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邀斗

晨曦破開一層迷濛的霧靄，把一絲金光拋到人間。

起了個大早的北廣，臉上正被這舒適的陽光照得渾身暖洋洋的。

他把木拐靠在一旁的牆邊，伸直了那條受傷的腿，正愜意地一屁股坐在自家門檻上，一臉慵懶地曬着太陽。

一些嘈雜聲由遠及近，將其聽在耳中的北廣不滿地低聲抱怨，難得有如此輕鬆的偷閑時光，哪個小可愛出門腦袋挨了磚了，一大早出來瞎攪合擾人。

他煩躁地眯縫着睜開眼，看到來人時卻嚇得差點崩裂大腿上的傷口。

只見嘈雜的來源是一群正走進自家所處大院的一伙人，而領頭那人頂着一個地中海髮型，穿其着打扮比簇擁在四周的人都精緻不少。

剛反應過來的北廣立時朝木拐的方向信手一勾，卻是沒勾到，當下也屬情急，管不了這木拐了，他立刻連滾帶爬地躲回了屋內，關上門才內心稍定。

“怎麼是這傢伙，我好像剛得罪了他，他怎麼就今天一大早過來了？”

扒着門縫往外看，北廣往日就聽說過這地中海的名聲，為人可不咋地，算是幾位真傳弟子中惹人厭的，但今天看來卻是一反常態，面對向他打招呼的人都親切地回應，倒是一點都沒真傳弟子的架子。

甚至，他還似模似樣地指點起一些早起練習者的拳法，時不時還勉勵幾句，全程都是一副笑盈盈的表情，倒真像是個親切的導師，可目光銳利的北廣還是在地中海的眼裏，察覺到了一絲滲人的光。

好在那地中海在這處院落轉悠了幾圈便離開了，心知其此行來並不是報復自己的北廣長長地舒了口氣，卻又在心底泛起了一絲焦慮。

研究拳法到半夜就已有所得，並且因為熬過一次夜而盛感疲憊的張俶，原本正在埋頭呼呼大睡，卻被粗暴的敲門聲和嘈雜的說話聲猛然吵醒。

帶着起床氣的張俶，黑着臉來到門前，打開門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可笑的地中海髮型，最噁心的是那一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地中海繼續把嘴角擠出弧度，然後用一種自認為關心的語氣道：“你就是張十一？聽聞……”

從這明顯的假笑上，曉得來者不善的張俶，本就心裏正窩火着，兼之聽了那令人生厭的話，不禁脫口而出：“你TM誰啊？”

地中海的笑容一下僵住了，甚至開始像老化乾涸的油漆一般皸裂脫落。

他設想過很多種對面可能的反應，或許誠惶誠恐，或許討好諂媚，可他實在沒有想過對方是用“你TM誰啊”作反應。

這瞬間就打亂了他的計劃，一下子就把他搞不會了。原本是想以前輩的身份，用循循善誘的口氣，藉著提攜教育的名義打他一頓，自己因此還能落個不算太差的名聲，可張俶的回應讓他此刻就有點摁不住蹭蹭上漲的血壓了。

耷拉着眼皮，覷着地中海的張俶，看見對方的笑容一下子像晒乾的黏土，快速板結在一塊，又一下子像被砸碎的瓷器，瞬間化為粉末，對他的變臉技術倒是升起了敬佩之心。

先不說身手，單這變臉就是一絕活……

陰下臉來的地中海，周身似乎吹着西伯利亞的寒風，幾乎是在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我聽聞你即將成為真傳弟子，特地想過來提前恭賀一番，你就這麼對待前輩師兄，不覺得太過無禮了嗎？”

地中海的這番話卻是差點要讓張俶綳不住笑了，這傢伙要用演技也不知道平時多練習一下，以為自己是那些小鮮肉嗎？何況就這地中海的外貌，也當不了小鮮肉啊。

卻不知，這位地中海原本就是一位凶暴殘酷之人，往常做事都是一副蠻橫不講理的做派。

只是現今，原本壓在頭上的那人昏迷不醒，他心裏就多了點以往不敢有的小心思，知道要收攏一番人心，這才作了一番表面功夫。

早知他心懷歹意的張俶，對他自無好臉色，更懶得與他鬼扯，直言道：“你今兒過來，不就是為了跟我找架打嗎？還文縐縐地羅里吧嗦一堆有的沒的，裝啥文化人啊你？還是說乾脆喝了假酒，想求我讓着你點？”

地中海第一次準備改變外人看法，拉攏人心的計劃在張俶這裏直接慘遭失敗。

但他還是打算補救一下，準備表演給圍觀群眾們看一下，他臉上似無喜無悲，完全沒有被激怒的樣子，說道：“那我就來教教你什麼叫禮貌，這就算對你這個後輩的一番提攜了。”

“很好，我會幫你的腦子好好醒醒酒的，免費！”

原本圍在門外的看客們看了大半天，也都在此刻聞出了空氣中的火藥味，頗有默契地退到了一旁，給張俶和地中海留出了交手的場地。

而大着膽子跟過來的北廣，剛進這處院子便看到張俶和地中海正擺開場子，不由暗嘆一聲。

二人來到院落內，眾人讓出的空處。

雙方都是敷衍般的行了一禮。

看着對面的張俶，原本地中海還顧忌仲山不敢下太重的手，可現在他不把張俶打殘廢，心中念頭就實在通達不了。

張俶擺出起手勢，內心則是，怎麼說呢，這地中海非要在自己尋到了白鯊拳法的不足之處后找上門來，不知道該算他幸運還是不幸呢？

地中海的凶暴氣勢瞬息之間席捲了過來，讓人鼻下都似能嗅到一絲血腥氣味，但是對已經經歷了鯊獸衝擊的張俶來說，這樣的氣勢也不過爾爾。

見張俶沒有嚇得腿軟，地中海嘴角露出一個獰笑，心中暗中評價道：還是有點東西的嘛，不過，馬上就會變成殘廢了，首先，擊碎肩膀，然後是腿，再然後是……

只見地中海腳下一踏，原地留下了一個不淺的鞋印子，眾人只聽得一聲爆響，感覺場上颳起了旋風。

強大的爆發力直接把地中海送至了張俶的身前，他倒也不含糊，直接就用右拳瞄着張俶的肩膀送出了一記正拳，同時，他臉上那欲要擇人而噬的獰笑完全地印在了張俶的瞳孔中。

地中海的速度很快，但是在張俶眼中還是不夠。

知道白鯊拳法進攻十分兇猛的張俶自然不會任由他打中自己，輕踮左腳，順勢將腰身一扭，將左肩向內收了，而左前臂卻是向一擺，左手的拳頭卻是切中了地中海的右手腕。

這一下，不單擊偏了地中海原先的拳路，保住了自己的左肩，也開始了接下來反攻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