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夏天來早
一切在順利的進行。
趙元樂定的是先付款后發貨的規矩。
一張張銀票，就這樣跨越千里來到了她的手裏。
她也很開心的將這些貨物挨個包裝好寄出。
其中沒少送贈品。
今年的玫瑰精油純露，都被她送進去了，還有一些花色豬毛邊角料做的小豬娃娃在裏面。
出於好玩，趙元樂還做了些桃花精油，梨花精油等等，數量很少，專門送給每個城裏第一個跟她認識的貴婦。
這些包裝，也統一刻了個特殊形狀的趙字。
紡織作坊的女工忙完這次后，趙元樂便給她們放假了。
而沒了毛的羊毛豬，又開始產崽了。
所以，她，沒有假期。
在關注羊毛豬下一代的時候，她有空還往山裡跑，在山裏一邊打獵，一邊找新鮮的豬拱菌。
她還沒忘記去年自己說的話。
這一次，她肯定是要找些好東西送給科林，到時候，她還要親手弄豬毛杉一起寄過去，以表她由衷的感謝。
三月底，四月初，趙元樂在找豬拱菌的時候，不忘算賬。
五十頭余頭羊毛豬的豬毛。
每一頭產毛都接近四十斤。
兩千斤的豬毛，在處理好之後，選取質量合格的那些豬毛，出來得份量是一千五百斤左右。
這些豬毛，紡織成線，或者弄成絨，最後做出來的圍巾帽子等等不少。
至於獲利，就更不少了。
十斤豬毛，去掉損耗，能做十條圍巾。
做手套就更多了，但是做斗篷就得更多了。
而一條彩色圍巾至少要二十個銀元，更別提斗篷這樣的大件。
等到最後的賬算出來后，趙元樂嘴巴都要笑脫臼了。
“還是女人的錢好掙。”
之前賣原材料，賺的錢還不足這個的十中之一。
趙元樂扣掉各類成本投入，看到最後收益那裏的五位數，笑聲實在是沒憋住。
“三個月，三個月，掙了一萬，一萬啊……”
可惜這個不是每個季度都能賺的，下一次賺，要等到下半年了。
也就是說，六個月能賺一萬及以上。
一個月就是兩千左右，五十頭豬，一頭一個月能給她掙四十個銀元。
趙元樂看着草稿紙上的數字，再一次笑出聲來，心中再次狠狠地感謝了一把科林。
科林真是大好人啊。
不過呢，她現在要控制自家羊毛豬的質量了。
這一波生了，今年就不給生了。
要提高質量，走精品路線。
這些毛要真是那麼多了，就不會值錢了。
而且，今年情況會不一樣，不能養太多了。
從這之後，她便開始控制羊毛豬的飲食，鍛煉它們，還要放它們在有太陽的時候曬太陽。
曬足一百八十天，曬最健康的豬毛。
而今年夏季的陽光，還真是很配合的，就愈發多了起來。
但漸漸的，就多的有點不太好了。
五月，本應是多雨的季節，可卻只下了一場小雨，之後再沒有雨。
天氣炎熱的比往年更快，這個時候，已經有一堆人穿着短打草鞋，在地里幹活時候，草帽都已經戴上了。
大太陽下，趙元樂忍不住用手臂遮了下刺眼的陽光，走到河邊去看自家的須豬。
它們正在河裏游泳，但河水已經沒那麼多了，都不太能將它們完全淹沒。
她走過去，踩到了河岸邊，一塊干泥塊掉了下去，隨後便是一長條的干泥巴跟着掉了下去，落盡水中，濺起一點水花。
趙元樂：“趕緊上來，別洗澡了。”
須豬聽懂了趙元樂的話，紛紛跑上了岸，跟在趙元樂身旁。
趙元樂看一眼大路邊，拍着其中一隻須豬的腦袋：“看見沒有，那些外村的人，好好跟着，一旦他們做些什麼，就給我撞。”
須豬哼唧哼唧，蹄子刨了刨土。
趙元樂：“你們要在村子邊多走走看看。”
最近確實是有些不太平。
天氣太干，水田幹了許多，很多人的稻子是幾乎沒救了。
不僅是稻子，其他的菜，其他的作物，都因為天氣問題，死了很多。
她知道，周圍山上啊，坡上啊，一堆人挖野菜，幾乎將野菜都挖空了。
而這時候，唯有她這裏一大片的新鮮綠色。
她的牛皮菜長的還好，紅薯也還算茂盛，還有周邊的一些菜，都是好好的。
這些東西，在這個時候擺在這裏，就顯得格外的扎眼。
打發完須豬，趙元樂看到背着背篼的金鳳。
金鳳的背篼里還剩了好些豬肉。
她將其中一對豬蹄遞給趙元樂。
“拿去燉着吃吧，我前天聽喜兒說想吃豬蹄來着。”
趙元樂接過豬蹄，問道：“你家的井，還有水嗎？”
金鳳嘆了口氣。
“有水是有水，可現在要打水，繩子都了要扔的見尾了，打一桶水太費力了。
我叫那老娘晚上少洗腳了，她還不高興，非說我洗臉也廢水。”
趙元樂：“我家的井水也淺了好多，現在用水都省着來了。”
洗臉的水洗腳，洗腳的水還要衝廁所，洗澡的話，都不用大澡桶了，都是簡單的沖一下。
並且因為今年忽然的乾熱，好不容易養起了一些衛生習慣的村民們，又變成老樣子了，很久不會洗澡，身上又散發出來味道。
金鳳背着背篼又道：“今年肯定旱，糧食肯定要漲了，我勸你還是趕緊把豬都賣了，就留那些種豬，不然，再過兩個月，這些豬全要砸手裏。
哦，你這個學堂，也停停。
人家都沒糧食吃了，你還在這兒送，到時候一堆人來堵你們家，看你怎麼辦。”
趙元樂點點頭：“我已經跟么兒說了，這兩天這個學期就結束，然後就是放暑假了。”
金鳳點點頭，然後背着背篼回家去了。
趙元樂嘆了口氣，眉頭憂愁難消。
她走到了養豬場那邊去，看到剩下二三十頭豬，頗有些無奈。
“只能把你們便宜賣了。”
賣了之後，買糧食，存起來。
從豬圈走出去后，趙元樂看到於寡婦拿着賬本嘆氣。
趙元樂好奇走過去。
“這賬本怎麼了？”
於寡婦見是趙元樂，無奈笑笑：“賬本沒什麼，我是愁後面的事兒。
眼看着河裏的水越來越少了，還有這邊這口井，水也要見底了。
這樣下去，吃的水都緊張，那做刷子要用的水，還能有嗎？”
趙元樂望一眼大太陽，將早已做好的決定說了出來。
“這個作坊，這一批豬毛給弄了，就先停一段時間吧。”
於寡婦點點頭：“也只有這樣了。”
做了這個決定，趙元樂便與於寡婦一起定了發工錢的事兒。
弄完這些后，趙元樂走到一棵已經長的十分粗壯的麵包樹下。
這麵包樹沒多少葉子，樹枝也不遮陽，無法給趙元樂提供陰涼。
趙元樂伸出手，摸了摸這棵麵包樹，隨後再用手指瞧了一下樹榦。
裏面傳來迴響聲，悶悶的。
趙元樂知道，這樹榦是中空的，裏面已經蓄積了很多水。
真等到吃的水都沒了，就可以在樹榦上挖一個洞，然後從裏面舀水出來。
想罷，趙元樂抬起頭，看向這樹的頂端。
“可惜了，沒果實。”
這些樹到底沒長太久，現在還不能結果實呢。
正當趙元樂心中憂愁感慨之時，來帶開着三輪車，停在路邊，朝着她走了過來。
他身旁是宏兒，宏兒懷裏緊緊抱着收到的錢款。
來財：“三良鎮上的劉老闆，說是錢有點周轉不過來了，先欠着，等下個月再給。”
趙元樂：“只有他？”
來財點頭。
“是只有他，但是要些老闆也在說什麼，最近不行了，物價漲了，生意不好做。”
趙元樂：“除了糧食漲了，還有什麼？”
來財：“糧食漲了，人工也漲了啊，還有買的東西，也跟着漲價了，一樣漲，樣樣都漲。”
趙元樂嘆了口氣：“行吧，反正我這一批豬賣了，豬毛弄完后，就不弄了。
之後的刷子，我都全款拿了才賣，也用不着你去收款了，你只管送東西就行。”
來財有點急了。
“那以後呢？”
趙元樂：“以後再說吧，你也看到了，今年的天氣不行，怕是要旱了，咱們還是得準備準備。”
來財：“那我之後…”
趙元樂：“之後還有其他事情干，你不用擔心。”
她看向宏兒。
“你也是，放心吧。”
宏兒這才大大的鬆了口氣。
來財看向羊毛豬的地方，問：“那羊毛豬，還要一直養着？”
這些豬收了毛，起碼三個月，都是只吃的。
趙元樂想想，道：“等到六月份收了毛，就賣一大半去，剩下一些就夠了。”
羊毛豬的肉，要比尋常的豬好吃很多，這個她是知道的。
不用毛了，就可以殺了吃肉，這個豬，養起來可是相當的划算。
來財清楚這些后，便帶着宏兒去了裏面。
趙元樂走過大路，回到了自家。
家中已經支起了遮陽的棚子，下面還有電風扇拖着長長的線在運作。
趙元樂走過去，將風扇關了一台。
“吹一台就夠了，這怎麼還兩台對着吹？”
趙元蘭手裏拿着扇子，無奈：“熱啊，這個天氣，怎麼都跟二暑八月一樣了。”
趙元喜眼中濃烈的擔憂。
“這個天氣，今年肯定慘了。”
這個時候就熱了幹了，糧食全玩完了。
趙元樂坐在一旁，喝了口冰水，道：“我說，以後那個冰櫃，少來凍水喝了，裏面都是裝的吃的，沒地方給你們凍冰玩了。”
趙元蘭啊了聲，滿臉失望。
“這麼熱，肯定要喝冰水啊。”
趙元樂：“喝冰水要肚子疼，聽姐的，別喝了。”
趙元蘭：“那你的豬奶呢？豬奶也不凍進去？”
趙元樂：“之前花豬生了之後，我到現在都沒讓它們下崽了，沒啥豬奶凍。”
聽着豬奶，城城張嘴，說了個奶字。
他現在已經聽得懂很多的意思了，也會蹦出來一個字兩個字。
趙元樂聽着奶字，走過去碰了碰城城的小臉蛋。
“過段時間再給咱們城城喝豬奶啊。”
城城的嘴角清口水流出來，望着趙元樂傻笑。
么兒拿起一塊小手帕走過去，給城城擦了嘴巴。
“唉，熱的我都停課了。”
他講課的樂趣都沒有了。
趙元樂：“沒事兒，等到秋天就涼快了，你可以繼續教。”
這時候，么兒不禁看向趙元樂。
“姐姐，你說就我們這裏幹嗎？”
趙元樂：“報紙里說，南邊都在干。”
么兒：“那北邊呢？”
趙元樂無奈：“北邊都在澇，下個雨沒停。”
么兒一臉擔憂：“那不行啊，要是母親河決堤了…”
這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趙元樂：“不清楚啊，希望那邊的雨快些停，咱們這邊的雨早點下。”
吱呀一聲，何菊端着簸箕打開門出來。
她嘆氣。
“這老天爺也不知道要幹啥，每次都是這樣，過兩年好日子，就要來一年有個災有個難。”
趙元樂：“三娘，你們之前就這樣？”
何菊點頭：“是啊，頂多一兩年老天爺有良心，其他時候，這天氣都有些不對勁。”
趙元樂想起自家出門幹活的爹和三叔，又起身出去喊人了。
在田邊喊了幾聲，她就看着趙二成與趙三成扛着鋤頭回來。
趙二成一臉愁容。
“這包穀都要乾死了。”
趙三成：“今年肯定沒啥收成來，肯定長出來都是一堆癩兒包穀。”
趙元樂：“怎麼？你們掰開看過？”
趙二成：“那還用掰開看？一眼就看出來了。
還好咱們家不愁糧食，不然今年鐵定餓肚子。”
趙三成這時候露出笑容來。
“還好我之前聽樂樂的，買了好多糧食存起來。”
趙二成：“有多少？”
趙三成搖頭：“記不清了。”
反正每次把儲存的地方挖好了，就會拿着錢去買糧食。
具體買了多少糧食，他已經忘了。
反正，現在這糧食夠自己全家吃三年的了。
趙元樂走在前：“走，回家吧，要吃飯了。”
家裏的菜，比起之前，也確實少了些。
這是趙元樂叮囑溫女工的。
第二日，趙元樂開着三輪車去了縣裏。
縣裏那些不務正業的二流子，也肉眼可見的多了起來。
不過這些人還算是有眼力見，沒有惹過趙元樂。
進城過後，趙元樂直奔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