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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人壓低聲音,貼着他的耳朵說:“不要喊叫,我是來救你的。”

蘇遠聞言,瞪大眼睛,怔怔地望向對方,只見他身形修長清瘦,穿着一件寬鬆灰色毛衣,領口敞開,隱約透出胸膛肌膚上的青筋。

他戴着鴨舌帽,遮住了大半張臉。

這張臉,蘇遠並不陌生。

他曾親眼目睹過,那時他還小,跟着母親去醫院探望父親,正巧看見這人帶着槍闖進他父親的病房,殺死了他的母親。

當時,他被嚇壞了,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直到這個男人離開之後,他才敢悄咪咪地靠過去,偷窺着那張猙獰可怖的臉。

蘇遠的手臂僵硬着,無論他怎麼掙扎,都掙不開這個人的鉗制。

“你……你究竟要幹什麼……”他咬緊牙根,艱難吐出幾個字。

對方卻依舊沉默。

直至蘇遠的喉嚨越發疼痛難忍,他才緩緩開口:“我是來救你的。”

“救我?”蘇遠疑惑地皺起眉,狐疑地打量着對方。

“嗯。”他點頭:“你跟我來。”

蘇遠猶豫片刻,還是乖乖跟在他身後。

對方帶着他繞過走廊來到一扇門前。

那扇門上寫着“蘇遠”二字,旁邊還貼着一張照片,正是他幼時的相貌。

蘇遠心頭猛地湧起一股巨大的震撼感,他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喃喃道:“我……我的房間?”

“對。”男人將他帶到那扇門前,按了一下門鎖,房門咔擦一聲從內推開,裏面燈火輝煌,空曠得像個倉庫。

男人帶着他走進屋子裏,指着牆壁上掛着的電視屏幕道:“那個東西是我的。”

蘇遠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電視上正播放着新聞聯播,畫面正播報着最近的天氣情況和政策政策,主持人說話聲鏗鏘有力,字正腔圓,語調溫柔而又平靜。

“你要是願意繼續留在這裏工作,就坐下看吧,如果不願意的話……”

“我願意!”蘇遠立馬說,他當初之所以選擇學金融,就是因為他想幫助母親,既然這份工作是母親千辛萬苦找來的,他怎麼可能丟掉呢?

“真的願意嗎?”

蘇遠重重地點了下頭,堅定道:“我願意。”

對方勾唇笑了笑,“那好,我先送你去個地方,等到了之後再教你該怎麼操作。”

蘇遠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茫然,但還是跟着他往外走,“好。”

他們坐上車,車窗搖下來一點,蘇遠就聞到了一股香濃的咖啡味。

“你是個愛喝咖啡的人?”

他看着男人,眼神里充滿警惕。

男人側首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了笑,“是啊。我是個咖啡師。”

“你……”蘇遠抿了抿唇,遲疑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裏?還能準確地找到這裏?”

“我有我的路子,你不用管。”他淡聲道:“現在,閉上眼睛,躺到座椅上。”

蘇遠雖然不懂,卻還是乖乖躺到了座椅上,任憑那人把自己捆綁得嚴嚴實實。

蘇遠閉上眼睛,昏昏欲睡,但他仍舊保持着一絲清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汽車突然停了下來。

隨後,那人將他抱出了汽車。

蘇遠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哪裏,只隱約猜測應該是在郊區或是鄉村,他迷迷糊糊的,甚至連眼皮都懶得睜開,只是在心底嘆息,看來自己這輩子恐怕是要葬身荒山野嶺了。

“好了,”他終於聽到那個陌生的男聲響起,“我們到了。”

他微弱地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只見這裏是一個廢棄了許久的倉庫,裏面堆着亂七八糟的物品,還有幾輛破損的汽車。

“這……是哪兒?”

“這是你的家。”男人說著,彎腰拉着他的手,把他拖了進去。

蘇遠踉蹌了兩步,跌跌撞撞,總算站穩了腳。

“你要帶我去哪兒?”他顫聲問。

“到了就知道了。”他不答反問,“你的床鋪在哪裏?”

蘇遠伸出手,往裏一指。

男人便拽着他走了進去,然後將他塞進被褥中,“蓋好被子。”他叮囑了一句,“別亂跑,不要碰這些東西,不然我就殺了你。”

蘇遠被扔上床鋪后便徹底暈死了過去。

……

蘇遠再次恢復意識,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他渾身酸痛,腦袋也昏昏沉沉,他勉強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周圍一切都陌生極了。

他費力地挪動着身體想要爬起來,卻忽然摸索到枕邊的遙控器——

原來他在那個男人手裏!

蘇遠拿起遙控器,打開了客廳的燈。

這是一間陳舊的老房子,傢具很簡陋,牆上擺着一些陳舊的照片,還有幾本泛黃的書籍。

沙發上放着一台筆記本電腦,屏幕亮着,顯示着一段文檔資料。

蘇遠盯着電腦屏幕看了一會兒,忽然發現這上面竟然是一份合同。

他翻到合同末尾處的日期,仔細辨認,赫然發現是自己十五歲生日那年的某一天。

那一年他剛考入高中,而且還在讀大三。他的父親蘇海峰告訴她,他是在國慶節的前一晚失蹤的,那時候他剛結束了數學競賽,正準備返校參加高考,誰知道,他的父親卻出了事。

他的父親,是個很厲害的律師,據說曾代表國際法庭打贏過不少官司,但最後卻因涉嫌貪污受賄,被判刑了三年零六個月。

他永遠記得,那一天晚上,他坐在床邊,守着他的父親,直到天光大亮,也未能合上眼睛。

他父親在臨終遺言中告誡他,說自己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做了那樣一場錯誤的決定。

可惜,他並未聽進去。

在他的印象中,父親一直都是很優秀的,即使他在監獄中待了整整半年,他也始終沒有懷疑過父親,因此他的父親在臨終前說的話,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他被送到醫院搶救了一天一夜,最後才被搶救了回來,可是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他父親的臉色青白交替,嘴角不斷地溢血,他的雙眼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天花板,眼珠里全是絕望與怨恨,彷彿在無聲地控訴命運的不公,又彷彿在責怪自己的愚蠢,他緊緊地握住自己的左臂,指甲扣入骨肉之中,鮮血流淌,他卻毫無察覺……

他的爸爸,那個在商業領域呼風喚雨的傳奇律師,就這麼撒手離開了。

當父親的屍體被抬上殯儀館的時候,他哭紅了眼睛,可他什麼也做不了,甚至還差點被醫生勸退,幸虧父親的妻子及時趕了過來,才阻止了他的衝動,他的父親,最後也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從此以後,他就變成了孤兒,沒有人疼愛,沒有人關心,也沒有錢供他念書,他就像一棵雜草般枯萎着,慢慢地長成了一顆大樹。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終於熬成了一個成功人士,可是卻在遇到秦崢之前,他一度陷入困境。秦崢的父親,也是他的舅舅,秦振陽,是他唯一的親人。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舅舅居然是一個販賣毒|品的罪犯!

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事,可是他的父親卻在臨死前告訴他,這件事不能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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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債頂流,從孤勇者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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