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未雨綢繆
巴旦尼亞百分之八十的領土由森林覆蓋,這一片片森林,見證了太多的骯髒與殺戮。埃蒂爾菲德村莊的北部,有一座防衛森嚴的要塞,依山而建,由一塊塊巨大的岩石擂成,要塞中駐有三千精銳費奧納勇士,足以將來犯的一切敵人射成篩子,這便是阿布·科梅爾堡,是巴旦尼亞南部防衛瓦蘭迪亞軍隊的第一道防線。
而在阿布·科梅爾堡的後山,是一片遠古森林,道路難行,人跡罕至。鮮有人知道,在這遠古森林的深處隱藏着一座木製堡壘,正是兩國交界處那臭名昭著的森林劫匪“洛薩兄弟會”的老巢。
而如今,“洛薩兄弟會”首領洛薩·普西諾的頭顱正掛在堡壘正門上,頭顱隨風飄動着,兩眼圓睜,顯然是死不瞑目。估計普西諾到死也想不明白,兩國多次出兵都沒能被殺死的他,竟會一朝之間丟掉親手建立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性命。
科倫丹站在洛薩兄弟會的寶庫里,看着這堆積如山的金銀與第納爾,心中卻無半分喜悅。
賽爾裘抓了一大把第納爾,拋向上空,再落到他滿是胡茬與傷痕的臉上,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首領,那批貨損失這不就補回來了嘛!”這個粗獷的男子是個只知道殺戮與縱慾的野獸,也是這支隊伍的副首領。科倫丹面無表情,對待手下,他已經習慣了不將喜怒哀樂表現出來,平淡的道:“第納爾是夠了,但這些劫匪的裝備遠不足以交差。”他轉過身,身後的一行黑衣人肅然而立,腰間都掛着一把短匕,科倫丹說道:“去周邊村鎮搜索一下,發現那些村民其中一個就立馬回來報告!”
“是!”
沒有半分拖沓,這些黑衣人迅速離開了寶庫,科倫丹也轉身離開,只留下賽爾裘一人,賽爾裘嘴角一抽,這個新來不久的首領總是不給他好臉色看,也從不聽取他的建議,彷佛他這個副首領如空氣一般。賽爾裘發現底下的人是越來越不尊重他了,就連那該死的馬夫達肯,今早被他痛毆一頓后也不求饒,還用那怨毒的眼神盯着他,想想都令人氣憤!
賽爾裘越想越氣,用力的踢了一腳旁邊堆積如山的第納爾,卻不想踢到了藏在錢堆中的銀器。“他媽的!”賽爾裘疼的整張臉扭曲起來,讓本就醜陋的臉龐顯得更加猙獰。他撿起那安安靜靜躺着便遭大禍的倒霉銀器,狠狠的砸向旁邊的牆壁......不知發泄了多久,筋疲力盡的賽爾裘終於停止了對這些金銀財寶的折磨,他一臉陰冷,心中不知產生了什麼可怕的想法,以至於內心包裹不住,顯現在了臉上。
臨走時賽爾裘還不忘將自己渾身上下口袋都裝滿第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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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蒂爾菲德村,民兵訓練場。
特雷右手握着一柄長劍,左手將小型圓盾舉在胸前,與兩位民兵一起,從三個方向向著赫拉克包圍過去。
赫拉克提着一把重型半月戰斧,這巨大的戰斧若是在戰場上橫掃一圈,絕對能收割五名普通士兵的性命,可在赫拉克手中,卻如玩具一般,被其輕巧的提着。
“嘿,這些劫匪的武器可真好使!”赫拉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平時村裡可難找到一把趁手的武器。反觀特雷三人,依舊在小心翼翼的推進,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赫拉克看着越來越近的三人,笑道:“要上了噢!”說罷,右手提起重型半月斧,右臂肌肉爆漲,掄出一輪半月,半月斧帶起一陣勁風,狠狠的砸在中間那位民兵的盾牌上。
“咣當!”
盾牌與半月斧撞擊的聲音震耳欲聾,與此同時,那民兵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向後倒飛,倒在一旁的草叢中。
特雷抓住時機,趁着赫拉克仍保持揮斧的姿勢,從側面一劍刺出。這一劍極其狠辣,直往赫拉克脖子而去,可這個身高兩米的漢子卻異常敏捷,側身倒地,一個側滾翻避開這一擊。特雷反應也不慢,繼續追擊,劍鋒下落,在赫拉克未站起身來時,在後者身穿的皮甲上留下了一道極深的劍痕。
雖有皮甲防身,且在切磋之中雙方均有留力,但赫拉克還是吃痛,迅速站起身來,二話不說,左肩一沉,用他那強悍的身體往特雷撞去。
特雷瞳孔放大,看着這撞來的人型巨獸,心中已經開始哀嚎,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已來不及做出閃避,只能硬着頭皮抗住。特雷迅速舉起圓盾,雙腳呈前後扎出一個馬步,試圖抗住這一擊。
“砰!”
不出所料,特雷直接被赫拉克撞飛,像前面那位民兵一樣,倒在了草叢之中。
“不打了不打了!痛死我了!”這會兒輪到從嘴裏開始哀嚎,特雷捂着腰,顫顫抖抖地坐起身。而還剩下的那位民兵,在發現赫拉克轉過頭看向他時,早已丟掉武器,雙手舉過頭頂,一臉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生怕這人型巨獸還沒打夠從而找上他。
“哎,真沒勁,下次你們再加幾個人跟我打吧!”赫拉克拍拍手,撿起地上的半月斧,順帶着走過去將特雷與最先飛出去的民兵拉起來。可不想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將兩人扯的又是一陣哀嚎。
帕修斯與拉法爾走了過來,帕修斯正欲說話,拉法爾突然一聲驚呼,跑過去撿起那被半月斧痛擊的盾牌。
這普通的木製盾牌哪裏承受得住這種程度的攻擊,已經從上斷裂,只剩下很小一部分還在顫巍巍的連在一起,顯然已經是不能再繼續使用了。
“小祖宗,給你說了多少遍,輕點!”拉法爾一臉肉痛,作為村莊的頭人與地主,在享受大部分利益的同時,也需要承擔一些責任,例如眼下的民兵訓練場,本是由領主德泰爾與拉法爾共同承擔,可那日理萬機的國王哪有閑工夫管理這邊陲小地,只能由拉法爾獨自承擔這些開支。
“好的拉法爾叔叔,下次一定輕點!”
赫拉克摸摸頭,這已經是他這個月損壞的第五把武器了,不過好在懂得留手,民兵們基本上不會受到大的傷害。
帕修斯看着赫拉克皮甲上的劍痕,眉頭一皺,說道:“閃避的不錯,但攻擊時需要注意其餘敵人,像你這種專註於攻擊一個,卻不顧其餘人的攻擊,在戰場上可是致命的破綻。”帕修斯眼神閃爍,繼續道:“若不是剛才那一劍特雷刻意攻擊護甲,但凡換個經驗豐富的敵人,今日你都得落個重傷的下場!”
赫拉克還是那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嬉笑着說了一句“收到”,連忙跑開。看着這弟弟這副模樣,帕修斯心中無奈,只得微微嘆了口氣。
拉法爾與帕修斯在村間小道走着。
初春的陽光照耀着村邊的山野,草地日漸青蔥,幾處炊煙裊裊升起,村中人影錯綜,這萬物復蘇的季節,人們都忙碌了起來。
經過多日的商討,那批劫匪的貨物是無法歸還了。其一,劫匪行蹤未定,根本聯繫不上,更何談坐下來安安靜靜的和平交接貨物;其二,那戰力強悍的劫匪團伙、神秘的彼岸花標誌與箱子中的輜重等,無一不在指示着這是一群有着巨大謀划的神秘群體,與他們交涉,無異於與虎謀皮。
最後,他們決定,將這批貨物交給瓦蘭迪亞軍方,處理掉這“燙手山芋”的同時,還能夠尋求保護,以應對這群神秘組織可能會來的報復行為。
兩人都在思考着,拉法爾率先說道:“帕修斯,明日你與我走一趟吧,我聯繫上了駐紮在薩哥特城外的一支部隊。”
“好的,拉法爾叔叔,若是沒什麼事,我便先回去了。”帕修斯憂心忡忡,總感覺科倫丹的報復,會來的更快。
“等等,塞尼克大人他......他回來了么?”拉法爾問的有些小心翼翼,對話中的這個人,他表現的十分敬畏。
聽到塞尼克這個名字,勾起了帕修斯的回憶。
從他有記憶開始,他與赫拉克就住在這個小村莊裏了,沒有父母與親人,只有一個叫做塞尼克的老騎士與他們相伴。塞尼克從小對他們兩兄弟照顧的無微不至,如一個慈祥的長輩;有時也是一位嚴厲的老師,教授他們劍術、兵法,還有為人處世的方式方法以及卡拉迪亞各國的知識與歷史。
在帕修斯眼中,卡拉迪亞大陸彷佛沒有塞尼克不知道的秘聞與傳說。
塞尼克總是對兩兄弟笑眯眯的,儘可能的滿足他們一切合理的需求。可關於兄弟倆的身世,他總是避之不談。帕修斯童年時有一次纏着塞尼克詢問了很久,各種手段盡出,例如不得到答案就絕食之類,可換來的,永遠都只有塞尼克那笑起來皺成一團的蒼老面孔,以及一句“孩子,還沒到時候,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
帕修斯想着這位兩兄弟從小親近的老人,不禁入了神,嘴角微微浮現一抹笑容。
拉法爾拍了拍他,這才將帕修斯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塞尼克還沒有回來,應該和往年一樣,去首都辦事了吧。”
帕修斯想起一年前,塞尼克告訴兄弟倆,自己得去處理一些事情,去往大陸很遙遠的地方,讓帕修斯等到赫拉克年滿二十歲后,去找村長佛爾克,告訴兄弟倆去哪裏才能找到他。
帕修斯隱隱覺得,塞尼克去做的事情,很可能與他們父母有關,下次再見,關於自己的身世之疑,或許能得到一個答案。
但這些事情,不足為外人道也,哪怕是看着他們長大的拉法爾。
初春的陽光很快就被陰雲捲去,黑壓壓的雲層橫貫這片天際,暴雨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