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覺醒日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村子裏開始有人討論起覺醒日。

林三當然知道這覺醒日，每年的十月二十三，相傳是真神盤古的誕辰，被一個由鬥士組成的組織——鬥士教廷當作節慶日，這個組織異常龐大，大到可以影響林三所在的甌越帝國，甚至所在的整個大陸。

鬥士在這個大陸凌駕於農工商從業者，初級鬥士就可以入仕，可以取得朝廷薪俸，是很有前途的職業，高級鬥士前途更是不可限量，超高等級的高階鬥士甚至可以左右國家乃至大陸的命運，不容小覷。成為鬥士需要神魂覺醒，而覺醒日，則是教廷幫助普通孩童覺醒神魂的大日子。不論在大陸的哪個角落，都有教廷的鬥士，而有教廷的地方就有覺醒日。由於鬥士的超能力和教廷的巨大影響，覺醒日不論在何處，都是這個大陸重要的節日。

覺醒日也會為慶祝盤古神而舉辦各種活動，但最重要的還是幫助有鬥士潛質的孩童覺醒神魂。通常由教廷派出的鬥士，到所在區域挨個村落進行走訪，將骨齡年滿5歲不足8歲的孩童集中，利用共振原理，用自身的魂力，一一個引出潛在的鬥士魂力，幫助孩子覺醒神魂。當然，這個時間並不限定在一日，而可能是好幾日甚至更久，要看教廷分支的人手和安排。

小有已經滿6周歲了，本來應該去年就參加覺醒日覺醒的，只可惜，去年的覺醒日前後小有病了，長期的營養不良加上出海的風浪打擊，讓小有生生錯過了去年的覺醒時機。但是在李隆村，已經有十年沒出過鬥士了，錯過覺醒日林三和小有也都沒覺得有什麼可惜，他們心裏壓根沒覺得自己能有那麼幸運。但是今年不一樣，聽說上午隔壁的西遞村一下子出了兩名鬥士，有一個男孩叫陳小東，6歲，是村長的小孩，和小有是玩伴，是附近少數不欺負小有的孩子，並且經常接濟貧困小有幾個土豆番薯什麼的，兩人頗為投緣。而且，小東去年就是因為偷偷跑出去看望病中的小有才錯過西遞村的神魂覺醒時間。小東母親事後帶小東走了三十里路去縣府的教廷支舵去求祭司幫忙再看看神魂，卻吃了閉門羹。小東母親氣沒地撒，回家只能狠狠揍了小東。小有知道這事後，還內疚了很長時間。今年得知好朋友居然是百里挑一的鬥士，都激動壞了，心裏也開始期待這次覺醒日。

下午，一個胖胖的光頭來到李隆村。光頭一襲灰衣特別顯眼，胸腹間正中處一顆碩大的五角星紋圖案尤為惹眼，這是教廷祭司的制服，象徵著教廷編製內人員，至少是個問境鬥士，魂力在20-29級之間。早在胖光頭來之前，村長已經站在村口左顧右盼，畢竟是一年一度的神魂覺醒日，覺醒日前後，再小的村子也會有教廷的使者到來。

“大人遠道而來，旅途勞頓，吃點海鮮粥解解乏。”沒等胖光頭站定，村長李老頭已經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手裏捧着一碗半熱的海鮮粥。“李村長，好久不見。”胖光頭一邊接過粥，一邊面無表情地說道。教廷神聖，小小村長自然是不會放在眼裏，而且這個村子沒什麼油水，如果不是規定動作要做，他才不會到這破落的小村莊。“今年有幾個適齡孩童？有沒有特殊潛質的？”胖光頭例行公事地問道。“一共是十名小孩需要覺醒神魂，六男四女，都在五六歲之間。”李村長笑應道，“天資倒是看不出來，需要教廷使者來評價了。”“那事不宜遲，快帶我去見他們。”胖光頭着急想完成任務，就讓李村長帶路來到了村中央的廣場。

很快，接到消息的村民都帶着孩子來到了村中央的廣場，包括林有在內的十名兒童已經一字排開站定。周圍圍滿了家屬和看熱鬧的村民。大家都在指指點點地說著什麼，無非是誰家孩子有希望誰家沒戲之類的話語。家屬自然是希望自己雞窩能夠飛出一個金鳳凰，出一個鬥士也算前程無憂了，混得好的話，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胖光頭站在孩子們的前面，簡單介紹了一會要做的流程。大致是一對一在廣場附近的小房間站定，由祭司發功施法，引導小孩體內的神魂共振，慢慢讓其覺醒。祭司特別提示，神魂在覺醒的過程，會有一些不適，讓孩子們不要害怕，否則不但前功盡棄，真有鬥士神魂的人還會遭受反噬。

說完，胖光頭開始從隊伍頭上帶了一個小男孩去一旁的小黑屋，孩子進去以後，光頭讓男孩閉眼放鬆，放空思維，再點上一隻香，緩緩運功，開始施法感悟魂力共振。大約半柱香過去，胖光頭一個彈指把香熄滅，遺憾地表示小孩沒有魂力波動，讓其自行退下，並召喚下一個上來。如此往複，經過一個多時辰的發功，胖光頭已經大汗淋漓，可這邊已經檢查過的九人卻是一個鬥士潛力也沒有。胖光頭體力漸漸不支了，他雖然是問境鬥士，但是畢竟是初級鬥士，魂力有限。這段時間他們雁盪縣支舵五個祭司一共要負責十個鄉鎮大約一百個村落，平均一個人十天要走完二十個村。連續八天高強度的勞作下來，他已經非常疲憊了。

最後一個，正是林有。他揮揮手，不耐煩地示意林有過來。林有乖乖上前，按照要求閉眼放鬆。可能是小東的事例感染了他，也可能是前面的功效沒有完全散去，小有閉眼沒多久，內心就隱隱感到一種奇妙的波動，一股異樣但微弱的氣流在體內緩緩流動。不過，胖光頭看着林有瘦弱的樣子，根本不覺得他會有什麼潛質。為了早點收工休息，他想裝模作樣地走走過場算了。打定主意的光頭連運功都懶得運了，香才剛點上沒多久，就直接宣佈林有沒有潛質。小有懵了，還沒開始燃燒的希望突然就被狠狠澆滅。

“我才剛剛閉上眼。”小有還想爭取。

“你敢質疑我？”光頭生氣地說道。看着光頭猙獰的面孔，小有有些害怕了。

“快滾！”光頭越發跋扈了，說完還狠狠地踹了小有一腳。

小有被踹倒在地，他想站起來卻怎麼也站不起來，這個祭司太厲害了，他瘦弱的身軀根本承受不住這一踹。但他擰不過祭司，只得白白挨打，淚水開始在眼眶裏打轉。此刻，林三已經衝到小有身邊，祭司的腳踹在小有身上，比踹在他身上還疼。但他不敢反駁祭司，只能一邊向光頭笑臉賠不是，一邊扶起小有。靠在林三懷裏，小有委屈地哭了。林三也紅着眼，動了動嘴，但終究是沒說什麼。

村長看到了這一幕也不敢反駁什麼，只當沒看見一樣，上前對光頭噓寒問暖，一再表示大師辛苦了。周圍看熱鬧的也鬆了一口氣，還好這個窮娃娃不是潛在鬥士，不然他們的眼睛怕是要紅哭了。而對於小有無辜挨打，沒人會在意，誰叫這個孩子命賤。

“又是倒霉的一天！”胖光頭心理罵道。

教廷有規定，發現潛在鬥士會視孩童潛質給予祭司獎勵，可胖光頭忙活了八天，連個鬥士的影子都沒發現，心情自然不會好過。

生活有時候就是這樣，明明給了你希望，卻讓你眼睜睜地看着它破滅。並不是所有的希望都能帶來轉機，有些不過是鏡花水月的幻想罷了。甚至，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林有沮喪地回到家，父子二人在簡陋的瓦房裏抱頭痛哭。不久，小東跑來跟他告別，他過兩天就要去縣裏的講武學堂去參加學習了。作為潛在鬥士，這是關鍵的一步。有鬥士潛質的人，一旦被覺醒了神魂，就有資格去各地習武的學堂進行深造。學堂由帝國和教廷共同培養，教廷主要是出一部分師資，這也是教廷成立的初衷，學員的一切用度由帝國負責。

來的路上小東也聽小夥伴說了小有的事，他一向同情小有，臨別時刻，看着可憐的小有更加傷心，兩隻小手抓在一起，像兩段不同品質的蓮藕接在一處，一段白一段黑，一段肥胖一段瘦弱，都說藕斷絲連，即便以後分開，小有和小東，也是年少的發小。

這一刻，就像是他們未來不平凡一生的友誼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