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炮灰遇到公主
一望無際的叢林中,閃過幽靈般的人影。
那人影身上的迷彩服,反射光波與周圍景物反射的光波大致相同,不僅能迷惑敵人的視線偵察,也能對付紅外偵察,使敵人的偵視儀器難以捕捉目標。
如果此時來個特寫鏡頭,不難發現那綠、黃、褐、灰、茶、黑六色混搭的迷彩,明顯是自由聯邦遠征軍的標配作戰服。
身穿迷彩服的男子很年輕,五官稜角分明,雙目炯炯有神,靈動且深邃。也不知他儲備了多少體能,高速跑動竟然沒有流汗,整個人透着一股清爽之感。
在遠征軍先鋒營,他被譽為能把迷彩服穿出男模風範的精神小伙。
他叫喬北,先鋒營的傳奇人物。
入伍三年來,立下一等功四次,二等功八次,三等功十七次。
放在自由聯邦正常的部隊裏,喬北早就升官發財,爬到了很高的位置。
很遺憾,他所在的遠征軍不正常。
眾所周知,遠征軍,別稱炮灰軍。
在民間,遠征軍還有一個更難聽的稱號:賊配軍集中營。
自從自由聯邦與西盟國開戰,遠征軍應運而生。
自由聯邦內憂外患,物資有限,已經沒有糧食去餵養監獄裏的囚犯,聯邦高層搞出了一個震驚世界的騷套路:被判有期徒刑的40周歲以下囚犯,可加入遠征軍,上戰場戴罪立功。
由大量罪犯組成的遠征軍,復刻了古代的發配充軍,要麼充當炮灰,要麼給正規軍當誘餌,總之臟活累活全乾了。
很多人還沒活到戴罪立功那天,就已經壯烈犧牲。
在遠征軍,只有士官和警衛隊,是從各大正規部隊抽調而來的,相當於獄警。
所有的士兵,無一例外,絕對有過前科。
喬北也不能免俗,他高中畢業那年得罪了權貴,慘遭發配充軍。
用自由聯邦老百姓的話來說,他不過是一名賊配軍。
遠征軍的炮灰兵,永遠沒有晉陞士官的可能性,即使喬北立功數十次,至今連下士軍銜都沒混到,依然只是一名小小的列兵。
往好的方面想,喬北也不是毫無希望。
他正在執行最後一個任務。
等到完成任務歸隊,便可光榮退伍。
他等這一天,等了三年。
這次任務比較簡單,先鋒營五百多名士兵,在黑森林當誘餌,把西盟國一支精銳給釣出來,然後由聯邦王牌部隊——獵鷹兵團,全殲敵方精銳。
兵不厭詐,戰場風雲突變,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跳出去引蛇出洞的先鋒營炮灰們屁事沒有,反倒是螳螂捕蟬的獵鷹兵團死傷慘重。
獵鷹兵團許多人臨死那一刻才明白,那支西盟精銳,同樣是一個幌子。敵軍真正的殺手鐧,是西盟十六國之一,銀月國的王牌之師——銀月兵團。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一場王牌對王牌的較量,在遮天蔽日的黑森林裏上演。
獵鷹兵團遭遇了近十年來最慘痛的一次失利,銀月兵團同樣也不好過,死傷過半了。
最後決定勝負的,居然是半路殺出來的先鋒營眾好漢。
這一仗還算不上大規模衝突,獵鷹兵團出動了八百精銳,銀月兵團來了一千精英,在雙方都死傷過半的慘烈前提下,先鋒營五百多個炮灰突然有了用武之地。
武功再高,也怕槍炮。
當兩大王牌斗得精疲力盡的時候,殺出先鋒營這樣的生力軍,
舉起槍炮就是干,造成的場面足以令人震撼。
誰也沒想到,號稱烏合之眾的遠征軍,在王牌對王牌的戰役中,扭轉了戰局。
原本佔了上風的銀月兵團,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其指揮官下達了撤退指令,倖存的一百多人四散逃逸。
此時此刻,喬北正在追蹤一名逃竄的銀月兵團高層。
本來先鋒營今天立下奇功,完全可以鳴金收兵,回去之後喬北便可光榮退役。
但是,喬北還想干一票大的。
他無意中發現了一個秘密——獵鷹兵團和銀月兵團,並不是大老遠跑來這裏干架的,雙方都想在黑森林裏尋找一件東西。
那件東西,落入了銀月兵團一個女兵手裏。
作為遠征軍的三年老炮灰,喬北活到今天還能四肢健全,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混戰中他觀察過,得出了一個結論:銀月兵團那位中年指揮官,只是個幌子,真正在幕後操控全局的,是中年指揮官身邊那個神秘女兵。
儘管那女兵戴着戰術面罩,分不清老幼美醜,但她那前凸后也翹的身材,看一眼就忘不了,喬北對那女兵印象深刻。
他甚至知道,混戰中那位中年指揮官率領大部隊吸引了火力,神秘女兵則帶着一個排的兵力,趁亂摸到叢林深處,從一棵古怪老樹上,得到了一件東西。
喬北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因為,他全程尾行。
對方是標準的銀月兵團36人步兵排,12人一個班,喬北沒蠢到一個人跳出去單挑,他在等待機會。
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等待的機會,很快出現了。
獵鷹兵團也對那件東西志在必得,重整旗鼓后率領先鋒營四處搜索。
神秘女兵率領的一個排,拆分成了三個步兵班,朝着三個方向逃逸。
然而獵鷹兵團也有高人,看穿了這個障眼法,很快有一隊精銳追上了神秘女兵。
守護女兵的十二名銀月精銳,一個個悍不畏死,豁出去用自殺式的打法,祭出了高爆彈,協助女兵殺出了一條血路。
逃出生天的神秘女兵,隻身一人跑到了黑森林盡頭。
森林盡頭有一山澗,形成了瀑布。
瀑布飛流直下,有個清澈見底的水潭。
身穿藍白作戰服的女兵,背着一個小型軍用包,快步衝到了水潭邊。
女兵謹慎地四下張望,隨後趴在水潭邊洗凈了沾滿血污的雙手,取下頭上的戰術面罩,露出了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
她雙手捧起潭水,如饑似渴地喝了起來。
片刻之後,她精神了許多,捧起潭水洗了一把臉。
落日餘暉映照下,未施粉黛的素顏小臉,令人頭暈目眩。
尾隨其後的喬北,對那張傾倒眾生的臉蛋,視而不見。
他動手了!
女人,並不會影響他拔刀的速度!
他沒打算開槍,槍聲會把大部隊引來。
手持一柄軍刀,趁着女兵洗臉臭美的機會,喬北摸到女兵背後,狠狠一刀捅了過去。
他下手快准狠,毫不留情。
自由聯邦的士兵,見了西盟十六國的敵軍,從來不會客氣。
反過來說,西盟國的士兵,遇到聯邦軍人,也從來不手軟。
雙方的廝殺,只有立場,沒有對錯。
千鈞一髮之際,美如畫的女兵,用了個美如畫的姿勢,扭腰躲開了要命的一刀。
她同樣沒有開槍的意思,比喬北更擔心引來大部隊。
於是她拔出一把軍用匕首——赫赫有名的銀月之刃,和對方近身肉搏。
雙方你來我往,難分勝負。
五十個回合之後,誰也沒奈何得了誰。
一男一女心中,涌動着惺惺相惜。
如果他們不是敵對陣營,或許能夠成為剛交的好朋友。
很遺憾,如果永遠只是一種假設。
聯邦與盟國的戰爭,持續多年,結下了世仇,雙方軍民彼此恨之入骨。
打到一百回合,女兵漸漸體力不支。
她之前經歷了幾場血戰,險象環生,體能損耗巨大。
反觀喬北,全程以逸待勞,越戰越勇,如龍精虎猛。
女兵目光掙扎,突然一咬牙,手中多了一把大口徑的銀色左輪。
她很清楚手裏那把槍射擊的動靜有多大,同時她也清楚,一旦體力透支,開不開槍自己都難逃一劫。
兩害相較取其輕,她選擇了拔槍。
與此同時,喬北也舉起了遠征軍制式武器——阿克47!
黑漆漆的槍口,同時瞄準了對方的腦袋。
一男一女目光堅定,臉上彷彿掛着一個表情包:來啊,互相傷害啊!
雙方都很清楚,不管誰先扣動扳機,臨死前的條件反射會讓另一個人瞬間扣動扳機,最終兩個人誰也活不了。
女兵祭出了她最厲害的武器,對喬北嫣然一笑,聲音宛若天籟:“帥哥,聊兩句?”
不得不承認,美麗果然是女人的致命武器,喬北看得心神蕩漾,連忙把注意力集中在對方的左輪槍之上,冷冷道:“我們有什麼可聊的?”
“如果你是聯邦正規軍,我們確實沒什麼可聊的。”女兵笑容更甜美了:“但你是遠征軍,被自由聯邦拋棄,強行送到戰場上當炮灰的可憐人,我們有很大的合作空間。”
“怎麼合作?”喬北貌似來了點興趣。
“你很強,獵鷹兵團所謂的王牌,比你差遠了。”
女兵先給對方戴了一頂高帽子,然後露出狐狸尾巴:“送我離開這個鬼地方,隨我去銀月國,我賜你新的國籍,給你新的身份。你再也不需要當炮灰,不需要頂着賊配軍的標籤,以你的能力,晉陞貴族也不是不可能哦。”
喬北忍不住笑出聲來:“呵呵,銀月兵團什麼時候有了賜人國籍的權限?”
女兵氣質發生了巨大變化,散發出一股令人不敢正式的貴氣:“銀月兵團沒有那個權限,但是我有。實不相瞞,我真正的身份是……銀月國七公主!”
喬北驚為天人:“你是公主?”
女兵以為震住了對方,氣度更高貴了:“沒錯。”
喬北震驚了:“你們那邊的人都這麼豪放的嗎,當了公主,還敢大聲說出來?”
女兵怔了怔:“為什麼不能說出來?”
喬北讚歎一聲:“想不到你能勇敢直面真實的自己,我突然有點佩服你了。”
女兵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你什麼意思?”
喬北說道:“也沒別的意思,我就想問一句,公主,你在哪家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