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塵煙一縷
天雷在這萬象之力的催動之下,更加的猛烈兇狠,仿若這一擊便可以盡數塵煙一滅。
“離哥哥!”女子驚愕的看着護在她身前的男子,久久的回不過神。她雙手摟住男子被殷紅暈染的後背。
良久
她輕聲開口,聲音乾澀嘶啞
“你這是幹什麼呀?你會死的!”
他到吸一口涼氣,身子有些顫抖:“我不是說了嗎?我會保護你。”
他緊緊的抱着懷中的人兒在她耳邊輕聲道:“柚兒,我們若能挺過去,那……我們便做一對平凡的夫妻過凡人的生活,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不好?”
她聽着他溫吞的聲音訴說著以後像往常一樣笑眯眯答了聲:“好!”
心中卻是苦澀一片,今天怕是在劫難逃了。
“離哥哥,我愛你。”
對不起離哥哥,答應你的柚兒做不到了。
她把自己所有的靈力渡給離煥之,帶着決絕吻向了他。
他感受到唇上的溫熱,心中湧上了一股不安,非常強烈。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嘴角處掛着殷紅,白衣也都是星星點點的血跡像極了傲雪寒梅,她的眼裏有眷戀,有不舍,想把他遣卷的眉眼都刻進心裏。
就在剎那間她一把推開他,就那麼縱身一躍迎上了天雷,瞬間化為灰燼。
離煥之似是沒回過神來,目光獃滯的看着她是怎麼推開她迎上天雷的,怎麼魂飛魄散的。
唇邊似乎還有她的溫度,可是怎麼一瞬她就沒了?
此時天劫已退去,黑沉沉的天空已恢復清明,只是仙境般的棲息穀一片狼藉,嬌柔的草木雖已是殘餘,但終是有一線生機。
………
棲息穀外
紅衣就那麼輕笑出聲,可笑着笑着眼眶裏卻湧出了一滴淚。
心道:“若有來世,便不要在遇到像我這樣的人。”
良久,閻迭開口:“你的目的達到了。”
這話不知是說給誰聽的,也許是說給自己聽的,總之無人應答,沉悶的氣氛就在幾人之間瀰漫開來。
連霧深邃幽暗的眸子看不清是何意,只是緊鎖的眉頭是不是他有悔……
半晌
閻迭開口:“仙帝,是時候該處理那些吃裏扒外的東西了。”
“尊主何意?”
閻迭並未多說:“要不是本尊,仙帝認為你的計劃會如此順利?”
連霧瞭然:“放心,本君自知如何!”
“既有數,本尊就先走一步。”
……
紅衣恍然片刻收回飄遠了的思緒,最近總有人讓她憶起這些前塵舊夢來了。
縹緲間,她覺得這似乎是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只要她清醒了就可以把這個一塌糊塗的夢告訴師尊,師尊還會拍拍她的額頭,嘴裏笑罵道:“說什麼胡話呢,你的功課可完成了?”
“師尊….”
她的聲音輕輕的,輕到恍若聞聲。
他聽見這兩個字渾身一顫,心間是說不出來的複雜,此刻竟覺得這兩個字是那麼的滾燙。
一時之間,兩人之間無言。
還是茶彌先開了口,涼意就那麼透了出來:“尊主這聲師尊本君當不起。”
頓了頓又道:“不管你們有什麼樣的陰謀,只要有本君在,在動她試試!”
話落一拂衣袖便消失了,守衛本想攔截,女子抬手制止,徒留一室黯然神傷的孤影。
……
在茶彌前往歸魂谷之時,特意去了一趟人間。
街道兩邊是酒肆、作坊,還有腳夫趕着馱着菜蔬的牛車,也有挑擔的行色匆匆,街道旁側的空地上還有不少的小商販賣着糕點茶食。
茶彌的腳步停在了那處,小商販看來人氣宇不凡,趕緊招呼道:“公子,您要點什麼?咱家的桂花糕、荷花酥、梅花香餅還有桃酥都是本店的招牌。”
“公子您看看您要點什麼?”
“都包起來,本……我全要了。”
聽見這話,小商販頓時眉開眼笑,本就不大的眼睛頓時只有一條縫了。
“哎!好嘞!公子您稍等。”
待提着已打包好的糕點準備走了,卻聽見遠處叫賣糖葫蘆的小販。
茶彌數步上前,小販頓時停下。
“公子,來一串糖葫蘆?賊甜。”
“這個……孩子愛吃嗎?”
小販說:“您是買給您家孩子的?那可買對了,孩子都愛吃甜甜酸酸的果子的。”
茶彌心想,她現在可不就是個孩子么。想到她,他的唇邊攜了絲笑意,說:“我全要了。”
小販頓時眉開眼笑,他覺得他今日撞大運了,平日能賣幾串已是不錯了,連連把那根插滿糖葫蘆木頭遞給茶彌。
接過茶彌遞給的銀子有些無奈:“公子,我無法找零,您……”
“不必找了。”
“真的嗎?謝謝公子。”
茶彌抱着懷裏的糕點,肩上扛着冰糖葫蘆轉身便走了。
還不到半刻鐘,茶彌便站在了歸魂谷內。
“我回來了,丫頭,看看我給你買了什麼好吃的?”
抬頭一看便見離煥之冷瞟瞟的盯過來,原本是睡夢中的茶柚被他這一聲吵醒了。
茶彌有些訕訕的,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小姑娘慢慢的床榻上下來,踏着小步子來到他的跟前,嘴裏說出來的話卻讓茶彌覺得五雷轟頂般的雷人。
“昨日你倒是走的乾脆了些,可離哥哥還因你昨日說的那些話心情煩悶,你別以為買了點零嘴就能收買了我。”
昨日那幕可還在她的腦海里打轉,誠然當時她也沒有聽懂他們在打着什麼啞謎,只是茶彌走了后離哥哥的心情委實不好了些。如今罪魁禍首回來了她自然對他是沒有好臉色的。
茶彌聞言覺得好笑又無奈卻也帶着絲絲寵溺,他這是無端的背了禍嗎?
不過他覺得她現下雖是個孩童模樣,可言語間給他的感覺卻跟從前無差,誠然她依舊還是那般不講道理的。
輕輕嘆息了一聲:“你要不嘗嘗?這可是我專程去了很遠的地方才買到的。”
其實茶柚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他是好意的,她不領情便也就罷了對他還如此態度,她自己都想抽自己耳光了,她苦着臉悄悄的看了一眼離煥之暗下思量了片刻:“那好,我就嘗一點點。”
茶彌在看到她的小動作后,在看向離煥之的眼神更加幽怨了。
離煥之懶得理他,連個餘光都沒有給他,只是心滿意足的看着那小小人兒,看她吃的滿臉都是,起身踱步到她跟前,從懷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像花貓一樣的臉。
他明知這一切,可他看着他們如此親近,他還是覺得有些刺眼,壓下心中的異樣,開口道:“好吃嗎?”
“要是好吃的話,我下回還去那個地方買。”
許是覺得自己吃了人家的東西有些難以為情,說是吃一點可她幾乎把人家的東西霍霍了個遍,竟難得的給了他一個笑臉。
“謝謝茶哥哥。”
茶彌瞬間像是被驚的五雷轟天啊,她不管是彼時還是此時也沒有如此規規矩矩的喚過他,可把他高興壞了,伸手撈起面前的小人兒就是一通親親抱抱舉高高。
當然這一個都沒有完成就被離煥之強勢的打斷了,直接從人懷裏把小姑娘抱到了自己懷裏,殺人的眼神瞟向那始作俑者。
茶彌瞬間慫了,可他還是不甘心,便又對着人小姑娘道:“丫頭,在叫一聲茶哥哥聽聽。”
“茶哥哥。”
“哎!”
這軟軟糯糯的聲音聽得茶彌心花怒放,他覺得就算被飄過來的眼刀殺死也值了。
他沾沾自喜了良久,差點忘記正事了。
他跟他交換了個眼神,離煥之知道他是有話要說,他低頭看向懷中人兒,輕聲開口:“柚兒,你昨日那幅春山幽谷還未完成,今日便去把它畫完好不好?”
“好。”
茶柚翻身從他腿上滑下來便屁顛顛的走了出去。
“煥之,如果當初我不念舊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他的語氣里充滿了無力,它就像織了一張看不見的網,怎麼也撕不破只會越束越緊。誠然這件事是因他而起,害得他們如今這番模樣也不過是因他與紅衣之間的那番糾葛。
“都怪我,是我害得你們如此。”
離煥之未言,深幽的眸子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良久
“你查到了什麼?”
茶彌把他知曉的事情統統的說了一遍,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離煥之端起桌案上的茶盞輕抿了一口。
難怪當時他覺得不對勁,該死,他早該想到了,他……早該想到了。
“他們籌謀已久,怪不了誰。”
他不想捲入那些紛爭,對那些權謀霸業也沒有任何興趣,他只是想要餘生與她共度,竟也如此不隨人願?
空氣里的靜默被一抹清透的身影打破,兩人頓時面色如常,冷硬的輪廓也柔軟了些許。
茶柚把方才在外的事說了一通后,離煥之有些啞然失笑,他讓她去畫畫,她嘴上應了好可還是溜了出去玩。
不過他也並未有任何不悅只是開口說了一句:“走吧,去看看。”
茶彌跟在那大小身影的身後,他那一瞬的悲沮黯然只是片刻便盡然了之,任誰都沒有發現。
就在三人離開后,桌案上的茶盞竟碎成粉末消散,留下的茶水在桌案上緩緩的滴落在地上發出聲響,似乎也在彰顯着方才那人的怒意。
起初他們並未想到這竟是個口吐人言渾身瑩亮的糰子。
原本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卻因害怕緊閉雙眼,若仔細看便會發現它的身子有些輕微顫抖。
茶柚知道它有些害怕,便往前走了幾步,輕聲道:“九諦你別怕,他們都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的。”
九諦聽見茶柚的聲音緊閉的雙眼立馬睜開,圍着她歡歡喜喜的飛了好幾圈,茶柚被它逗得笑了笑。
離煥之看見她那麼開心他的嘴角也微微的翹了。茶彌更是咧開了嘴笑,那樣子竟也透着一絲傻氣。
九諦似乎格外的怕離煥之,不敢靠近他一點,對茶彌倒是要親近些許。
離煥之抬手間那圓呼呼的小東西便不受控制朝他飛了過來落在他的掌心。
“既跟柚兒有緣,那就留在她的身邊。”
“可以嗎?離哥哥。”
“當然。”
茶柚把九諦從離煥之的手上捧了過來,笑了笑:“九諦,以後你就可以留在我身邊了。”
九諦也是歡喜的很,小腦袋在她的掌心裏蹭啊蹭的。
話說這歸魂谷頗有淵源,原本它只是一座名不見經傳的谷,聽聞有一凡人經指點來到歸魂谷采一名為平絨的葯,他在谷底想盡辦法怎麼也到不了崖頂,就在這時從崖頂緩緩而落一名女子着黃衫,女子傲然,眸中清透帶着一絲清冷。
女子開口問道:“我已看你在谷底數日,為何要上崖頂?”
男子被這從天而降的女子驚的渾身發顫,早聽聞這谷間有吃人的妖魔,他今日是遇到了?可待他看清女子面容之時,這般清麗脫俗的模樣應不是坊間傳說的吃人妖魔。
“家中長輩須平絨救命,我聽聞崖頂有一株平絨。”
女子面容有些怪異,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平絨!”
女子未在多言,只是在這瞬拂身化作了一株平絨。
男子趕緊俯身跪下,拜了三拜。
“感謝仙子憐憫之心,賜我良藥。”
男子小心翼翼的取下了幾片葉子,便歸家去了。
連大夫都說男子母親也就這幾天了,讓他好好的準備身後事,可沒想到服用了平絨的老人家當天晚間便醒了,醒來便嚷着餓了,要吃食。
男子第二日便趕緊去了谷底,對着崖頂拜了三拜,就此命名歸魂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