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登場
墨色騎陣化作一支利箭,一個照面便將羸弱不堪的諸侯聯軍組成的方針徹底貫穿。
隨着防線的崩潰,聯軍軍士再無鬥志,各營將領自發的護衛着主將向著後方倉皇逃竄。
可西涼軍彷彿接到命令一般緊盯着着曹字大旗蜂擁而去,得益於此,被視作空氣的鮑、張兩隊軍馬雖然也損失慘重,但卻僥倖逃得了一條生路。
旌旗下,兩隊西涼騎兵交互而過,但見一匹軍馬,從頭至尾長一丈有餘,從蹄至項,高八尺還多,渾身上下如火炭一赤紅竟無半分雜毛,眼見周遭戰馬撒蹄而去,激的此馬鼻間吞吐着粗氣,四蹄焦躁的原地徘徊着,隱隱彰顯出幾分騰空躍海之狀。
“鼠輩潰敗至此,已然不足為慮,徐榮,這裏交給你了,本將要立刻動身趕奔長安!”
循聲看去,赤色戰馬之上身軀偉岸高大竟不下七尺開外,細細觀看方才發覺這馬上將軍劍眉俊目,面似傅粉,目光銳利似三尺寒鋒,端的是威風凜凜,器宇軒昂。
頭頂三叉束髮紫金冠,體掛西川紅錦百花袍,獸面吞頭連環鎧凝眉怒目大張獠牙,手中方天畫戟鮮血碧透,舞動處紅光蔽體,血霧迢迢,駭然殺意撼天動地,神鬼倉皇,背後“呂”字旌旗長風中烈烈起舞,若非人中呂布,又是何人?
“多謝將軍相助,一路保重!”
當下呂布遂不再逗留,只見他將畫戟當空一招,喚過成廉、魏越等各部軍馬,馬蹄揚塵徑奔長安而去,對此徐榮也不多做寒暄,雖然在西涼軍中只有他和呂布這兩員外籍將領,但二人的關繫着實算不上親近。
“別部司馬,前方如今是何人在領軍追擊關東賊兵?”
“稟報將軍,是呂將軍麾下的鷹擊校尉張遼。”
考慮到徐榮麾下將領大多武功平平,因此呂布在開拔前特地將張遼暫時劃歸到徐榮麾下聽用。,對此徐榮也是頗為感激的,此刻聽聞張遼已經引軍衝進了廣武山,徐榮也不敢在耽擱,遂按照戰前規劃調動起各路軍馬。
“傳令張綉率兩萬軍回防滎陽,李蒙率五千軍進山支援張遼,其餘各部就地整裝集結,由東南山路繞道廣武山東,東西夾擊,今日必叫曹操命喪廣武山!”
目光深邃的緊盯着前方高聳入雲的廣武山,徐榮馬鞭一招,戰鼓聲疊然驟起,一道道命令隨着激昂的鼓點迅速的向各軍陣中傳遞而去。
話分兩頭,再說張遼自開戰伊始便一直引軍衝殺在第一線,鏖戰多日竟是越戰越勇全無半分懈怠,眼見曹操率部直奔山林中逃竄而去,張遼不待徐榮吩咐便獨自帶着兩百親兵緊隨而去,勢要生擒曹操獻於董卓駕前!
“眾軍聽令,放箭!”
此刻隨從張遼追擊的兩百親軍皆是他從并州帶出來的百戰老兵,在東漢末年,并州軍與西涼鐵騎和幽州的白馬義從並稱邊軍三大主力,素有狼騎之稱,戰力剽悍冠絕諸侯。
此刻聽得張遼將令,兩百狼騎紛紛張弓搭箭,漫天箭雨便如同瓢潑呼嘯而去,頃刻間前方便慘叫迭起,人馬倒地之聲不絕於耳,本就兵微將寡的曹軍殘部愈發肉眼可見的稀疏起來。
“大哥!”
曹洪攔在曹操馬後將手中長刀揮舞的密不透風儘可能的想提曹操襠下這漫天箭雨,奈何自身本事不濟,一個疏忽便有數支箭簇便擦着刀鋒而過,均勻的散佈在曹操和其胯下戰馬之上。
隨着一聲悲切的嘶鳴,戰馬悵然匍匐倒地,曹操也猝不及防的在泥濘山路上滾了三滾,
若非曹洪及時躍身拉扯住,少不得得率個筋斷骨折。
“大哥,你先走,我來攔住張遼!”
“不行,要走一起走!”
當前形勢萬分危急,看張遼這一股不要命的架勢擺明了就是奔着曹操去的,眾軍要是再這麼驚慌失措的奔走,少不得全得做了并州狼騎的箭靶子,當下,曹洪強硬地將曹操扶上自己的戰馬,抬手便奔着馬屁股重重的抽了一鞭子。
“子廉!”
“大哥,天下可以沒我曹洪,但萬萬不能沒有大哥!一路保重啊!”
曹洪的戰馬名叫“絕影”,腳力素來強勁,曹操乘坐其上竟有騰雲駕霧之感,上馬不過轉眼功夫轉身再看曹洪竟已然甩在了十餘丈之外,原本高大的身影也開始變得模糊脆弱,直至徹底隱匿在山路盡頭。
雖然心中不舍,但曹操卻並非意氣用事之人,他很清楚留在此地只能和曹洪一同送死,唯一的辦法便是儘快逃到安全的地方,重新集合兵馬之後再來接應曹洪。
一念及此,曹操只得將全身力氣凝聚在馬鞭之上接連不斷的朝着胯下絕影奮力抽打去!
“張遼!我曹洪在此,你不必追了!”
山路上,重新尋了一匹戰馬的曹洪發出一聲直衝雲霄的怒吼,只見他將手中長刀掄出一片白光,帶着僅存的百餘騎兵迎着對方密集的箭雨擺出一副拚命的架勢沖了上去。
“眾軍聽令,兩輪箭雨之後,隨我衝殺!”
為將之道,上兵伐謀,兵不血刃,在盡量保全自身兵馬的前提下的取得戰鬥的勝利,在張遼看來才是上將風範,此時看到曹洪等人的反衝鋒,張遼雖有些許敬佩,但最終卻不免發出一聲冷笑。
“愚蠢!”
果不其然,兩輪箭雨過後,雖然曹洪已經衝到了距離張遼十步左右的地方,但身邊軍馬卻也僅剩下了二十餘騎,饒是如此,曹洪依舊面無懼色,迎着張遼高舉的黃龍鉤鐮刀重重的揮起了兵刃。
黃龍鉤鐮刀,乃是張遼擔任并州從事時托高手匠人精心打造而成。
此刀全長八尺七寸,氣勢磅礴的怒目騰龍交錯盤旋於一處,以虯結的龍身充作刀桿,前端一雙龍爪開合處探出刀身,龍首則威嚴霸道的匍匐在刀背之上,舞動時似有隱隱龍嘯,鋒利無比可破金斷石,堪稱一桿絕世神兵。
鋒刃碰撞處,龍嘯乍起,凌厲的氣浪隨即激射開來,曹洪只覺得一股巨力自手中長刀之上猛地灌入雙臂之中,戰馬嘶鳴後退熟步方才堪堪站住陣腳。
“有些本領,但,你不是我的對手,二十回合,拿下你足夠了!”
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欽佩的表情戛然而止,手中黃龍鉤鐮刀鋒刃翻轉,嗡鳴聲起處,張遼已入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出,裹挾着駭然龍嘯,黃龍鉤鐮刀直奔曹洪身側橫掃而出。
適才交手曹洪已然被張遼巨力激蕩的雙臂發麻,尚未緩過神來張遼第二刀已經雷霆萬鈞般劈砍至身前,無奈之下只得再度運起周身力氣死命相抗。
“咣當!”
金鐵交響之聲尚未散去,-張遼第三刀、第四刀好似黃河急浪一般連綿不斷的席捲而來,劈、砍、撥、挑,刀刀以極為刁鑽的角度專挑着曹洪要害處下手。
刀影交疊,十五個回合悄然而過,曹洪只覺得雙臂愈發沉重,手中長刀揮舞的也開始漸漸遲滯起來,從戰鬥開始直到現在,他幾乎一直是被張遼壓着打,佔據從曹洪最初勉強可以招架片刻發展至今,已然演變成張遼單方面的武藝凌虐,曹洪已然全無招架之力。
“二十合,破!”
隨着張遼一聲怒吼,黃龍鉤鐮刀金光暴漲,恍惚間曹洪看到一條金色巨龍騰空而起,利爪大張吞吐着龍炎自頭頂呼嘯而下,只聽“鏗鏘”一聲巨響,無盡氣浪再度四散開來,直將周遭林木激蕩的枝杈斷折,落葉紛飛。
滿天落葉之中,斷裂的刀身如九天銀河般傾瀉而下,直挺挺的插在曹洪馬前的泥土中,循着刀身跌落的角度向上看去,此刻曹洪緊握着半截斷刀,口中鮮血四溢而出,一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看向面前的張遼。
因為,黃龍鉤鐮刀的刀刃,已然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在下言出必踐,說過二十回合拿下你,就絕不會超出一回合,你還有何話說!”
面對張遼猶如挑釁般的問話,曹洪恨恨地將手中斷刀棄置於馬下,雙目緊閉一副慨然赴死的模樣。
“雖死而已,動手吧!”
“來啊,綁了!”
若是放在兩軍陣前,對於斬將張遼從不手軟,可此時回想起適才落荒而逃的曹操,眸中不由得精光一閃,心中竟是升騰起別樣計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