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眼不視
這個除夕夜終究是過去了，常人沒有在這個夜晚感受到任何事情，除了一道驚鴻白光。
陳自在走了。
天下人沒聽到那句“恕我，恕我”，卻聽見了那句“為何只許春風去，卻不容我再少年”。
就像天下人沒見到那尊滅世的大妖，卻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一股世界將死的預感。
一夜之間，人們口中那個生性跳脫頑劣陳自在變成了一位德高望重獨步江湖心繫蒼生的仁者。
大年初一，比往年更多的人流流入煜山，形形色色的人群保持着一股詭異的默契：沉默的站在山腳。
於是常人看到了一個奇觀，大年初一的煜山山腳下圍上了一堆密密麻麻的陌生人，而還不斷的有更多的人來到煜城，重複這個過程。
呂一在城內遙遙看着這一幕，心中萬千感慨，只覺得若是自己死後也能有整座江湖的人來追悼，也算死而無憾。
直到七日之後，似乎所有人都來齊了，整座煜山山腳下已經聚集了超出千人，恐怕全國各地但凡有點名聲能耐的人都不遠萬里來到了這裏。
最後四位身着黑色道袍聯袂來此。
武當劉鈺、張性真、王夏及小恕我。
如海潮一般的眾人在這四位來到之後默默地分開，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通道，四位武當師兄弟靜默的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很快，劉鈺三位長老停住，推了小恕我一把，讓小恕我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此時小恕我額頭眉間印着一道金蓮印。
小恕我抬頭看了看沒有絲毫聲音發出的煜山，跛着腳開始登山。
呂一在遠處的歇腳處靜靜地看着，沒有加入進去，然而眼尖的他看到隊伍的最後方混着一個帶着墨鏡的年輕人。
呂一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想要去找這位道法通天的勾陳大帝，然而卻覺得自己深陷泥潭之中動彈不得。
呂一頹唐的坐回椅子上，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位年輕人朝自己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接着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呂一苦笑着搖了搖頭，他內心有無窮的疑問，比如那所謂“邪月之瞳”究竟是什麼東西，比如陳自在口中的“輪迴”又或是天庭上的人為何遲遲入世間，再比如傳說中的“紫薇帝君”究竟去了哪裏。
但顯然這位勾陳大帝不想給自己回答。
在場眾人無一凡人，皆是威名赫赫之輩，轉眼間便到達山頂。
站在最前方的小恕我默默站定，後方的人群同時也停下腳步。
烏黑頭髮的劉鈺第一個開口說道：“武當劉鈺。”
一旁高胖和藹的老人：“武當張性真。”
瞎眼陰鷲的老人：“武當王夏。”
身後眾人也朗聲開口。
“龍虎山張維義。”
“陸家陸德堂。”
“陸家陸瑤。”
“神霄門張清。”
“離火山黃全。”
“散修花朵。”
“茅山弟子辛九鶴。”
“丐幫王犬兒。”
“郭家郭訓虎。”
“苗疆管得。”
……
從龍虎武當到各種不曾聞名的小門派，從東海到西域，從東北到苗疆，甚至臭名昭著的惡人邪修，全國各地叫的上號的高手皆來到煜山，報上各自的名號。
直到最後，所有人報完各自名號，站在眾人最前方的小恕我才開口，聲音清脆伶俐：“武當陳恕我。”
幾千人整齊劃一，左右拂袖輕掃大腿，
衝著山巔抱拳作揖，鞠躬喊道：“前來拜山。”
聲音凝聚的宏大，衝散了白雲。
呂一同樣站起來輕輕鞠了一躬，默默的說道：“前來拜山。”
一股來自靈魂的吸力不知從何出現，呂一苦笑着放鬆身體，任由天地旋轉起來。
在抽離開這片天地的前一個瞬間，呂一看到自己的身旁多了一個帶着墨鏡的年輕身影，他同樣向著煜山山巔鞠躬作揖。
下一秒，呂一回到了那光怪陸離的隧道，開始向著無窮的盡頭前進。
……
一片黑暗之中，呂一睜開了雙眼。
一聲嘆息之後，呂一點燃了桌上剩餘的半截蠟燭。
燭火幽幽，映照着呂一的臉明滅不定。
這次「已卯之亂」事件並不困難，除了最終面對大妖蘇醒是有些意外之外，其餘時間裏可以說是平淡無奇，彷彿系統在刻意令呂一融入那段時間，瀏覽那片江湖。
但這次任務對於呂一的影響極其深遠，首先是那恐怖的「邪月之瞳」，即使沒有真正蘇醒過來，但僅僅是流露出的一絲氣息，就險些讓呂一身死道消。
最終陳自在身上的真武大帝真神覺醒，板上釘釘的仙家人物，呂一自認與其差距恐怕是雲泥之別，可饒是如此也只能捨身將封印延續十二年。
兩個疑點一直縈繞在呂一的腦海里。
一，這邪月之瞳的來歷，究竟是怎樣的東西才能散發出那股讓呂一永生難忘的邪惡與狂亂，若不是身懷宙斯神藏，恐怕呂一在感知到它的同時就是身死之時。
二，如此恐怖的東西究竟是誰封印的，既然能封印為何不一鼓作氣解決掉它？
除此之外，一股危機感湧上呂一的心頭，以往的他總是抱着能拖一會是一會的心態接受任務，然而知道有這麼一個恐怖的鬼東西沉睡在煜山之後，呂一感受到時間的緊迫。
他必須不停的儘快提升自己的實力，不然別說解決這鬼東西，恐怕在直面它的時候呂一就崩潰了。
陳自在說的對，天塌下來個兒高的要頂住。
不知不覺，已經五十級的呂一成了那個“高個子”。
呂一思考的同時，系統冰冷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S級主線任務：邪月之瞳，前置任務一：己卯之亂已完成。」
「任務完成評價：C。」
「任務完成獎勵：抽獎機會x1。」
「解鎖S級主線任務：邪月之瞳，前置任務二：壬辰之禍。」
「B級支線任務：壬辰之禍。」
「任務簡介：陳自在居然是真武大帝的轉世身，除此之外二十年前的己卯之亂中，居然也有勾陳大帝的身影，這讓你感到泰山壓頂一般的壓抑。」
「他們口中的邪月之瞳究竟是什麼東西？你無從得知，但是你明白此時的你無論如何都無法挽回那東西蘇醒后的局面，你需要變得更強。」
「去吧，去九年前，那裏隱藏着更多你想要的信息。」
「任務目標：觀看壬辰之亂解決的全過程。」
「任務完成獎勵：事件點x200000。」
「任務失敗懲罰：死亡。」
呂一瀏覽完這個新發佈的任務之後並沒有着急接受，而是打開了抽獎系統，想要撞撞運氣。
事實上呂一的運氣不錯，最終指針停留在閃爍着神秘紫色的區域。
「五雷正法（其三）」
肝木雷，除卻五漏為眼不視而魂歸於肝。
翌日清晨，呂一輕輕推開房門，臉上帶着一副黑色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