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1聲笑1生笑
馮有財的高燒沒有退，而且從最初的高燒虛弱演變到了高燒昏迷的程度。
孟鐵牛不允許其他人參與背着馮有財前行的這件事情當中，一路上都是他一個人背着，同時也不讓人距離他自己很近。
“別再傳染了你們。”
“打老蔣，打日本鬼子需要你們。”
“老馮這老小子也沒吃多少飯，身體還挺輕，我背得動。”
曹正看着孟鐵牛那都已經直不起來的腰，幾次想要上前卻都被強行推開。
“我歇會，歇會就能繼續走。”
每當孟鐵牛躺在草地中大口大口喘氣時，有人想要靠上來幫忙背人的時候，他總是會揮動着沒多少力氣的手臂，示意大家讓開。
這時候，曹正也總是會坐在不遠處看着孟鐵牛，也看着高燒不退的馮有財。
沒有醫療藥品的支撐，同時又處於長期營養不良，一條腿又受到了很嚴重的傷，馮有財醒過來並且恢復的可能性已經很小很小了。
三班就這樣走了一天，到了晚上也不敢繼摸黑亂走，這草地之中有着很多很多可以突然將人吞噬的沼澤，而且你越是掙扎便會被吞噬的越快。
這裏沒有太多乾燥的柴火，而且偶爾還會有飛機經過，也不敢點着爐灶燒火做飯跟取暖。
曹正已經開始適應這樣的生活，只是這樣安靜的狀態沒有持續太久，一陣冰雹就從天空落了下來。
孟鐵牛盡量的將馮有財保護在身體下面，就這樣度過了寒冷的一夜。
第二天，馮有財還在昏迷中，孟鐵牛已經開始時不時的流鼻涕跟打噴嚏了。
《無敵從獻祭祖師爺開始》
第三天，馮有財還沒有醒過來，孟鐵牛的狀態已經變得很差很差了，到了晚上這位班長蜷縮在一旁昏昏沉沉睡過去的時候，馮有財醒了過來。
這時間，眾人都已經睡了過去。
馮有財醒來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在發現並不是身處大部隊中后，便猜到了大體的情況，然後又看了看受傷到開始潰爛的腿，還有幾個因為疲憊而沉睡的戰友，摸過身邊的刀子想要選擇自盡，卻被根本睡不着的曹正按住了手臂。
“我們救你這麼久不是為了讓你自殺的。”曹正拍了拍馮有財的肩膀，“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明天你勸勸班長，不要讓他總是一個人背你，我們勸不動他。”
馮有財眼泛着淚光點了點頭，然後又躺下繼續睡覺，想要多回復一點體力明早起來好自己趕路。
天再次放亮時，馮有財並沒有再次醒過來。
昨夜的蘇醒不過是他的迴光返照罷了……
孟鐵牛坐在馮有財的屍體旁沉默了很久，豆大的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掉落在身前。
其他人也安靜的站在一旁，默默的對馮有財敬了個軍禮。
眾人給馮有財做了一個簡易的墳才離去。
這幾天的前行，馮有財的峰並非是這片草地上的第一個墳包。
每一天，曹正都能看到大部隊的戰友留下的墳包。
“走吧……咳咳……”孟鐵牛忍不住的咳嗽后，又讓其他人跟自己保持着距離說道，“離我遠地，別讓我身上的病氣傳給了你們。”
傍晚，曹正從附近的水塘里釣了幾條小魚上來，給孟鐵牛熬了鍋魚湯進補。
大部隊已經從這裏走過了，水裏的別說大魚了，小魚都已經很難找到了。
又走了兩天，孟鐵牛終於全身發燙的倒下了。
沒有藥材，能做的治療手段太少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燒熱水給他喝，可這根本沒法讓他往康復的方向走。
一天夜裏，
孟鐵牛醒了過來，並且找到了曹正。
“三刀，再給我講點勝利以後的樣子吧……”
曹正盯着孟鐵牛看了片刻，便明白了，對方應該也知道這次醒來是迴光返照了，便沒有勸說對方休息，而是很認真的講起了以後的樣子，孟鐵牛時不時的會發問一下，但發問的氣息越來越弱。
“對了！給你講個有意思的事情。”曹正說道，“你知道，勝利了以後的年輕人的一個問題嗎？就是說如果晚上走夜路遇到了厲鬼，這時候讓你選擇一個你可以瞬間到達的地方，你會選哪裏？”
孟鐵牛眼睛有些無力的看着曹正想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
“烈士陵園啊！”曹正揭曉了謎底說道，“那些年輕人說啊！就算是牛頭馬面去到咱們的烈士陵園，也給給踢正步走列隊！說紅軍們就是犧牲了，變成了英靈，也一樣會保護他們！”
孟鐵牛的眼睛勐地亮了起來，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最後這大笑突然停了下來，腦袋往下一垂再也沒有了氣息。
孫勝利幾人也被孟鐵牛的笑聲喚醒，然後看着他離世，一時間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是這些日子大家一直的主心骨。
“孟班長去烈士陵園當英靈去了！”曹正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眼裏的淚，用盡量輕鬆的聲音說道，“咱們別哭了，別讓他看不起咱們。”
刨坑，立碑。
曹正在第二天熟練的做完這一切，帶着剩下的人繼續追趕大部隊。
幾百里的草地，處處充滿了危險的環境，當走出草地追上大部隊的時候，隊伍只剩下了曹正跟孫勝利兩個人。
“報告！一班歸建！應到一人實到一人！孫勝利歸隊！”
“報告！三班歸建！應道一人實到一人！劉三刀歸隊！”
兩人扯着嗓子近乎到要叫破喉嚨的聲音，回蕩在大部隊的上空，引得路過的紅軍紛紛側目。
曹正從沒有想過自己會跟孫勝利一樣的喊話，但這一刻就是自然而然的喊了出來。
“歡迎歸建！”排長沉默了片刻，給了一個很是利落的軍禮道，“你們先休息！”
曹正走在軍營中，這裏的軍人身上都有着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傷，疲憊的精神狀態中，依然保持着那份堅定，那份孟鐵牛死前最後大笑時，眼中還保持的堅定。
以前並不能理解這些人眼中光的曹正，忽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可以理解了，跟着他們爬雪山過草地打阻擊，直面生死經歷生死之後，開始真正去理解了解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