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征服
第三十一章征服
大宋洪武五十八年臘月二十三。小說手打小說[--]免費文字更新!癸未。【西元1184年2月6日】
細雨綿綿。
鉛灰色的天空籠罩着耶穌撒冷一帶的大地,蒼涼的曠野,宛如被沉鬱的幕布所籠罩。冬季的雨天,有着別樣的風情。不過耶穌撒冷的冬雨並不寒冷。王大海在這片土地上已經生活並戰鬥了一年多,也知道在地中海的東岸,有着不同於家鄉的氣候。夏日乾燥,而冬日多雨,就算此時已是臘月,比起東北老家的千里冰封,白雪皚皚,遠西地區則是出奇的溫暖,一點也感覺不到冬日應該擁有的冰寒。
雨水淋漓,滋潤着。一直以來,存在於耶穌撒冷附近空氣中的海水的咸腥味,被持續了數日的降雨所沖淡。此時空氣,有着沁人心脾的清爽。
今日雨勢並不大,淅淅瀝瀝,順着王大海身上的油布雨披向下滑落。胯下的戰馬噗噗的打着響鼻,全身已經全都淋濕了,一層層的霧氣從馬背上散逸開去,看上去有些熱汗淋漓的感覺。王大海低了低頭。想擦拭一下愛馬的背部。但積在寬闊的帽檐上的雨水,卻嘩啦一下澆在了戰馬的脖子上。小吃一驚的坐騎在隊列中跳了兩跳,惹來了直屬上司不快的目光。王大海趕緊一扯韁繩,俯下身子在坐騎耳邊輕聲的安慰着。
尚未閹割的三歲的阿拉伯小公馬,還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容易受驚,也容易衝動。不過王大海有着家學淵源,很快就將這匹高大健壯的上品戰馬安慰下來。
“還是王大哥會服侍馬!”就在身邊的熊伯達看到了全過程,由衷贊了一句,“換作是俺,怎麼也不敢選這種還沒閹過的公馬!”
王大海的同學們,跟熊伯達一樣,都聚集在他的身邊,多是在低聲的聊着天,不過時不時的,他們都會想北方張望一下。決戰就在近前,這時候,有人是在故作鎮定,但也有人將即將展開的決戰視為建功立業的良機而興奮着。王大海也是在期盼,如果是江南的少年,若是逢着蕭瑟而孤寂的冬雨,也許會分外的多愁善感起來。但王大海感受着從雨披外透進來的濕寒,心頭上的一股熱血卻在不停的涌動,似乎要沸騰起來。
一年多來,大宋的遠征軍已經控制了整個西奈半島。同時也將耶穌撒冷南方的所有城市和堡壘全數攻佔或毀滅。甚至連耶穌撒冷的南方門戶,離聖城不到三十里的伯利恆城,在兩個月前也成了前敵總指揮部的駐紮地。遠征軍中的幾個野戰營輪番出擊,繞過死海。在約旦河的東側向北,兵鋒甚至緊逼到大馬士革。將數以十萬計的十字軍壓制在約旦河西岸的狹長地帶。
而王大海等結束實習期的軍校生,在下面的部隊中經過了一年的辛苦。與十天前從前線收到召回令。被辛棄疾安排在前敵總指揮部,成為了一個獨立的護衛隊。同時在遠征軍的參謀部中,他們也擔任着着一些瑣碎的工作。
號角聲穿過雨幕的遮掩,從耶穌撒冷所在的北方傳來。驚動了每一個在陣列中等待交戰的士兵。王大海一下坐直了身子,他的同學們也一起停止了交頭接耳,同時將視線投向號角傳來的方向。很快,幾名作為斥候的遊騎兵從不同方向,衝到了指揮車外。辛棄疾早從車中走出,望了望隱藏在遮天蔽日的雨水中的北方聖城,從遊騎兵們的口中得了準確的情報,轉身走進了指揮車中。
就在數里之外,耶穌撒冷的數道城門此時已經洞開。十數萬大軍,從耶穌撒冷城內,從城外北側、西側的堡壘群中,魚貫而出。騎士當先躍馬衝出,扈從緊跟在後,而配合作戰的步兵也毫不猶豫的踏進了即將化為血海的戰場。
一個時辰的時間,蒼灰色的鐵甲逐漸鋪滿了耶穌撒冷城外的每一寸土地,高高挑起的旗幟。如同一片巨大的樹林護翼在聖城之外。紅底白十字的盾牌,是十字軍的標誌,十多萬同樣的神聖盾牌一齊出現在來襲的惡魔面前,十字軍們護衛天主的決心不可動搖。
透過漸漸稀落的雨幕,已經能看清不遠處列陣的敵軍,林立的旗幟上,多彩多姿的貴族徽章,讓遠征軍的將士們看花了眼。王大海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輕聲道:“想不到他們真的出來了!”
“應該是前幾天去勸降的王校尉的功勞!”熊伯達重複着那段讓他記憶深刻的勸降詞:
“‘泰西的蠢貨,只會抱着十字架自瀆的閹雞們!我代表仁慈的大宋天子,給你們兩個選擇,投降還是毀滅!…………好吧,以你們跟猴子沒兩樣的頭腦也許聽不明白,那我就說的更簡單直接一點。是做奴隸!還是下地獄!自己選一個罷!’
都被說成這樣了,十字軍們又怎麼能忍耐得住不出城作戰!?何況就算十字軍臉皮厚,我們也可以去切斷阿克港到耶穌撒冷的糧道,不管耶穌撒冷城中的國王們有什麼打算,我們總能有辦法讓他們出城決戰。”
王大海道:“不過他們還是忍耐了六天,等了冬雨下了三天!才決定出戰!”
“他們大概還以為只要下雨天,火槍和火炮就沒法用了!”唐輝的眼中滿是冷嘲,“一年多來,我們沒在下雨時動用過一次火炮,就是為了在冬日雨季將他們引出來。”
遠征軍的參謀部所定下的戰略戰術,每一步都是為了今天的決戰,成功的實施,讓參與了其中一部分的唐輝也覺得與有容焉,“只有讓十字軍自持優勢,認為在雨天便會有一戰之力,才能將他們順利的yin*出來。”
“現在在耶穌撒冷附近。我軍與十字軍的實力,是四萬對十七萬。而去年年底,遠征軍剛剛全軍到齊,在紅海港集結的時候,這個比例則是五萬對五萬。為了讓耶穌撒冷城中的國王有着充分的信心。我們可是耐着性子等了整整一年半!”
讓遠征軍等候已久的敵人現在正在逐漸接近中,在騎士們的隊列之前,率先進入宋軍將士們視野的是一面面綉着紋章和十字的旗幟。
熊伯達對泰西貴族的紋章很感興趣,通過研究俘虜們的口供,他對今日決戰的敵人也同樣很了解,“黑底白色八角十字是醫護騎士團,而白底紅十字則是聖殿騎士團……那面用金雀花小枝環繞一面十字盾牌的是英格蘭的軍隊。那面麋鹿十字盾的旗幟,是……”
在熊伯達介紹完今次的敵軍各部之後,唐輝道,“再多的旗幟也掩蓋不了這裏只有敵軍三分之一兵力的事實。只不過……是最為精銳的三分之一罷了。”
自從梵蒂岡的聖戰令發出之後,泰西諸國數以萬計的軍隊或渡海,或陸行,日夜兼程的向聖城趕來。而與耶穌撒冷早有盟約的東羅馬和埃及,也都做好了決戰的準備。
從北方屬於東羅馬的小亞細亞,到西南方的埃及,地中海東岸的千里之地中,十字軍和回教徒、還有東羅馬帝國的軍隊,總共聚集了超過五十萬的大軍。並不是號稱數十萬,實則只有十分之一的虛言恫嚇。而是實打實的兵力。而與五十萬泰西、遠西聯軍正面相抗的宋軍,卻只有區區五萬。不過通過派出偏師,去阻截耶穌撒冷、埃及和東羅馬之間的陸上聯繫,遠征軍的主力得以與最為精銳的十字軍部,在耶穌撒冷城外,進行決定整個戰局的決戰。
“全殲敵軍!一個不留!”這是前敵總指揮部早前下達的作戰命令,上面羅列着敵軍主將的姓名,熊伯達對照着眼前的旗號,一個個念着,“理查德.安茹,腓特烈一世.霍亨斯陶芬。腓力二世.奧古斯都……東西方習慣全然相反,姓氏也是顛倒。姓在後,名在前。”
“如果換用泰西姓名,唐輝那就是輝唐。”唐輝咂了咂嘴,好象是為了化解臨戰前的緊張情緒,故意在說笑,“還是金糖好吃點。”
熊伯達也笑了起來,“那俺的姓名按照泰西的規矩,就是伯達熊了!……世上有這種熊嗎?”
唐輝笑道:“乾脆全都顛倒過來,熊伯達,達伯熊——大白熊!”
“別鬧了!”王大海皺着眉頭,“都這時候了,還開什麼玩笑!”
王大海的提醒,反而讓唐輝的注意力轉到他的身上:“說起來,還是王大你的名字最好!比我們強多了!”
熊伯達隨即跟着一起開玩笑道,“王大哥的姓名顛倒過來就是大海王。氣魄非凡!”
“你們吶……”王大海搖頭指着陣前,“看看清楚!敵人已經來了!”
嗚嗚的號角聲。十字軍的騎兵已經開始衝鋒,雄壯的戰馬衝破了雨霧。如同離弦長箭直刺宋軍方陣。金雀花的旗幟就在箭頭處獵獵作響。隨着金雀花的旗幟率先啟動,德意志、法蘭西的騎士們也不甘落後。而耶穌撒冷的聖殿騎士和醫護騎士,也同時開始了衝鋒。白色十字,紅色十字,由十字組成的戰線淹沒了遠征軍前方的視野。
在歷史上,任何一次十字軍東征的過程中,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戰場中組建過過如此龐大的軍團。總計一萬五千名騎士,連同他們的扈從。十七萬十字軍,擺下了長達三十里的戰線。在參加會戰的泰西諸王心中,只有四分之一的惡魔軍團,不可能抵擋得住如此龐大的軍勢。就算是極盛期的穆斯林大軍,也會在這支天主的護教軍前,灰飛煙滅。
而遠征軍一方,與敵軍相呼應,沉重的戰鼓開始擂響,戰線中的氣氛,從悠然自得到了嚴陣以待。濃郁的殺氣開始凝聚。經過了一年多的戰鬥,原本沒有經歷過多少戰事的野戰軍士兵們。已經成為了慣於出生入死的老兵。
“還早着呢!他們十分鐘后才能衝過來!”唐輝也是一樣的歷經風雨,年輕的面龐上,有着風刀霜劍切割出的溝壑。他依然毫不在意的輕鬆淺笑。繼續拿着王大海的姓名在開着無聊的玩笑,“大海王!王大海!……喂,王大!你的名字用草原上的話該怎麼說?”
王大海的臉如寒霜,一下陰沉了下來,冷聲道:“我是漢人!”
唐輝一愣:“……沒人說王大你不是漢人!”
看了看面沉如水的王大海,唐輝一下醒悟。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覺得他的這位同學多年的兄弟,對自己有別於他人的身世有些太過在意,“只是問問你怎麼說……俺家千年前還是山越呢,如果當時俺家用的語言能流傳下來,俺倒也想知道俺的名字到底該怎麼念。”
王大海瞥了一眼唐輝,坦然的對視讓他知道唐輝沒什麼惡意。輕嘆了口氣,王大海皺眉回憶着已經忘卻了四五年的母語,“王是汗,大海……大海……大海是……”
草原上的胡語,王大海只有在幼時,與父母和兄弟親友交談時才會說,而且由於詞彙量不敷使用的緣故,還多半夾着漢語。等他上學后,一口怪異的官話,被蒙學裏的先生訓斥過,被同學嘲笑過。自此,他便努力改正自己的發音,也越來越忌諱提起家世。草原胡語若不是家中父母還在使用,王大海根本就不會也不願再記得一星半點令他幼年時飽受屈辱的元兇。
喃喃的重複了半天,茫然的記憶中終於出現了一點曙光,王大海腦中靈光一閃,想了起來:“是成吉思!大海是成吉思!”
熊伯達歪了歪頭:“汗成吉思?這名字可真夠怪的!”
“姓氏反過來就順耳了。”唐輝呵呵笑道,“成——吉——思——汗!聽起來就夠有氣魄的!果然是個好名字!”
“成吉思汗?汗成吉思?……”出身於北方草原之上,從父輩起便歸化漢籍的少年有些迷茫的翻來覆去的念着兩個陌生的名詞,最終猛然一搖頭,右手攥緊了御賜軍刀,“不,我是漢人!我叫王大海!要戰場立功,海外封國的王大海!”
少年緊緊抿起的雙唇與聲音同樣堅定。在他的面前,勇猛無畏的十字軍騎士正在衝鋒,數以萬計的騎兵就像洶湧奔流的狂潮巨*,身穿白色戰袍的十字軍騎士,猶如巨*頂端一束束雪白的浪花,鋪天蓋地的向宋軍的預設陣地湧來。細密的雨幕被撕裂扯碎,千軍萬馬的奔馳將地面上的積水踢散濺起,化為一抹雲煙,籠罩在大軍身邊。
遠征軍的中軍戰鼓的節奏由緩變快,收到命令的炮兵們扯下了炮衣,幽暗深邃的炮口對準了攻來的千軍萬馬,而三萬步兵陣列森嚴,數十個方陣肩並肩的排列。如同一條堅不可摧的堤壩,死死的阻擋在奔馳的鐵流之前。
震耳欲聾的蹄聲成了戰場上唯一的聲音,但下一個,火炮的轟鳴如同驚雷,將覆蓋在天空中的雲翳一下擊碎。燦爛的橘色火焰出現在衝鋒的十字軍陣列中。殘肢斷臂從火焰中騰起,又在硝煙中落下。無數的騎士被炮火撕成粉碎,但更多的騎手則越過由鋼鐵組成死亡的火焰,衝擊到步兵的陣列之前。
在猛烈的炮火中,當洶湧的洪流撞擊上堤壩,決定世界命運的一戰,終於走向了最**!
………………
洪武五十八年臘月二十三日,辰時。耶穌撒冷戰役開始。參戰宋軍,四萬一千。十字軍,十七萬五千。
未時,城外野戰結束。耶穌撒冷國王鮑德溫四世戰死。神聖羅馬皇帝腓特烈一世及太子戰死。英格蘭二王子理查戰死。醫護騎士團大團長羅格戰死。聖殿騎士團大團長傑德勒重傷,法國國王腓力二世及耶穌撒冷王儲居伊率領殘兵退守城中。
臘月二十四日。宋軍攻城。同日,城破,宋軍入城巷戰。
臘月二十五日。攻克聖殿山,屠城。耶穌撒冷戰役結束。
洪武五十九年元月十三日。埃及戰役開始。
十八日。開羅決戰。是日,埃及王薩拉丁退守開羅。
十九日。開羅破城,屠。埃及王薩拉丁逃往亞歷山大。
二月初八。攻取亞歷山大港,薩拉丁戰死,屠。埃及戰役結束。
洪武五十九年五月。宋軍一部北上,攻克的黎波里伯國,安條克公國。
六月。皮拉姆斯河畔,與東羅馬、塞爾柱聯軍二十萬人決戰。大破之。
八月。攻克君士坦丁堡,城民盡為奴。東羅馬帝國滅亡。同月,宋軍自君士坦丁堡越過海峽,攻入泰西。
洪武六十年元月。世祖武皇帝退位,傳位於皇太孫。孝宗皇帝登基,次年改元承平。
四月。匈牙利王國滅亡。
五月。宋軍一部自亞歷山大港登船。同月攻克西西里。
七月。渡海攻入意大利。
八月,攻克羅馬,破梵蒂岡。俘泰西帝及其下主教三百餘人。泰西帝國滅亡。
承平四年。泰西諸國大部滅亡。
同年九月,世祖駕崩。
用九:見群龍無首,吉!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