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9然武院
人域，大闌王朝。
崧城，九然武院。
此時二月初，萬物復蘇之季，位於城內的川桐山半山腰處的武院更是鳥語花香，風景如畫。
汩汩的泉水從石縫中冒出，迎着斜坡的推力往山下流去。
九然武院內，嘻笑打鬧，恬靜打坐修鍊的人都有。
這時山下，一個大概十六七歲穿着黑色外套、長褲的少年抬頭眺望上方，推了推黑色眼鏡，邁着步伐跨上石價。
他如一陣風，行走的輕鬆洒脫。
不一會兒，兩手叉兜，兩腳成八字的身影站在院門口，看着頭上的牌匾，輕聲低語着什麼。
嘻笑打鬧的學子們看着院門口冒出的一道身影，先是短暫的思考了一會，在幾乎不超過四秒后，他們並齊詫異開口。
“蘇不啟！”
蘇不啟並沒有多在意，穩疾的步伐來到他們身前，先是摘掉了黑色眼鏡，再推了推額頭上的黑髮，嘴唇像是拉彎一樣說道：
“早上好啊，學弟們。”
眾人錯愕之下，位於三人身後的一道身影木頭般的轉身。
蘇不啟眼光迅敏，看向躲在三個人身後的人影。
“陸離，我不在這段時間看起來你過的很好啊，不知修鍊有沒有跟上？”
陸離只好緩慢的轉過身，從三人之間走出，帶着有點憨的笑容，摸着腦袋沙啞開口。
“九師兄，早上好。我……我修鍊從來沒有撂下。不信你問他們。”
陸離回頭指了指其他三人，並在不注意間使了個眼色
三個人先是愣了一下，后醒過來趕忙說道，“是的，九師兄。我們作證，陸離老大從你離開之後都沒有偷懶。”
“難得你這麼用心修鍊，想必武術更加精鍊了，而做為將勵等會去武場陪我練習練習。”
蘇不啟再次帶上黑色眼鏡，不再多言，邁着急遽的步伐走過四人身邊。
穿着整套以藍色為主的學院服陸離，嘴唇翕動略帶哭喪着說：
“啊，上課再也看不到星蟬師姐了。”
“老大，九師兄等會叫你去武場。”三人中其中一個身材肥胖的學子來到他身邊鼓着圓圓的臉輕聲提醒一句。
陸離轉過視角，看看這圓圓的臉，倏然的就想到了不一會兒的自己，略帶氣忿的皺着眉說道，“那還不快滾！”
“…………”
不一會兒，蘇不啟在許多學子的目光下，來到院長獨屬房屋門口。
房子外圍用的是水泥製成，頭頂用瓦片覆蓋，雖然沒有天台，但二樓也有寬敞的陽台，而一樓是議事廳，二樓是院長休息的地方。
蘇不啟緩緩吐出濁氣，伸手摘下了眼鏡並放在了外套內側，推了推頭髮，眼神隨之嚴厲起來。
矗立在門口，提起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粗糙右手輕輕敲了三下房門。
咚、咚、咚。
他放下手，等了幾分鐘后屋子內才傳來回應。
吱呀！
年舊的木門，被緩緩推開，屋內的景象盡收眼眸。
一百多平方米內，兩邊各自排成一縱書架，最內中間一條長桌、四個椅子，內部中心沒有放任何物品，而地上清晰可見的塗抹“武”字，除了屋內最右手邊的角落裏沒放桌子外其它三處到各有一個桌子和四個凳子。
蘇不啟轉回目光望向窗戶邊的中年身影。頎長的背影穿着寬大的黑色風衣、一條棕色長褲，松短的黑髮被敞開的窗戶緩緩吹斜。男人深吐一口濃煙，
而因風向改變，吹出的煙霧剛要入屋內時，中年男人迅猛的關上了窗戶，並扔掉了剩於煙頭。
中年男人轉過身，面部隨之而見，深邃的黑色眼睛像是能看透一切而模糊不清，輪廓呈方字形，下巴處的鬍子也顯而易見。
這就是九然武院院長閎然。
閎然走到椅子邊，脫了外套放在椅子上，重重的坐了下來，兩手自然交叉放在長桌上，帶着清晰粗獷說道：
“先過來坐，還傻愣站在那門口乾甚。”
還不是你半天不說話……蘇不啟在心裏腹誹幾句，便邁着急沖沖步伐平穩坐在了椅子上。
閎然先開口，“看來這短短三個月受了不少苦啊。”站起來拿着蘇不啟的右手腕，左手拍着他胸口再道，“身體也比以前更結實了。”
你也不想想你送我去的叫什麼地方……蘇不啟心中叫罵了幾句后，露着笑容說道，“還不是師父教導有方。”
“如此這般，我就沒什麼不放心的了！”閎然重重的拍了他右肩后，並重新坐了下來。
蘇不啟忍着疼痛開口問，“師父，你這麼急叫我回來幹嘛？”
閎然面無表情的翻開桌上的書本，不快不慢說著，“九然武院，從初建到現在斷斷續續已有整整九百多年歷史了，三百多年前我們腳下這個地方還不屬於大闌國土，而是亂軍之地。”
那時也不叫九然武院而是聖堊醫館，這是學院中大家都知道的，蘇不啟默默在心裏想道。
閎然心無旁騖的說著神話般的故事，“四千多年前，人皇和其餘五域域皇成功戰勝冥荒邪神后，從此銷聲匿跡。一兩年還好，可百年過去后仍不知所蹤。世人惶恐，而覬覦之人紛紛開始造亂。千年後，戰火的硝煙瀰漫整個人域。安定、平和的人域引來了從無僅有的浩蕩，賢人乞求人皇再臨，來撫平世間的惡，可不管賢人怎麼祈求、禱告皆未得半點皇言。自消失三千年後，人域分崩離析，自此出現萬國之勢，史學家俗稱這三千年為災滅之紀！”
蘇不啟認真聽着，時不時皺眉想開口詢問再詳細的，卻被閎然翻動書頁而縫口。
書頁嘩啦、嘩啦翻動一張又張，閎然手突然停了下來，看向蘇不啟，露出揶揄的笑容道，“是不是很想知道，這跟我叫你回來有什麼聯繫？”
蘇不啟忽然站起，雙手撐桌問，“有什麼聯繫？”
閎然摸了摸胡毛回應，“請聽我徐徐道來。”
有時老正經，有時像個老神棍的模樣讓蘇不啟幾次忍不住衝動差點去圓臉團隊了。
閎然拿起桌上水杯喝了口水后，眼神隨既嚴肅道，“人皇大戰之後去過一個世家，並告訴當代族長。
“邪神之矢，穿透了我的身軀與靈魂，吾不久就會逝去。吾已活萬年之久，早已無遺憾，但吾不放心吾歸塵后，五域趁機消滅吾的子民，因此用一定的條件和其餘五域簽訂五千內互不干擾人域之事，從而讓吾的子民能平定度過五千年。吾的身軀逝去之時，定會發生天地震動，故而來找汝。吾會封鎖自身天地之力兩千年，而汝要守衛吾身軀一千年，事關人域，汝只能一人知曉，吾也會讓汝從世人的記憶里，從此消失，並此生只能娶一妻，生一子，汝可還有什麼疑問。”
蘇不啟的嘴巴隨着閎然的講述越張越大，要不知道是絕密，此時已叫出了聲。
他緩緩暖和過來后，依舊帶着驚愕表情道，“師父，你不會就是……”
“是的，我就是人皇冢的第五代守墓者。”閎然不再多贅述一手拿着水杯道，“川桐山下就是人皇冢！”
蘇不啟感覺全身變軟、脫虛，支支吾吾說道，“那師父，你告訴我這些干甚，我還想多活幾年啊！”
閎然把喝完的水杯放回了桌上，並站立起來，走至窗戶支起了玻璃窗，不一會兒一濃煙緩緩吐出，才回應說，“因為你再過幾天就十七了，也該了解一些不知道的事和枷鎖。”
閎然捻着煙轉過頭繼續說道，“而人皇冢，想要開啟，就必須得有做為‘鑰匙’的你們。”
蘇不啟像似遭受五雷轟頂般的痴獃半刻沒說話。
“請師父放心，我蘇不啟就算灰飛煙滅，也絕不會說出任何關於人皇冢的事。”蘇不啟思想過後，倏然起身，右手握拳，放於胸口，身子略彎說道。
“這件事，我還沒跟你星蟬師姐說，所以你也不要跟她說這件事。”閎然略帶惆悵的表情說道“等她再安安穩穩、平平靜靜度過一年吧。”
閎然拿着迅猛燃燒的煙頭，深邃的目光望向熾熱的眼神說道“或許那之後，罪惡與辱罵需要我們去承擔。”
燃燒的煙頭被扔在空中，不一會兒就化為煙塵，閎然穿好風衣呵斥道：
“還不快滾！”
蘇不啟剛要轉身，視野就被一張紙擋住，拿下來一看，並沒有說什麼就離開了房屋。
“這桀驁不馴的脾氣都改變這麼大了，看來這三個月沒少受苦啊。”
“……”
蘇不啟剛出房屋就看見距離門口不足二十丈處，一位美貌的少女靜靜的坐在高大樹下的石凳上。他推了推額發綻開笑容說道，“小師姐，才三個月不見就這麼想我了啊。”
那少女轉頭回眸一笑道，“武院三個月沒你的身影，倒是挺安靜的呢。”
看着這絕美的笑臉，想起了對他非常好的師兄師姐們。“發現自己已完全當這裏是個家了，或許這就是老不死說的責任和使命吧。”蘇不啟始終保持笑容不說話心裏想道。
見他久久笑而不語始終望着自己臉，葉星蟬頗感紅暈的轉過身問道，“小師弟，這三個月沒少受苦吧？”
忽然間身後的蘇不啟，隨一陣風而來，坐在她身側低下腦袋反問，“小師姐，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
笑如純真的小孩，紅如晚霞的暮色，像開端，似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