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酣斗 二
趁着地中海的腦子剛被摔得迷瞪,張俶伸出雙手,抓住那條環着自己脖子的手臂,分別拽住兩根手指,像扭閥門似的,打了一個旋,這兩根手指立時不正常的扭曲,不多時就紫青腫脹起來。
所謂十指連心,更何況是靠這雙手打拚的習拳者,原本腦袋渾噩的地中海,被折斷手指的痛楚激得全身一抽搐,也立馬把腦中不清醒的感受滌盪了個乾淨。
他操起正常完好的那隻手臂,想去抓住之前還停留在身邊的張俶,可張俶哪會給他這個機會,腳下猶如架起一陣清風,飛也似的退後了一段距離。
這地中海見此也不餒,立馬藉著張俶後退的機會,將兩根手指硬生生扳正,發出咔咔的脆響。
兩個手指在他自己和張俶的前後蹂躪下是鮮血淋漓,接下來是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缺了兩根手指,也意味着拳爪皆失靈,如此,地中海只剩一條完好的手可以用來對付張俶了。
地中海輕提受傷手指所在的小臂,高抬肘過頭,卻是打算以之防禦。
地中海現在是越發警惕了,剛才試探着誘捕,卻讓自己受了摔投,正可謂偷雞不成蝕把米。
感受着周圍傳遞來的視線,和他們亂鬨哄的吶喊助威聲,地中海只覺得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在暗地裏看自己的笑話,這讓本就受傷的他心情更是煩躁。
不行,不能想着只是重傷那小子。地中海長吸了一口氣,吞入腹中,感受着因為如此做而從五臟六腑傳來的隱隱痛感,剛才那一摔已給他添了幾分內傷。
地中海暗自握緊拳頭,用目光當做鐮刀,一一把圍成圈的看客們收割了一波。瑪德,你們這些孫賊,我養好傷后你們都把頭皮繃緊了,老子來割之前都別弄丟了。
幾個感覺敏銳的看客突覺從后脖頸涼到頭頂一大片,尤其是拄着拐,還喊叫得最凶的北廣。
發現地中海的目光冷冷地颳了過來,北廣縮了縮頭,把自己隱藏在其餘人身後。
等地中海的臉偏到一旁,北廣才隔着人縫,嘴角微動,喃喃道:“這鱉孫……”
地中海似乎還有空用目光威脅旁人一番,隨着他的目光往遠處瞟去,一直盯着他雙眼的張俶腳下一動,抬手往他襲去。
卻見這地中海的耳廓一振,雖未見着張俶的身影,卻藉著風聲傳來的聲響,一矮身,將向地面平探過去的完好手臂倏忽一翻,像條潛伏已久的毒蛇,發現獵物時閃電出擊,他的一抓,嚇得張俶幾要踩着空氣跳起來,因為那正是他的胯下。
其他地方倒還好說,受傷后憑着混元體能自我治療,可這地方,就算治好了,留下來的心理陰影也夠添堵的,君不見現代社會就有許多人就是因為心理原因才不那個啥的。
調集了大量的氣,往腳死里灌,隨後儘力一踮直腳面,終於碰着地面的腳尖,在氣的強化下,一下騰空后翻,躲過了斷子絕孫命運的張俶不禁心裏罵道:“真狗比。”
“死跳蚤。”見這樣的一擊竟然未建寸功,地中海也是內心氣惱。
這幾次交手下來,他可終於是看明白了,這小子步法快得和架了風一樣,幾乎腳都不見沾地,憑藉那鬼魅似的步伐,抓他就跟捕風捉影沒有區別。
在地中海看來,張俶就像條泥鰍般滑不溜手,他現在有種中計的感覺了。
這仲山可真是好算計,面對這麼個跳蚤似的人物,我要是用了拳勢,那就是以大欺小,說我只會靠拳勢打贏沒學完拳法的人,可要是繼續僵持下去,那就更難看了,自己還偏偏是受了傷被壓制的那個。
地中海此刻又用了餘光觀察了四周觀者的情緒,總覺得他們正期盼着自己搞不定對面的小子,如此這些狗才有底氣過來沖自己狂吠。
這仲山為了打擊我的名聲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那就怪不得我了。
這次交手只要這小子不死就足夠了。
看着地中海好像在心裏下了什麼挺重要的決定,整個人的氣息都好像沉寂下來,與之前那個充滿煩躁,甚至會用目光去威脅旁人的判若兩人,張俶終於慎重地眯起眼打量起地中海接下來的舉動來。
地中海彎腿到幾近扎出了馬步,向前一跨,對着張俶送出了一手平平無奇的直拳。
只是這拳頭在空氣中似乎回蕩起了某種野獸的怒吼,肉眼可見的光影在拳后匯聚成型,化為了一條張開了血盆大口的鯊魚。
而地中海的臉上,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而反觀張俶此時的應對,卻像是往他的拳頭主動迎了上去,莫非他是想親身體驗一下這一拳的破壞力。
不,只見張俶迎上去的原因,是為了讓右拳煞有其事地在地中海打來的臂彎處快速鑿擊一下。
吃過了前幾次凌厲攻擊的地中海,只覺得這一下完全不痛不癢,根本無足輕重,等等,他感覺那隻手位於臂彎更前的部分,通通失去了知覺,甚至連控制都做不到了。
卻原來,張俶在他臂彎上打出的,正是一招震懾拳,令他頓時失去了對臂彎以下的控制能力。
只是這條附在拳頭上的鯊魚仍舊在張着大嘴,張俶也不停,以左手拍在其小臂上,而右掌頂其大臂的里側,還分出拇指蓋在其臂彎。
既如此,地中海原本打出的直拳便一下彎折,甚至擦在了他自己的小腹上。
在一陣鴉雀無聲后,似是觸底反彈,極致平靜之後便是喧鬧,有人喝彩,有人鼓掌,霎時間,整個院落的氛圍像是過節般熱鬧。
張俶昨晚就研究了拳法,發現這套拳法屬於剛中取剛,大開大合,剛猛霸道,但是動作幅度過大,以至於攻擊之時,難以收勢留守,顧不及防禦。
於是他按照思路嘗試破解,竟然一擊便成。
而眼下恢復了手臂控制,跌落在地上的地中海滿是錯愕的表情,雖然小腹被撕開口子,但只是擦一下,並未有大礙,令他價值觀近乎崩碎的是,自己就敗在這個小傢伙手下了。
不,絕不。他的眼神中突然湧現出了瘋狂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