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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景,你的動作倒是快啊。”
阮景光是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時水堂的堂主,時永。
“不知道時堂主說的是什麼事情。要是關於異獸的,你可要把話給收回去。”
知道外面的人肯定是攔不住時永的,所以阮景坐着等時永進來。
“不是這個事。”
進來的人踏腳進來就給踩了一個窟窿,時永在這坐着都能看得見底下的泥巴。
“你可不能訛我。”
進來時永後面跟着他的大兒子,不過看錶情應該是被硬拉過來的。
“我訛你,你會給我?說吧,找我什麼事。”
時水堂和扶天谷的關係說不上差,但也絕沒到能時不時來串門的程度。阮景能想到的就只有他是來找自己合作的。
“黑修羅的人不是也動身在找那異獸嗎?我們兩合作有個照應。”時永說的好像還挺不錯的,但阮景知道絕不是因為這個。
黑修羅的人本來就喜歡參合各種機緣,這是在明園的大夥都知道的事,算不上稀奇。現在來找他怕是有什麼難事要丟給他。
阮景一想到之前給着這傢伙坑過,當下就決定咬死不答應。
“你也是知道的,我時永呢,就一個女兒。”
你也知道的,哼,每次求老子都是這個開頭。不過面子上他還是給時永裝了一下,假裝聽着。
“我進去找吞雲獸,你就幫我看一下那幾個孩子,反正你也找不到。”
“時永!你是看不起我們扶天谷嗎?”
本來說著都沒什麼,一直到時永說了最後那半句。
你也找不到?我看你才什麼都找不到!
當即阮景就想把桌子給人掀了,但想想這是自己的桌子,這樣做了別人又不給自己賠,當下就忍了下來。
“別那麼大火氣嘛,我之前找你幫忙你不是也挺樂意的嗎?怎麼今天就發火了。”
全然不當阮景是個人,時永說的話讓人絲毫感覺不到他對於自己的尊重,自己怎麼說也應該是和他平起平坐的才對。
“臉別那麼臭啊,要不是我找你你們扶天谷還能幹什麼,出去要飯?守着那鳥不生蛋的谷,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在阮景想要把桌子掀給到那人臉上的時候,時永掏出了些符石到了桌上,抬到一半的桌子馬上又給放了回去,一個眨眼桌上就給空了。
“不會真是要我幫你看人吧?”
“當然不是,我想你幫我攔着黑修羅的人,其他的我也都不攔着你,至於其他的小宗小派也不用你操心。”
“你打得過驍狄戎?星峰那個倒是應該不會跟我們搶,另外新來的那人也是帶着徒弟過來的。”
“還有新來的是帶徒弟過來的?”
在時永眼中能構成威脅的就那麼幾個,而其中只有星峰的人是帶着徒弟出來歷練的,其他的應該都沒有才對。
“你還不知道啊?”
阮景這才覺得扳回一局,手中食指和大拇指舉起來相互搓了搓,示意時永給些聽消息的補償。
“雲揚宗嗎?”
阮景聽到這個回答笑的更開心了,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就等着時永給自己什麼東西當作報酬。
“給你。”
桌上的東西又是一閃而過,阮景這才開口。
“後面來了個山府境的,也是帶着徒弟。”
聽到山府境的時候時永就不淡定了,嘴巴里把那三個字給嚼了幾下,怎麼聽都覺得是在做夢。
“來幹嘛?”
“不是都說了嗎?帶着徒弟的,難不成還是過來陪你玩的?”
看時永的表情像是在看白痴一樣,不過收了別人的東西,這時候阮景還是稍微收斂了些。接着自己起身走開了。
“那他現在呢?”
“人沒動,她的徒弟倒是先跑了,不過也別想着去找,到時候把我們都給滅了。”
“也是。”
時永覺得這話在理,這種人物他要是真想殺人那他們也掀不起什麼浪來。山府境跟天階差的太多,天階往下倒還有機會越級試試,對上山府境的就是嫌自己命多。
“對了,你記不記得一個事。”
“什麼事?”
“當初有個人被追殺的人就是從這霧巒山過去的,你當初不是跟我在一起看的嗎?”
時永想了想確實有這回事,那時候他的第四個孩子差不多剛出生,時紫鶯也有了個弟弟。
“這次來的也是個女的,山府境,看那架勢有點像是同一個人。”
阮景回來的時候就在想他們這附近什麼時候還出了一個山府境的人,還這麼低調。思來想去不得解,最後才從記憶中翻出來這檔子事情。
雖然看不見人,聲音也是這一回才聽到,但阮景覺得就是同一個人。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而這個人還多等了幾年,這時候出來應該就是去報仇的。扶天宗跟千黎宗有世仇,他去送禮的時候沒給殺掉覺得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其實時永說的也沒錯,他確實不會去碰這地方的機緣一星半點,不然一會小命先沒了。
“你怎麼就覺得是同一個人?”
話題徹底轉向了閑聊,好在兩個人都對這個話題很有興趣。
“你都說是覺得了,我哪知道?反正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到時候你肯定也會這麼覺得的。”
“說的什麼東西?不聊了,看好你那一畝三分地,還有盯好黑修羅的人。”
“不送,出去的時候別又踩一腳坑。”
說完阮景就後悔了,這話不說還好,現在那地上怕不是要再多個坑了。而時永自然也沒有讓他失望,在跨出門的前一步後腳跟用力,掀起的土直接朝着阮景飛了過去。
“時永!”
“多大人了,還一驚一乍的,走了!”
時永的大兒子一直都跟在他的後面,見着自己的爹又給別人踩一腳洞,臉上皺得跟個苦瓜一樣,出去之後馬上就拉着他爹問了。
“爹,為什麼給別人踩兩個窟窿?有什麼深意嗎?”
“這能有什麼深意?我就是想踩而已,我比那個時永強,而且他們扶天谷有時候還得仰仗我們時水堂,不然的話他們他們谷里怕是要沒飯吃了。”
這話他就不懂了,雖然扶天谷中是有很多平民,但有個天階的人坐陣,怎麼也不該淪落到那種地步。
“這你就不知道了,不過現在也可以告訴你了。”
等走到了自己的地界,時永才跟着自己的大兒子,未來時水堂的接班人說起事來。
“知道扶天谷為什麼要那些凡人嗎?”
“濟世救人。”
答得很認真,如果是不知道的人或許就都是這樣認為的。然而時永不屑地冷哼一聲,嘴裏蹦出兩個字。
“放屁!”
“要那些人的目的怎麼可能就是為了救人?他阮景可不是這種好人,扶天谷每年都讓那麼多的人進去你就沒想過為什麼嗎?”
“可是不是你當時一直跟我們說扶天谷是個好東西的嗎?這時候你又最先變卦。”
被自己爹這麼說他可不樂意了,這可是當初他爹自己說的話,現在轉頭就不認了。
“那時候我不是也還沒有進天階嗎?不知道這些事。”入了自己的地盤坐下,時永這才放開了些聲音跟人說話。
“每年扶天谷也會往外送人,那些人說著是送給自己上頭的人,也就是扶天宗,不過照流傳的話說,扶天宗的考核極嚴,每年只會選幾個人進去。剩下的人自然就要遣散了。”
“而那些人沒有回來過,對嗎?”
“對,雖然扶天宗的招生每次都會邀請一些人去看,每次也會就地將那些人解散,但是那些人就是沒有回來。”
時永知道自己這個大兒子心思細膩,但很多時候只是不願意去想這些事情,不然也不會想把時水堂的事情交由他去做。
“扶天谷只管拉人,不管送,這些年他們扶天谷卻再沒有人過來拉人,而依然有人不斷的朝着他們谷里去。扶天谷可禁不起這麼多的凡人,他們那地方本來就是鳥不拉屎的地方。”
換句話說就是沒飯吃,吃不起飯那些人就要找扶天谷的人要飯,而扶天谷的收入雖然從來沒跟外說過,但大夥猜都是靠這扶天宗給撥下來的。阮景是個懶鬼,平日裏就見不到扶天谷的人出來幹什麼事,也就是這幾年能零散的見到些出來給凡人賺口糧的。
“為什麼不把人趕走?”
“他們的名號就是濟世,現在趕人就是砸自己的招牌,不過我猜應該是因為頭上扶天宗的人出了事,沒給他們下令。”
扶天谷在他們時水堂等一眾勢力里都是不受待見的,但不少凡人知道有個地方能去吃飽飯,還能有機會去更好的地方,而那原本是他們窮其一生都可能見不到的地方,自然是趨之若鶩。
“不過眼下這些事情都不重要,把那異獸抓到才是頭等大事。”
“這我也想問,那異獸到底是什麼?吞雲獸?”
這是大家都在傳的東西,所以他說話的時候沒有控制聲音,但也算不上大聲。
“算是吧。”
關於這個,時永提到這個話題就突然閉住了嘴,思索片刻后揮手讓他出去。
看自己的老爹沒有再說下去的打算,於是他就率先出去了。
“當初那個從這過去的人叫什麼來着?”
走的時候忘記問了,但時永覺得自己應該是聽過的。
“不會是千黎宗那個吧?”
猛地一驚,時永反應過來之後卻全然沒有了先前那跟自己孩子交談時運籌帷幄的神色。
“這麼一想有些麻煩啊。”
如果真是那個人的話,恐怕不安分地地方不止他們這一片了。原本光是一個扶天谷和文公府的事情就已經讓他很頭疼了。
讓扶天谷的人去看住黑修羅的人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這次之後時永就決定帶着他的家人從這明園離開。文公既然已經對嘗家動手,那扶天谷也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
說到文公府的事情,時永就更頭疼了。自己那麼寶貝的一個女兒還就看上了文公府的一個打工小子,要是時紫鶯再小些年紀他一定要把那人給關進堂中反省去。
可是現在他就只能看着自己的寶貝甜心往別的男人懷裏鑽。
唉,女大不中留啊。
時永自己一個人在帳里嘆氣,帶着一個老父親的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