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想要到達陽城路程很遠,好在張寄容提供了上好馬匹,聶遠對新事物也是一點就通的,很快就學會了騎馬,兩個人就這麼緊趕慢趕着出發去陽城。
掌握了騎馬的方法后聶遠也在提速,爭取在天黑之前趕到陽城,連飯都顧不上吃。她們知道,自己可以走慢一點,到兇手不會等着她們的到來。
張寄容武將世家,所騎乘的馬匹也都為良駒,舍下了吃飯的時間,終究是在天黑之前趕到了陽城。這個時候想必大理寺的人已經開始對柳家進行了排查。
陽城知州的家在陽城還是有不少的人知道的,一進入陽城她們就向陽城的百姓們打探關於柳知州的事情。像一些沒事愛乘涼談八卦的大娘,就愛討論這些有的沒的,這些人告訴她們,柳家這件事是一名叫柳元春的姑娘做的。
“柳元春?她是不是和柳家有什麼關係?”張寄容下了馬,聽到這種熱門八卦不禁好奇了起來。
“哎。”坐在家門口石台階上乘涼的大娘搖了搖手中的扇子:“姑娘,看你們這架勢是從外頭來的吧?不然我們這兒基本沒有不知道柳家當年的那件事情的。”
張寄容和聶遠對視了一眼,追問道:“那當年的柳家是出了什麼事情呢?柳元春和柳家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她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大娘看着兩個人,一位英姿颯爽的姑娘,還有一位風姿綽約的公子,兩個人的舉手投足間都有着獨特的氣質,想到近期京城中接連不斷發生的事情,以及柳家那件鬧得人盡皆知的事情,不禁搖了搖頭,嘆氣道:“兩位看衣着打扮,應當是京城中人,想來兩位來此處也是想要調查關於柳家的事情吧。”
這大娘,真不簡單。
仍是張寄容繼續接話:“不錯,我們的確是京城中人,想要了解關於柳家之事,看大娘的言外之意,是知道這件事情了。還請大娘告知此事的來龍去脈,我們在此多謝大娘。”
“告訴你們,也不是不行,這件事情在陽城是人人都知道的,沒什麼說不得的。”說到柳家的事情,大娘眉目之間不禁有些傷心之意,語氣悵然道:“柳知州本名柳敬和,尹秀蘭是他的妻室,柳元春是他們的女兒。”
柳元春竟然是柳敬和的女兒?若是如此說來,柳元春滅了柳敬和應當是另有原因了。聶遠眯起了眼睛,往下聽了下去。
“尹秀蘭和柳敬和很早就認識了,那個時候的柳敬和還不是知州,後來柳敬和當上了知州,取了幾房妾室。這些當官的人娶妾室,這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柳敬和太過寵信二房,也許是她的命好,入府後接連為柳敬和生下兩子,這是旁人怎麼都求不來的福氣,由此柳敬和更加的寵愛二房。”大娘搖着手中的扇子,語氣中儘是嘆息:“後來不知是發生了什麼變故,只聽外頭有人傳言,說是尹秀蘭害了二房的東伶,故此秀蘭被趕出了柳家,被柳敬和安排在了柳家外邊的一間小房間裏,一個四面漏風的房子能好到哪裏去呢?可憐那柳元春,小小年紀就和生母分離。”
若不是此行,她們真沒有想到,極樂殿的惡人柳元春,竟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張寄容繼續追問:“不管怎麼說,柳元春也還是柳家的小姐,按理說不可能會成為極樂殿的人,並且來殺害柳家,這中間是不是還有着某種變故?”
“唉!世事難料啊。此後沒過多久,東伶再次懷有身孕,只是她這次沒那麼幸運,據說是吃了元春送去的點心后就中毒了,肚子裏的孩子就這麼沒了。之後元春就被柳知州以加害姨娘的名頭趕出了家門,並由此在族譜中除名,再也不認這個女兒了。”大娘眼中泛起淚花:“若是說元春這孩子會害人,我是斷斷不信的,我認識尹秀蘭,她是個很善良的人,元春也很乖巧懂事,秀蘭得空的情況下總是帶着元春來看望我,元春也總是會逗我開心。說是秀蘭母女害人,我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即便是真的,那種善良懂事的孩子,若不是被逼到一定的份兒上又怎會萌生害人的念頭?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其中的緣由可想而知,此後我就沒有在見過元春以及秀蘭了,聽說元春曾在藏雅軒做過夥計,我想去看看她,卻得知她早已離開藏雅軒,之後,元春就在這個陽城銷聲匿跡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若非這次的事情,我當真以為,她已經不在了,沒想到時隔經年,演變成了這種地步,真是造孽啊!”
“這件事情曾經在陽城基本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時間久了,人們就開始淡忘了,沒想到再次見到她,也已經是滄海桑田了!”大娘說完,聲淚俱下,當年的事情真的是讓這個大娘印象深刻了,而由此可見,柳元春如此舉動,無非是報仇,即便是真的抓住了,也沒有理由治她的罪。
大娘說罷,張寄容的表情也很是複雜,她一向是個愛恨分明的女子,對這種事情自然是對柳元春又痛心又憎恨,痛心她這個好好的姑娘,被人硬生生的逼到拿起屠刀的地步。又憎恨她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
聶遠不由得想起那句名言“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不由得搖了搖頭,世間上哪有那麼多與生俱來的壞人,不過是被逼上了絕路罷了。
兩個人各懷心思,但最為糾結的還是張寄容,她神情一直很陰鬱,若是說不知道這件事情,將來有機會和柳元春交手,對付這種惡人,她定然不會手下留情,如今得知了這前因後果,不禁心思百轉。
聶遠很快恢復了笑意,她明白張寄容的心思,只是他們不過是局外人,且木已成舟,再也沒有辦法扭轉的事情,她們既然來了,發生了什麼變故,也只能應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