙上前攙扶問道。

“鄴城之事聽說了吧?”王佗緩緩問王午。

王午卻也傷感,“聽說了,胡漢紛爭,這趙國也活不了多久了。”

“哥哥,如今天下紛亂,又有何處去。這些軍士的妻兒老小皆在此地,若大軍離去,薊城何以為守?”

聽聞此言,王午忙拉着弟弟到一旁,小聲說道:“弟弟,聽我一句勸。如今這天下已非當年石勒、石虎可比。鄴城,襄國,趙國境內已經一片混亂,我們這些人就是苟活性命罷了。吾也不想棄他們而去,然如今薊城外無援兵,內無糧草,有何依憑?石氏皇族尚且不顧吾等,吾等各自尋出路吧。”

王佗只立在冬日的寒風裏,甲胄上的穗花只迎風飄蕩,許久慢慢說道:“哥哥,臣子有守土抗敵之責。今逃亦死,守城亦死,橫豎皆是死,弟弟願與眾將士死守薊城。”王佗拍了拍哥哥的肩膀說道,“如今趙國羯人屠戮殆盡,吾輩又往何處去,燕國大軍不日就到,弟弟且為兄長殿後。”

王午見此還想勸,王佗卻言道:“吾非為石氏而守此城,早就聽說燕軍強弓勁弩,戰馬利刃天下無雙,弟弟早就想會一會了。”王佗望着隊中一長者向王午說道,“非我一人有此心,太守李產,參將沐堅亦有此心。”

李產只一上前,向王午、鄧桓慷慨陳詞,“夫受人之祿,當同其安危,今若舍此節以圖存,義士將謂我何!”

沐堅卻是淡淡說道:“末將受石氏厚恩,自古食人俸祿,忠君之事,石氏御下薊城舊矣。如今敵國將侵,也該有死王難之士吧。”

隨即,王佗轉身向眾軍言道:“吾願誓死守薊城,何人願隨我。”

只見王佗部屬,齊刷刷的跪下:“末將願誓死追隨將軍。”

鄧恆已在王午旁等候多時,隨即上前向王午說道:“忠勇可嘉,練兵有方,惜王佗未遇明主,若是如此當立有不世功業。”

王午已知勸不動,向王佗深深鞠一躬,領薊城大軍消失在薊城南方郊野的山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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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十六國之燕鳴初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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