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金色蘋果
如果說一開始完結文被出版社看上打包賣出去還可以理解,那《女孩》這本總字數還沒達到二十萬,全文進度不過展開了三分之一的文都被編輯找上門,裏面要說沒有蔣文慧的功勞,她半個字都不信。
偏偏蔣文慧一張嘴就是妙語連珠的彩虹屁。
“眠眠,你不覺得自己的文寫的很好很有特色嗎?”
“我真的特別特別喜歡這個故事,你看雪萊一路成長,是一個女孩的蛻變,也是無數女性相互扶持啊!我真的是受夠了那些女人撕逼的戲碼了,就想看看你這種故事!”
“這個社會對女性的敵意這麼大,如果有多一點的人看到這個故事,至少看過故事的人,特別是女人與女人之間,會多一點理解吧?”
像是生怕趙意眠不夠膨脹一樣,她甚至都開始為趙意眠吹噓起了日後的發展,“眠眠你快點寫,寫完了我拿去給我一個拍電影的長輩看,能不能以你這本書為原型改編一部電影出來。”
趙意眠:“……我寫,我更新還不成嗎?求求您別說了,再說下去我真的要幻想自己在奧斯卡拿最佳編劇了。”
如果說一開始還是自娛自樂,有了蔣文慧的加碼,趙意眠寫文簡直好似在寫論文。
每天不是在上網課填充自己,就是在查各種各樣的資料,有時候還要出門實地考察,去採訪一些目標,和一些在網上聯繫好的朋友聊天說話。
她在文里寫了女孩的第一次例假。
寫了痛經的女孩是怎麼痛到暈過去,寫了量大的女孩一節課就要跑廁所換一次衛生巾。
還寫了家境貧寒,買不起衛生巾的女孩,只好在衛生巾上墊上餐巾紙,一張衛生巾用上一天甚至更久。
還有藏在書包里,被男孩發現的衛生巾,他們嬉笑着撕開,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玩具,拿在手裏彷彿旗幟一樣招展。
被搶走衛生巾的女孩,眼睛通紅,又羞又惱,咬着牙關委屈和氣憤的好似恨不得從窗檯跳下去。
是女主雪萊和其他女孩,衝上前去將男生按住打了一頓,搶回了衛生巾。
有個彪悍的女孩,甚至在旁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扒下了惡作劇主謀的褲子。
男孩站起身來,就發現自己的褲子掉到了腳踝,所有人都在放聲大笑。
女孩叫他流氓,還有人給他取了外號,“暴露狂”“露陰癖”,這下沒人在意那個被搶走衛生巾的女孩了。
她在文里寫了青春期叛逆的少女。
她們逃學,打架,拉幫結派,她們是老師眼裏的不良少女,是同學眼中的避之不及的太妹,她們校園霸凌,她們在成年人的嘴裏,壞到了骨子裏。
但就是這樣的少女,會在雪萊被社會青年敲詐勒索的時候站出來,說我的同學只有我能欺負,也會在雨中抱起羸弱的小貓,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撫慰貓咪的皮毛。
趙意眠借雪萊的口在文里寫道:“她們沒有那麼好,也沒有那麼壞,她們只是一群迷茫的人,更多的時候,雪萊覺得,她們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所以乾脆什麼都想要,卻又什麼都得不到。”
在寫這群人之前,趙意眠先見了一個網友。
一個如今在寫字樓里工作,年輕時候卻是問題少女的女人。
“那時候做了很多的蠢事,也傷害了很多的人,”她衣着打扮精緻,神情從容淡定,從一個成年人的角度去審視過去的自己,“其實說來好笑,做的那些蠢事,那些自以為驚天動地的事情,也不過是想要別人記住自己,知道自己,不管好的壞的。”
趙意眠無意為誰洗白。
被霸凌者同樣出現在她的文中。
“因為校園暴力,我在痛苦中沉浸了很多年,嚴重的抑鬱症幾乎摧毀我的人生,比其他人幸運的是,我找到了自救的方法,我學會了屏蔽外界的聲音,只去聽我自己內心的想法,不去在意別人的看法,全身心的只愛自己一個人,一點一滴的重新塑造內心的勇氣和自信,撿起那些年碎成一地的自尊心……”
蔣文慧本來就是趙意眠的書粉。
看了這本書之後簡直驚為天人。
偏偏趙意眠好似不知道自己寫出了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一樣,別人一誇她就忙說沒有沒有,以至於有人找上門來說想要買下影視版權的時候,她還以為蔣文慧又在給你送福利了呢。
蔣文慧哭笑不得。
“這可真不是我,眠眠,你要相信你那麼好,總會有人慧眼識珠的。”
“不信的話,你去看看你的評論區?”
趙意眠有一段時間沒登錄評論區了。
她的評論區前兩天吵過一架,爭吵的起因相當迷惑,是一個讀者留言說女生和女生之間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友誼,然後扯出文科班女生多就是事多,女生就是比男生麻煩之類的言論。
趙意眠身為作者,又不好下場去吵架,整個評論區一片烏煙瘴氣。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天能搭建起好幾座評論樓。
趙意眠只能自我安慰,有人吵總比沒人吵要好,哪怕她們吵得內容都快和小說八竿子打不着關係了。
評論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和風細雨。
有讀者留言道:“嗚嗚嗚作者寫的是我本人了,這就是我啊!”
“真的特別特別愛裏面的女孩,誰說女孩子之間就沒有真摯的感情了?”
“因為性別我們在這個社會都是弱者,所以我們更應該同情和體諒對方才對。”
趙意眠托着下巴一條條的看下去,哪怕偶有兩條杠精發言,也影響不了她的心情。
真好啊……她受夠了那些某某女配趕快去死的言論,對自己評論區的風格大為滿意。
她有些明白了前些天看過了的一個演講視頻裏面,一位出生於六十年代的老作家的發言。
“創作者在寫東西的時候,不應該僅僅只是讓讀者看的愉快,看得爽,還應該讓讀者有所思考,如果一個人創作的東西,對這個社會產生了正面的影響,不管這影響是大還是小,是多還是少,那麼他創造的東西就是有意義的,有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