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鯨吞決
帥大叔從一旁的書櫃抽屜里取出一個錦盒,又從錦盒裏取出一份皮卷,這份皮卷外觀更加老舊,邊緣有好幾處已經破損了。帥大叔重新操作一遍,皮卷剛靠近火苗,便有字跡顯現出來。
帥大叔一面移動皮卷,一面將受熱現象出的字跡輕讀出來:“本法為開蒙之法,選靈氣充盈處,團膝而坐,舌抵上顎,眼觀鼻……”果不其然,就是功法,而且還是開蒙之法,正好適合這時候的四王子。
四王子對修行也是十分好奇,更覺得祖宗不會忽悠子孫,恰好這內書庫符合祖先所說靈氣充盈處,四王子一邊聽着帥大叔輕聲誦讀,一邊按照皮卷上的功法一一施為,嗯,修鍊好像也沒那麼難吧……
“……熊氏子孫謹記,此法決為吾年輕時行走江湖偶然所得,謂之鯨吞決,此乃開蒙之法,可在瞬間將周邊靈氣鯨吸至丹田,吾得此法時已元嬰多年,無法修習此法。但經吾推演,此法應配合專門煉化靈氣法門,否則頃刻間海量靈氣進入丹田,不能及時煉化,恐將有爆體之威。顧吾將本法決隱去,待後輩若有配合煉化之法,方可依此法開蒙……”
帥氣大叔讀完瀟洒的將左手甩了兩下,將火苗熄滅,然後摸了摸烏黑的秀髮,自言自語的說:“怪不得要隱去,原來此法決如此兇險,若輕易練習肯會爆體……”
四王子邊按照法決操作邊聽祖叔誦讀,聽到這裏,嗯?兇險?!爆體之威?!……“我艹!”
帥氣大叔猛然聽見四王子的罵聲,剛回過頭想看看什麼情況,忽然內書庫里所有靈氣一下狂暴起來:起先是最外圍靈氣在呼嘯聲中捲起書架上的各種書籍發瘋似的繞盤膝而坐的四王子旋轉,然後呼嘯聲越來越大,旋轉速度也越來越快。帥氣大叔發動金丹後期所有力量,才堪堪能站在狂暴的靈氣旋渦中!
大約過了十秒鐘,呼嘯聲變成了尖嘯聲,內書庫里所有的木質書架、書桌在難聽的嘎吱聲中,分解成原始的木棍和木片,隨着書卷一起旋轉,又是十秒后,帥大叔再也支撐不住,被狂暴的靈氣帶起狠狠的撞在旁邊的石牆上,緊接着又被吹起,混在一堆紙片和木料之間旋轉。
此時楚王正在御書房批閱奏摺,忽然感到內書庫方向的靈氣忽然變得躁動起來,趕忙放下手中奏章,急匆匆向內書庫跑去。
等他來到內書房門口,這裏已經站了十來個人,這些人都是楚王一脈的修士,和楚王同輩的只有一個,是楚王妹妹,其他不是他的叔伯便是祖輩。即使擔心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楚王還是向諸位一一執晚輩禮。
一個頭髮雪白的老頭打斷楚王,指着隱隱傳來尖嘯聲的內書房焦急的問到:“裏面發生了什麼?誰在裏面?”
“正是犬子在裏面開蒙,熊天星負責教導!至於裏面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感覺靈氣躁動才趕過來的。”楚王也是一臉焦急。
白髮老人面色一暗,說:“居然是熊天星那個不靠譜的娃娃,這下完了!祖宗保佑,千萬不能傷到聚靈陣!”
這裏一共十七個人,包括楚王的妹妹在內,都是住在內書庫周圍的。內書庫是聚靈陣的陣心,是靈氣最充盈的地方,而圍繞內書庫,又有二三十個房間,房間內靈氣沒有內書庫充盈,但還是要比人為設置的引靈陣強上很多。
對於金丹修士來說,由於顧忌大陸上的元嬰詛咒,反而陣眼位置靈氣太強他們不敢多待,而次一等的位置反而是更好的,不影響修行,又不影響他們對金丹的壓制。
楚王倒不是對聚靈陣不太擔心,只是他更擔心裏面的四王子,那可是他這一脈的獨苗。
好在時間不長,楚王到達后兩三分鐘,門裏的尖嘯聲戛然而止。一個個老爺爺老奶奶身手矯健,白髮老頭推了推門沒反應,抬腳把門踢開,爺爺奶奶們魚貫而入,擔心兒子的楚王反而是最後一個進去。
進到內書庫一看,楚王頭皮發麻!熊天星背靠着牆坐在牆角,身上的儒衫全部被強風扯成了布條。鼻青臉腫,中年帥哥的風采早已不復存在,還時不時的嘔出一口污血。白髮老者把他扶起來,用真氣探了探,還好,金丹後期身體強橫,外表比較狼狽,受了點內傷,問題不大。
地上全是各種碎片和紙片,呈一個圓形,將暈倒在中間的四王子包圍在內。四王子看上去要比熊天星好的多,身上衣服完整,也看不出有什麼外傷,只是滿身大汗,皮膚赤紅,皮膚下面鼓起一道道像蚯蚓……不,蚯蚓太細了。嗯,像是拇指粗細的蚯蚓的經脈。
白衣老者放下熊天星,把手在四王子脖子上一碰,只見一道殘影,嘭!的一聲,白髮老者已經貼着對面的牆壁,身體呈“卐”字形,然後緩慢落下。
老爺子不愧是金丹晚期,(嗯?這個說法怎麼有點怪怪的?反正就這意思。)身體強橫,這一下並未讓他受傷,只見他快步跑到熊天星面前,一把把他提起來,啪啪兩個嘴巴,“醒醒!你們到底搞什麼名堂!那個小娃娃經脈里哪來如此多的靈力!”
楚王擔心的要命,可是有白髮老者的前車之鑒,只敢靠近兒子,那手試了試鼻息,只見四王子鼻息粗重,呼吸急促,再聽白髮老者一問,心中更是擔心。
熊天星挨了兩巴掌,緩緩醒來,白髮老者又問一遍,熊天星先是愕然,然後從變成布條的長袖中拿出那份皮卷,口齒不清的說:“第四部分,火烤……”
眾人自然認識老祖宗傳下來的皮卷,更知道第四部分是沒有的,可是火烤是什麼意思?倒是楚王妹妹反應最快,一把從熊天星手裏奪過皮卷,伸出左手,左手手心“呼”的一聲竄起一簇火苗,再把皮卷第四部分的位置再火苗上一烤。
很快眾人讀完鯨吞決,也大概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情。聚靈陣應該沒關係,只是靈氣被一抽而空,靈脈未損,靈氣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復。
損失最大的應該是內書庫的藏書,紙質的都成了指甲蓋大小均勻的紙片,竹簡還好,大多都在,只是都散開了,估計花點時間,還是能拼湊好的。
所以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四王子身上。
而此時的四王子其實並沒有失去意識,只是他知道自己離爆體已經不遠了。全身皮膚像是有成千上萬的螞蟻爬來爬去,奇癢無比;肌肉卻又像是被某種猛獸在撕咬,痛的鑽心;體內的經脈像是一根裝滿水的橡膠管,忽然被凍上了——經脈被撐得鼓鼓的,冰柱卻還在經脈里到處遊走,彷彿下一秒鐘經脈就會爆開;而最難受的地方應該是他的丹田,此時他的丹田裏,被不知道多少靈氣撐得滿滿的。
四王子的丹田正中央,有一顆奇怪的黑球,四王子不知道別的修士第一次內視丹田的時候會看見什麼,他按照鯨吞決上的法訣第一次內視自己的丹田時,這顆奇怪的黑球就在這裏。
也幸虧這顆黑球,在靈氣狂暴入體的一瞬間,就開始轉動,讓進入身體的靈氣第一時間安靜下來,就這樣四王子才沒有在海量靈氣入體的一瞬間被撐爆,反而達成了一種平衡:丹田裏的靈氣在黑球的帶動下經由全身經脈,再回到丹田。但黑球也只能做到這點了,畢竟靈氣還沒被煉化,就還是靈氣,而不是自身的真氣。聚靈陣里的靈氣還在不停的被吸入丹田,奔行在經脈里的靈氣流越來越粗,這麼下去說不定下一秒,四王子全身的經脈就會被撐破。
說這麼多,其實就是發生在靈氣入體的一瞬間,四王子那句“我艹!”罵出口一瞬間,在藍星的特種兵經歷讓他冷靜下來,經歷過多次生死瞬間的他知道,越是到了這種時候,越不能慌。
他想起祖叔前面所說的,靈氣要經過煉化才能變成供自己使用的真氣。趕忙按照祖傳皮卷里記錄的鍊氣法決,將靈氣在經脈里奔行的路線一點一點的進行改變,等到靈氣完全按照皮卷里記錄的路線在經脈里循環的時候,四王子感覺渾身一松,經脈里的靈氣變粗的勢頭猛地一滯:雖然隨着體外的靈氣繼續進入體內,經脈內的靈氣流還在壯大。但是比起先已經慢下來了。
四王子再次發動內視,只見丹田內,黑球的旁邊,多出一個小小的靈氣旋渦。經過全身經脈循環回來的靈氣,在旋渦處一點點的變成火紅色的真氣。真氣剛形成,只見黑球又朝着真氣轉起來,火紅色的真氣也隨着靈氣一起在經脈里奔流。越來越粗壯的靈氣,想撐開經脈,而火紅色的真氣每流過一次經脈,經脈就變得更加堅韌一分。
就這樣,直到楚王他們進入內書庫,四王子還在苦苦支撐。好消息是外面的靈氣不再進入體內,壞消息是以他體內的經脈已經支離破碎,只是有火紅色真氣不斷修復,才能堪堪讓靈氣還在依照祝融決里的功法在經脈內奔行。
而楚王幾人,對四王子現在的狀況束手無策。楚王眼睛無神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兒子,白髮老者在指責熊天星,怎麼什麼功法都敢讓小娃娃練。
熊天星一臉無辜的解釋:“我沒讓他練,我只是讀了一遍,誰知道他跟着我讀的法決就練成了!”
白髮老者一把熊天星拉倒面前,口水噴了他一臉:“還狡辯!誰tm開蒙的時候聽一遍法決跟着做就能練成的?你騙誰呢?”說著和就要再抽他。
這時,一直在盯着四王子的楚王妹妹出聲制止道:“老祖!等一下,你來看看這小娃娃,經脈明顯是被靈氣撐鼓起來的,你看着經脈隱約能看出靈氣運轉的方向,您過來看一下,我怎麼覺得這靈氣運路線怎麼和祝融決上一模一樣?”
白髮老者一把把熊天星丟開,跑到四王子身邊,先是盯着裸露在外的手部頸部還有面部的經脈一頓猛看,又小心翼翼的把四王子的衣服脫光,老爺子不敢動用一點點法力,就怕一不小心又被小娃娃的靈氣把自己扇到牆上去。
“確實是祝融決!”白髮老者朝楚王看去,問道:“你是不是教過他祝融決?”
楚王搖搖頭,說:“沒有,但是在開蒙之前小兒一直在內書庫讀書,不知道是不是哪位老祖指點過。”楚王也一臉不解。
其他老祖聽了楚王的話,全都搖頭,表示沒有教過。
“我就說吧!這小娃娃今天來得時候,我才把祝融決給他的,當時他就看了一遍!”熊天星一下找到了證據,“這小娃娃真的看一遍、聽一遍就能學習法決!”
聽到熊天星誇讚自己的兒子,楚王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再聰明也得撐過這一關才行。
這時一旁的楚王妹妹卻是眼神一亮,朝白髮老者說道:“老祖,這娃娃要是放任不管,估計他撐不了多久。
但是他體內的靈氣太霸道,我們又幫不上什麼忙,只能靠他自己。他又是剛剛開蒙,根本不知道其他法決。
既然熊天星說他是天才,法決什麼的看一遍就能學會,一邊聽一邊運功也能練成,我們不妨就在這裏教他法決。說不定我們中的某個法決能加快他煉化真氣的速度,保下他的命。”
白髮老者聽了楚王妹妹的話也是點點頭道:“小女娃言之有理,再怎麼說這小娃娃也是咱熊家的種,既然有希望救那肯定是要試一試。反正也只是鍊氣的法決,各位都是自家人,就不要太小氣了。”
提議的楚王妹妹當然不讓的第一個上,蹲在四王子旁邊,對着四王子的耳朵輕聲念出一段口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