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難分高下

得到了老太監的提醒，曹海隨即展開身形，飛奔向後宮給皇後娘娘去送信。

要知道，如今郭默不在皇宮裏，那麼宮中的第一高手，自然就輪到“半步絕頂”境界的黃蓉了。

臨近年關，皇宮裏自然也是要準備一番的。

如今郭默不在皇宮裏，這裏卻還有一大家子在，而黃蓉這個後宮之主，每日也在規劃着過年的事情。

太上皇趙擴，雖然能夠替郭默坐鎮朝堂，處理各種政務。

然而，人情世故的迎來送往，或是安撫軍中烈士遺骨，或是郭默那些股肱之臣留在汴梁城的家卷，都得黃蓉來替郭默去考慮着。

留在身邊那幾個年齡偏小的孩子，現在早已吃完晚飯睡下了，黃蓉卻還沒有入睡。

非但她沒有入睡，連住在隔壁的淑妃娘娘慕容嫣，也無心睡眠，竟然帶着“宵練”劍來找黃蓉。

同黃蓉和李莫愁想比，這位曾經做過西夏女帝的慕容嫣，進了汴梁的皇宮，反倒是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一身勁裝打扮，手裏還不忘自己的“宵練”劍。

她是來找黃蓉切磋的，白日裏盯着幾個孩子練武，成了慕容嫣現在的一大愛好，而經常找李莫愁切磋，是她的另一個愛好。

大家是金蘭姐妹，如今又是這樣的關係，更主要的是慕容嫣和李莫愁都是一流境界，二人的武功算是旗鼓相當，切磋起來彼此也更有動力。

可惜，李莫愁隨着郭默北上中都了，現在慕容嫣只能隔三差五地來找大姐黃蓉。

“娘娘、娘娘在哪裏？——”

郭默北上中都，一百七十名“錦衣”都隨他走了，現在護衛在皇宮裏的，自然是“虎賁軍”的精銳。

曹海的聲音傳來，卻被“虎賁軍”擋在了後宮之外，沒有皇後娘娘的傳召，外人又豈能隨意進入？

曹海的聲音很急切，也很響亮，整個寂靜的後宮都聽得真真的，黃蓉的眉頭就是一皺。

曹海她當然認識，雖然郭默不喜歡任用宦官，但是老太監的這兩大徒弟，也算是宮中的重要人物。

平日裏沒少了打交道，這麼晚了還如此急切地在宮外呼喊，黃蓉可不認為曹海不懂得宮中的尊卑上下，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難道是太上皇出事了？

第一時間，黃蓉就想到了太上皇趙擴的安危。

“三妹，咱們一同出去看看——”

黃蓉說著，順手取下了掛在牆上的“承影”劍。

只要不是正式的場合，黃蓉也好，李莫愁也罷，待在皇宮裏都是一身常服打扮，都不喜歡綾羅綢緞、穿金戴銀的。

等二人快走到宮門口的時候，也遇到了守門的“虎賁軍”進來送信，黃蓉衝來人點了點頭，示意他頭前帶路。

“娘娘，大事不好了，福寧宮來了個刺客，躲過了所有護衛的監視，直接就進入了福寧宮內。”

“看來人的身手，應當是絕頂高手以上的境界，因此師傅特命卑職趕過來給娘娘報信。”

曹海比起曹山來，人要機靈很多，也更能說會道一些，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的經過講得清清楚楚的。

“哼，居然有人敢來皇宮裏撒野，幸虧我帶了‘宵練’劍，大姐咱們這就過去打發了他。”

黃蓉還沒有說話，旁邊的慕容嫣就先開口了。

聽完曹海的話，黃蓉的臉色卻凝重了起來。

要知道天下之大，武功能到絕頂境界以上的，也就那麼幾個人。

過去那兩年，為了應對歐陽克的襲擾，郭默又是組建“錦衣”，又是調派麾下的一流高手，組團去護衛自己的家人。

可惜，還是一次又一次讓歐陽克得手了。

終於，等到郭默親自出馬，甚至還用上了“瞞天過海”之計，才在數千里之外的夏遼邊境，堵住了歐陽克並結果了他的性命。

這才過去多久啊，有大半年時間吧？

居然又出現了一名絕頂高手嗎？

“曹海，你帶着這個玉佩，速到我爹爹的府上去，讓他趕往福寧宮去增援，就說有絕頂高手來襲。”

黃蓉拿出了一枚玉佩，這還是當初成親的時候，娘親馮衡送給她的禮物，和郭默身上佩戴的正好是一對。

除非是隱世不為人知的高手出現，否則，今夜進入皇宮之人，很可能就是那“西毒”歐陽鋒了。

對於這件事情，之前黃蓉和郭默私下也有過討論，雖然歐陽克不是直接死在郭默的手上，而是被那不知名的毒蛇給咬死的。

但是，如果真的追根究源起來，郭默終究也難逃干係。

歐陽克是“西毒”歐陽鋒的獨生子，就歐陽鋒那護犢子的個性，又怎麼可能不去追究兒子的死因呢？

為此，郭默甚至秘密通知了在西遼國境內的“聽風”，讓他們派專人密切注意西域白駝山莊裏的一切動靜。

可是，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似乎這白駝山莊徹底與世隔絕一般，絲毫沒有受到歐陽克慘死的影響。

郭默自忖自己的實力已經在歐陽鋒之上，就沒太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該幹什麼繼續幹什麼，就帶着“錦衣”如期北上了。

當黃蓉和慕容嫣來到福寧宮外的時候，就聽到裏邊已經打成了一鍋粥，兵器的撞擊聲，護衛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黃蓉一腳門裏一腳門外，正看到夜闖皇宮之人意欲對太上皇趙擴不利，單看背影黃蓉就認了出來，來人正是“西毒”歐陽鋒。

才高喊了一聲，及時制止了歐陽鋒，並和慕容嫣二人紛紛撤出手中的寶劍，一左一右將“西毒”圍在了中間。

“哈哈，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賢侄女啊。做了大宋的皇後娘娘，就不懂得江湖規矩了，你一個晚輩也敢當面稱呼老夫為‘老毒物’嗎？”

“慕容嫣？你也真夠可以的，好好的蒙古大汗的兒媳你不願意做，克兒對你一見傾心，你也不願意跟他，卻偏偏跑到這裏給郭默當一個小老婆？”

“哼，你們兩個臭丫頭，都是克兒生前惦記的人，如今他被郭默那個賊子害死了，你們卻都成了郭默的女人，老夫今夜就一併送你們下去，給我的克兒做一對鬼妻吧——”

看到眼前的黃蓉和慕容嫣，又想起來自己慘死的兒子歐陽克，“西毒”歐陽鋒頓時心如刀絞一般。

別看他名號為“西毒”，視別人的生命如無物，但是，歐陽克那可是他的親兒子啊。

他忘不了歐陽克慘死的樣子，由於那蛇毒實在是霸道，即便是歐陽克的屍體已經放置了幾個月，卻沒有絲毫腐爛的跡象。

臉上依然保持着臨死前的恐懼表情，而歐陽克的周身上下，卻已經完全變成了墨綠色。

“歐陽世伯，我知道您是為了歐陽克的死而來的，可是，您知道他之前都做了些什麼事嗎？”

“如果您見過了他的屍體，應當知道他並不是死在任何人的手上，反而是被他自己害死的。”

“他是您的兒子，如論如何，我們也理解您此時此刻的心情，但是並不能因為他的死，您就遷怒這些不相干的人……”

“住口——黃蓉，小娃娃，老夫知道你心思縝密、伶牙俐齒的。可惜，無論你怎樣的能言善辯，也改變不了我克兒慘死的事實。”

“剛才老夫說過了，今夜如果不能將郭默給老夫交出來，這整個大宋皇宮的人，老夫一個都不會放過！——”

還沒等黃蓉把話說完，就被惱羞成怒的歐陽鋒給粗暴地打斷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雙方也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既然如此，就休怪侄女不恭了——”

黃蓉手中的“承影”劍一擺，使出了桃花島的絕學“玉簫劍法”。

“玉簫劍法”，劍招瀟洒飄逸，俊逸無雙，是黃藥師武功大成之後自創的一套高深劍法，以攻擊對手穴道為主，從他的樂器玉簫中演化而來。

如今黃蓉施展開來，又是用的“承影”劍這樣的神兵利器，威力更是增加了三分不止。

“哼，凋蟲小技耳——”

黃蓉的“玉簫劍法”舞得風雨不透，劍劍都透露着重重殺機，已經不是在刺穴，而是招招欲置歐陽鋒於死地了。

黃蓉心裏明白，別看自己已經是“半步絕頂”的境界，這也要分跟誰去比，要是真跟這位“西毒”歐陽鋒比在一起，那相差的就不是以道里計了。

因此，她一開始就下了死手，毫不保留地釋放出自己的能量，企圖搶得先手，能夠給歐陽鋒製造多一些麻煩，也好多拖延一些時間。

見到黃蓉動手了，另一旁的慕容嫣也沒閑着，一擺手中的“宵練”劍，也加入了戰團。

“龍城劍法”，劍如龍、身如風。

“龍城劍法”名頭很大，是當年慕容世家絕才艷艷的一代天驕慕容龍城所創，也是慕容世家中，同“參合指”和“斗轉星移”並列的三大絕技之一。

實際上，卻是三大絕技中最為厲害的一個，“龍城劍法”大成的條件太過苛刻，易學難精，才漸漸失去了往日的風采。

此劍法共有五式，分別練到大成時，對應着相應的境界，數百年了，據說只有首創者慕容龍城，和剛剛逝去的慕容老家主完全練會了五式。

第一式“虎嘯龍吟”，練成時突破三流門徑；

第二式“游龍引鳳”，練成時能到二流水準；

第三式“龍霸天下”，練成時即成一流高手；

第四式“雲龍九變”，練成時可達絕頂境界；

第五式“九龍拱天”，練成時鑄就無上先天。

作為慕容世家的嫡系傳人，慕容嫣也只是將第三式“龍霸天下”練至大成而已。

不過，這到底是她最拿手的劍法，也顧不得跟對手的差距有多大，頻頻對歐陽鋒發動着進攻。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都是死人嗎？”

看到皇後娘娘和淑妃娘娘都親自動手了，老太監額頭上的汗珠子都下來了，衝著旁邊還能站立的六七名護衛喝道。

就連曹山，也從御書桉後轉了出來，一晃手中的“三尖匕首鉞”，也加入了戰群，只剩下老太監一人孤零零地守在太上皇趙擴的身邊。

這一打，比方才要熱鬧了許多，黃蓉雖然境界跟歐陽鋒差了許多，奈何她身上的絕學也實在太多了。

每當不敵之時，腳下就用“凌波微步”閃開了，近了用“承影”劍，遠了就用“彈指神通”，將“無我神功”運行到極致，絲毫不敢有所保留。

慕容嫣就顯得有些狼狽了，手中的“宵練”劍都被磕飛了兩回，心疼的她生怕被歐陽鋒手中的蛇形拐杖給磕壞了。

歐陽鋒也很鬱悶，他手中的蛇形拐杖跟隨他二十來年了，乃是西域沙漠中一種奇異的樹木整根製作而成。

沙漠之中的樹木是極為罕見的，能長到一丈左右的更是鳳毛麟角，昔年歐陽鋒達到一流境界之後出門歷練，無意中發現了這顆奇異樹。

也合該他的機緣到了，此樹生長了不知道多少年，卻在遇到“西毒”歐陽鋒之時，被一道閃電擊中，更是詭異地被齊根噼斷，這才落在了“西毒”歐陽鋒的手裏。

可惜，在他手裏也一直埋沒了多年，不是歐陽鋒不識貨，實在是找不到一個匠人，能夠將這根斷木給打造出來。

木匠無法鐫刻得動，鐵匠也不能將它放進熔爐吧？

雖然此木質地堅硬如鐵，說到底它還是一顆樹，就算是不容易被點着，放進高爐里也是會化為灰盡的。

後來，還是將它送到了光明頂坐忘峰，由“銳金旗”的旗主親自動手，運用教中傳下來的秘法，才將此木打造成了現如今的蛇形拐杖。

蛇形拐杖雖然堅硬無比，甚至不懼怕重型兵器的砸打，今日卻偏偏遇到了黃蓉和慕容嫣手中的兩把神兵。

連續幾次碰撞之後，慕容嫣只是“宵練”劍飛出去了兩次，而歐陽鋒的蛇形拐杖上，卻留下了兩道深深的劍痕。

一眾護衛，忠勇可嘉，又有黃蓉頂在最前邊，承擔了歐陽鋒半數的攻擊。

但是，一頓飯的功夫之後，福寧宮裏還是再次出現了傷亡。

率先遇難的，竟然是那三名一流高手，而那三四名尚能接戰的二流護衛，卻始終都到不了近前。

三名一流高手，一死兩傷，傷者已經失去了戰鬥力。

“你們都退下吧——”

曹山是一個忠厚之人，貧民出身，八歲那年家鄉鬧了飢荒，兄弟姐妹六個，餓死得只剩下他和一個弟弟。

而老爹也在一次與人爭搶食物中，被人活活給打死了。

為了老娘和弟弟能有一條活路，曹山才自賣自身，進宮當了一名太監。

可惜，等他熬到能出宮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老娘和弟弟，在他進宮的第二天，也被人給殺害了。

原本他入宮時得到的那點兒銀子，想着能讓老娘和弟弟好過一段生活，沒想到卻成了他們兩人的催命符。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故事，幾千年來就不間斷地在各處上演着。

打那以後，曹山在這個世界上，真真正正地再無牽挂了，而他本人又成了宮中的宦官，除了應對宮中的差事，就一門心思撲到了練功上。

幾年之後才脫穎而出，成為老太監一眾培養者裏邊，功夫最為出類拔萃之人。

眼見得朝夕相處了十來年的護衛們，一個個慘死在自己眼前，忠厚的曹山終於出離了憤怒，喝退了其他三名二流境界的護衛。

明明知道，他們就算是湊到近前了，最終的結果也是一個死，那又何必呢？

御書桉前，只剩下了黃蓉、慕容嫣和曹山還在跟歐陽鋒周旋，而曹山和慕容嫣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輕傷。

“哼，‘龍城劍法’到了你的手中，簡直是在辱沒慕容家的老祖宗——”

歐陽鋒又是一拐，直接拍在慕容嫣“宵練”劍的劍背上，慕容嫣死死地攥着劍柄，一股巨大的內力卻震得她氣血翻騰，一口血好懸沒給噴出來。

歐陽鋒卻得勢不饒人，跟進將蛇形拐杖往前一送，那兩條盤旋在杖頭上的毒蛇，向著慕容嫣就吐出了紅信。

“三妹，快躲開——”

黃蓉在旁邊看的清清的，那兩條小蛇的蛇信沒有多長，卻吐出一絲細細的白霧，大約有一尺多長。

大晚上的，雖然福寧宮裏點着牛油大蜡，不仔細看還真就看不出來。

黃蓉話一出口，腳下“凌波微步”滑動，人也到了眼前，伸手將慕容嫣拉到自己身後，兩條小蛇吐出的白霧就到了。

黃蓉聞到了一陣清香，此蛇果然詭異至極，它噴出的毒物是清香的，而中毒死掉的人，屍體上卻散發著濃濃的惡臭。

黃蓉聞到了清香味道，同時手中的“承影”劍挽起一道劍花，將剩下的白霧給擊散了。

“哈哈，賢侄女，你已經中了我這兩個寶貝的毒，雖然它們道行尚淺，比不得之前的蛇王，可也不是你這樣一個未達絕頂的小丫頭能夠抵擋的。”

歐陽鋒見黃蓉已經中招，頓時洋洋得意起來，而喪子之痛似乎也澹化了一些。

黃蓉聞言，靈機一動，再次提起“承影”劍，向著歐陽鋒刺出了一劍，軟綿綿的，似乎毫無內力。

“哈哈，賢侄女，你居然還敢動手？你體內真氣運行，會加速毒氣的擴散，這是嫌自己死得慢嗎？”

見黃蓉的“承影”劍到了，歐陽鋒手中的蛇形拐杖輕輕一擺，就磕飛了黃蓉手中的“承影”劍，同時也帶倒了黃蓉。

不過，黃蓉倒下的方向不是向左也不是向右，更不是向後，居然是朝着她的側前方倒來。

按照黃蓉倒下的這個角度和力度來看，如果她倒地之後，就會出現在歐陽鋒的右側方，而慕容嫣會跟歐陽鋒面對面。

當然，在歐陽鋒的左側，還有一位一流境界的曹山，在虎視眈眈。

“大姐——”

“皇後娘娘——”

一見黃蓉手中的“承影”劍被磕飛，而又聽到了歐陽鋒的話語，驚得慕容嫣和曹山拼了命地向歐陽鋒攻去。

慕容嫣甚至不顧自己境界的限制，強行將體內的真氣提到最大的限度，越級使用了“龍城劍法”的第四式“雲龍九變”。

雲龍九變，龍鱗半露，身軀不顯，唯音繞樑。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

歐陽鋒的臉色也是一變，“龍城劍法”他自然熟悉的很，尤其他現在已經是“半步先天”的境界，這招“雲龍九變”施展出來，形神具備、威力無比。

而觀此時慕容嫣這樣的用法，簡直就是在對這招“雲龍九變”的侮辱，不僅使的不倫不類的，恐怕此招過後，慕容嫣自己也將完全失去戰鬥力了。

不過，就算是如此，歐陽鋒也不敢小覷了此招。

往右邊一閃身，避開了曹山的“三尖匕首鉞”，手中的蛇形拐杖則一個橫掃，跟慕容嫣的“宵練”劍來個硬碰硬。

此時，黃蓉也快摔到地上了，就在她似挨着似沒挨着地的時候，卻突然左手一撐地，右手“彈指神通”急速點出，一道勁力只奔歐陽鋒的背後。

這個時候，歐陽鋒為了躲避曹山的“三尖匕首鉞”，剛剛跳轉了身形，完全將嵴背露給了“中毒”的黃蓉。

“呀，不好——”

“西毒”歐陽鋒是誰？

那是鼎鼎大名的“五絕”之一，如今更是“半步先天”的大高手，眼看自己的蛇形拐杖就要擊飛慕容嫣的“宵練”劍了。

慕容嫣強行運用這“龍城劍法”的第四式“雲龍九變”，如果再加上自己蛇形拐杖上傳過去的力道，恐怕慕容嫣立刻就會香消玉損在福寧宮了。

沒想到，這個時候背後居然一道勁力襲來，如果歐陽鋒能咬着牙，拼一個“以傷換命”，也能將慕容嫣斃在蛇形拐杖之下。

那麼，“西毒”歐陽鋒會這麼做嗎？

答桉無疑是否定的。

他本就是惜命之人，用他自己受傷的風險，去換得慕容嫣的一條性命？

這麼賠本的買賣，“西毒”是絕對是不會去做的。

好一個歐陽鋒，眼看自己的招式已經用老，卻被他硬生生的給拉了回來，身形倒轉，再次向右手邊滑動。

黃蓉處心積慮謀划的一招，且以“彈指神通”中最強的一擊，想要重傷了歐陽鋒。

結果居然被“西毒”躲了過去，只是，後背要穴是躲過去了，左手的小臂卻被擊了個正着。

可惜了，沒有傷到骨頭，只是在皮里骨外給歐陽鋒擊穿了一個小洞，鮮血登時就淌了下來。

“小輩，你找死——”

那麼大個“西毒”歐陽鋒，何時受過這種侮辱？

即便他也受過傷，那也是在跟同級別的高手過招時，才有可能輸上一招半式，或者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哪像今夜這樣，他被一個三十歲的後輩給傷了，還是一個女娃娃，這讓歐陽鋒如何不惱羞成怒？

“噗——”

另一邊的慕容嫣，終於還是沒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強行在打鬥中用上了“龍城劍法”第四式“雲龍九變”，倒是給黃蓉的一擊創造了最好的機會，卻也被自己的內力反震，身受重傷。

“三妹——”

一見慕容嫣倒下了，黃蓉也顧不得許多，急忙一個健步跳了過去，從懷中拿出瓷瓶，給慕容嫣連服了兩粒“九花玉露丸”。

“哼，賢侄女，反正今夜這裏的人，沒有一個能夠活着離開的，你還是不要浪費丹藥的好。”

在黃蓉救治慕容嫣的功夫，歐陽鋒也簡單處理了一下自己的傷口。

說實話，這點兒小傷對歐陽鋒來說，那是屬於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那一類的。

“老毒物，你該死——”

就在歐陽鋒想再次對黃蓉發動進攻之時，突然從福寧宮外邊，又有人趕到了。

“蓉兒，你沒事吧？”

來人一進福寧宮，就被滿地的屍首給驚到了。

福寧宮裏這麼大的動靜，早已驚動了守衛皇宮的“虎賁軍”，因為擔心會傷到福寧宮裏的太上皇，黃蓉趕到之後，就命令他們只准守在宮外。

“爹爹我沒事，可是，三妹受了很重的傷，恐怕要用‘一陽指’救治才行。”

黃蓉已經給慕容嫣服用了兩粒“九花玉露丸”，可是，慕容嫣體內的真氣依然一片渙散，剛剛又吐了一口鮮血。

好在，黃蓉也是會“一陽指”的，雖然沒有郭默的造詣高，卻也將“一陽指”練到了四品，用來給人治傷綽綽有餘。

“你先帶她到後宮去療傷，這裏就交給爹爹吧。”

如果是別人這樣說，黃蓉自然不放心離開，可是說話的是爹爹“東邪”黃藥師，黃蓉就能放一百個心了。

“黃老邪，你也想來阻止我嗎？”

見到來的是“東邪”黃藥師，歐陽鋒的心裏就咯噔了一下。

轉念一想，自己已經突破絕頂境界，達到了“半步先天”，不禁又有些慶幸在這裏能見到黃藥師。

“哼，歐陽鋒，先不說你我之間的仇怨，你這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難道越活越回去了嗎？”

“這裏是什麼地方？大宋的皇宮大內，關繫着數千萬百姓的福祉，是你好勇鬥狠的地方嗎？你居然堂而皇之地來此地行兇作惡？”

“無論是蓉兒，還是慕容姑娘，都算是你的晚輩吧，作為一代宗師，你居然能對她們下此毒手？”

“來來來，今夜我倒想看看你歐陽鋒有什麼憑仗，可以如此的肆無忌憚，咱們的新仇舊恨，也一併清算一下吧——”

歐陽鋒有蛇形拐杖在手，黃藥師也扯出了藏在袖中的玉簫。

“好，黃老邪，你我‘東邪’‘西毒’並稱多年，今夜就好好切磋一下！”

……

這些年，歐陽克在外面不斷地興風作浪，“西毒”卻在西域白駝山一待，照顧着逐漸長大的孫子。

歐陽克算是走了捷徑，成就了絕頂境界，可惜只是境界上去了，無論是戰力還是心性，都還差了很多。

當孫子，也就是歐陽克跟小妾生下唯一的兒子，長到六歲之時，“西毒”就發現這個孩子的天賦，遠比當年歐陽克要好的多。

歐陽鋒給自己的孫子取名為“歐陽絕”，從六歲開始，就親自為歐陽絕啟蒙，花費了數不盡的天材地寶。

如今，歐陽絕也已經九歲了，要比楊過小四歲，比郭襄還要小兩歲，內功卻已經修到了三流境界。

原本歐陽鋒會一直待在白駝山莊的，在他的構想中，務必要讓孫子歐陽絕在二十歲之前達到一流境界。

到那時，他才會放歐陽絕出去闖蕩江湖，至於兒子歐陽克在外邊的所作所為，歐陽鋒當然知道。

不過，歐陽克已經到了絕頂境界，無論是怎麼達到的，都不是普通人能給他造成傷害的。

因此，“西毒”才那麼放心歐陽克在外邊瞎晃蕩。

此次出來，也不是“西毒”收到了兒子死去的消息，而是他需要那條小蛇了。

那條小蛇據說是傳說中的“虺”，那是神話傳說中最低階神獸的存在，在世俗中卻是王者的存在。

尤其是被歐陽克帶出去那一條，是“西毒”歐陽鋒好不容易養了十幾年的。

在某古籍中記載，取了“虺蛇”的膽，可以有助於修鍊境界的突破。

當然，這對過去的歐陽鋒來說，完全是沒有吸引力的，只是這樣的“虺蛇”難得，至少毒性就不是普通毒蛇可比的，這麼多年他就一直養着了。

後來，當歐陽鋒到了“半步先天”之後，慕容老家主更是說他此生恐怕就止步於此了，歐陽鋒就又想起了“虺蛇”的傳說。

如今，歐陽鋒達到“半步先天”已經好幾年了，雖然他練功也算勤勉，卻似乎再也看不清自己前面的道路。

在苦苦摸索了數載之後，這條王者“虺蛇”就成為了他現在唯一的寄託，卻被自己的兒子偷偷給帶出去了。

當歐陽鋒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之後，就出來找歐陽克，想將他手中的“虺蛇”給要回來。

為此，他寧願搭上另外兩條，同一品種毒性卻差了很多的“虺蛇”。

沒想到，找來找去的，幾個月後，最終找到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看到歐陽克的死狀，歐陽鋒當然明白是被“虺蛇”給咬死的，而在距離歐陽克屍體不遠處，他又發現了“虺蛇”的屍體。

卻已經被拋開了蛇腹，取走了他眼下急需的蛇膽。

這麼大的事情，還能打聽不出來嗎？

更何況以歐陽克絕頂境界的身手，再加上一條王者“虺蛇”，最後一人一蛇都死於非命，這樣的人選範圍就更小了。

沒費多大功夫，“西毒”歐陽鋒就將殺死兒子的兇手鎖定到郭默的身上，才有了此次汴梁皇宮之行。

要問他對於兒子歐陽克的死心痛嗎？

那是當然，畢竟那是他唯一的兒子。

可是，在有了孫子歐陽絕之後，“西毒”的一顆心又傾注在了孫子身上，逐漸的歐陽克就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反而是那條王者“虺蛇”，準確地說是王者“虺蛇”的蛇膽，才是他最迫切需要的。

如果能夠藉助王者“虺蛇”的蛇膽，一舉突破到先天境界，歐陽鋒相信如果再有華山論劍，他一定能去爭奪真正的天下第一。

……

歐陽鋒跟黃藥師這一動手，那就不是剛才那兩波混戰所能比的。

老太監死死地將太上皇趙擴護在了自己的身後，不是擔心歐陽鋒要偷襲趙擴，而是場中這兩人的打鬥，掀起的氣浪已經危及到了周圍的人。

黃蓉早已帶着受了重傷的慕容嫣離開了，像這樣的重傷，救治自然宜早不宜遲。

再說，有爹爹黃藥師在，黃蓉也覺得自己留在那裏也派不上什麼用場，索性就離開了。

看到老太監那麼吃力，曹山和曹海也急忙走了過去，曹海跑出去通風報信，倒是免去了一場劫難。

“黃老邪，你難道也到了‘半步先天’？”

眨眼間，兩人就交手了三十多個回合，依然如多年前一樣，勢均力敵、不分上下。

“哼，那還不是拜你所賜——”

想起來當年在銀州城裏，自己被眼前的歐陽鋒下毒的事情，黃藥師也火撞了頂梁。

“這屋裏太過狹小，你可敢隨老夫到外邊一戰？”

得到黃藥師肯定的回答，“西毒”歐陽鋒心中原有的那點驕傲也蕩然無存了，而對那王者“虺蛇”的蛇膽就更加迫切想找回了。

“老毒物，今夜無論你劃出什麼道來，我黃藥師接着就是了——”

這麼多年了，對於歐陽鋒的為人，黃藥師算是徹底看透了，更何況此人害自己在前，剛剛又在欺負自己的寶貝女兒。

看到滿屋的屍體，又看到重傷的慕容嫣，黃藥師很難不相信，如果不是自己來得及時，自己的寶貝女兒也會遭了歐陽鋒的毒手？

要知道，黃藥師更是極為護短之人，更何況那還是他唯一的女兒啊。

這二人還真是狂暴，難道都懶得走門嗎？

只見“西毒”歐陽鋒揮動蛇形拐杖，平地縱起，直接把福寧宮的房頂給捅了個大窟窿，黃藥師也不甘示弱，飛身跟上。

“快、快，他們在那邊——”

“不對，他們到後宮去了——”

“我看到又向南去了，是想逃離皇宮嗎？”

這大半夜的，整個皇宮裏卻點上了燈球火把，兩千名“虎賁軍”也失去了往日的嚴整，紛紛忙亂成一團。

“黃老邪，你我依然不分上下，既然郭默那小子不在這裏，我就到別處去找他，告辭了——”

歐陽鋒遠遠地遁去，“東邪”黃藥師沒有追趕，手中卻捏着一件活物，正是歐陽鋒蛇杖上的一條“虺蛇”。

“怎麼可能？難道世間竟然真有這樣的蛇？”

黃藥師捏着“虺蛇”的手，在風中都有些顫抖，卻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