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不知不覺就到了三月,太子之死短暫地在朝堂上掀起震蕩,又迅速沉寂了下去。太子母族戚氏一族,原先將希望全部傾注在他身上,現在人沒了,就好像失了心氣,短短兩個月接連數人辭官離京。
同時,端王這邊的情況也不妙。表面上看他如今春風得意,佔據天時地利人和,但平宣帝許久不表態,也讓朝中起了一些流言蜚語,說平宣帝屬意更為年幼的五皇子。
帝王心難測,一時間眾說紛壇,但朝中無人再敢提立儲的事。
轉眼就到了三月,外邦來京。每年外邦來京,皇宮設春宴,皇室宗親,百官以及公侯的名字必然在列。
因為烏斯王的事,楚橙對這場春宴非常抵觸。夢中,她就是在周元燁登基后的某次宮宴上被烏斯王看中,才有了後來賜毒酒的事。
雖說這輩子大概率是不會發生了,但楚橙心裏還是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楚橙原本想裝病躲過這場春宴,誰知春宴前一天陸老夫人病倒了,高氏留下侍疾,平陽侯府女眷不去是不行的。
楚橙身為平陽侯府世子妃,只能硬着頭皮去。她安慰自己,反正有陸長舟在,應是不會出事的。
很快就到了春宴這日,春光融融,風和日麗。
楚橙代表平陽侯府女眷出席,自是不能丟了面子,華服珠翠少不了要帶一些在身上。今日她選的是一身淺紫色的衣裙,裙擺褶褶如雪,腰束白色織錦腰*T帶。不過分素凈,也不過分惹眼,平平淡淡剛好。
惠娘不知她的顧慮,將楚橙的首飾珠寶接連擺出來,勸說:“三奶奶該打扮的艷麗些,今日春宴不少高門貴女出席,您可不能被人比了下去。”
“這身夠好了。”想到要進宮,楚橙精神已經不好了。
這時陸長舟進屋接她,親手提筆在她的眉心畫了一朵花鈿。女子在眉心點花鈿,這幾年已經不時興了,但陸長舟卻覺得她今日這身衣裙與花鈿特別相配,沒多想便點了。
楚橙對着銅鏡左右照照,見確實不醜,這才在他鼻尖親了親,說:“獎勵你的。”
陸長舟笑,“走吧,我們該進宮了。”
春宴男女分席,一左一右,到了宣德門,陸長舟牽着她,小聲說:“不要害怕,有事叫人來尋我,文婧公主會一直在你身邊。”
楚橙點頭說好,兩人不緊不慢入宮,到了別苑便分開了。
入了別苑,楚橙被一個宮女引着入內,她自己找了一個角落安靜獃著,沒一會,文婧公主也找來了。
多日不見,文婧公主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傲美麗,只是以往眼神中那種明亮的光彩卻淡了下去。楚橙起身見禮,文婧公主扶起她,寒暄一番二人便一塊坐到了角落。
感受到文婧公主低落的情緒,楚橙大概猜到了緣由,她拍拍文婧公主肩膀,沖她甜甜笑了笑。
若非此處人多,文婧公主只怕要哭出來,她忍着眼淚,“表嫂,我可能要嫁去烏斯和親了。”
這個消息對楚橙來說,實在太突然了,當時就定住了,忙問:“事情定下了?怎麼沒聽說?”
文婧公主背過身,躲開人群,說:“也不一定,三日前烏斯王向父皇提親,父皇雖還在考慮,但我覺得十有八九會答應下來。我年歲正好,我不去誰去。”
其實那天蓉妃給文婧公主定下最後的選婿期限后,文婧公主拖到第五天,蓉妃當時就定下了內閣大學士之子,喚來禮部開始籌備此事。但第二日烏斯王入京面聖,提出要求娶公主,雖然平宣帝沒發話,但禮部暫時停止了文婧公主的定親籌備。
楚橙一聽,也是無語至極。她知道文婧公主愛慕孟鹽,但兩人身份差距太大,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蓉妃都要定下內閣大學士之子了,誰知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烏斯王。
一時間沒有主意,楚橙只得安慰她:“你別太傷心,聖上對你疼愛有加,不一定捨得將你嫁到烏斯,這不是還在考慮嗎?”
文婧公主搖搖頭,“我有預感,和親一事父皇勢必要答應的。”
看她都快哭了,仍是強忍着,楚橙難受的不行,也跟着紅了眼睛……
與此同時,周元燁登上鳳天樓,看見窗前站立一個健壯的男子,男子身着紫色白色交織的長袍,腰束金帶,左耳別著一隻閃閃奪目的長釘,若非他的穿着獨特,看不出來是異族人。
周元燁上前,*T拱手道:“叫烏斯王久等了。”
烏斯王名叫藏斯曼,年紀剛過三十,身材健碩面容粗獷,笑起來會露出一顆金牙。
去年入京朝貢,他與周元燁偶然相識,得知他是皇子很是恭敬,如今太子薨逝,明白未來的局勢,藏斯曼對周元燁更是畢恭畢敬。
他哈哈兩聲,笑聲嚇走了窗邊啄食的烏鴉,道:“我已經按照端王殿下吩咐,向聖上求娶公主,不知端王的承諾……”
數日前藏斯曼來京,入宮之前先偷偷去了一趟端王府。他見周元燁,自然是有事相求。
兩年前他的哥哥烏斯王去世,藏斯曼繼位,但他這個位子並不穩。哥哥的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還逃亡在外,烏斯朝中不少人支持他的侄子,甚至聯合起來反抗他。
藏斯曼把能殺的人殺了,暫時不能動的軟禁起來,但終究不是一勞永逸的解決之道。只有讓那兩個孩子不在世上,他的位子才能坐穩。半年前,密探查出,他的侄子如今就藏在大周都城汴京。此番他入京一為朝貢,二為尋找侄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