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悲喜交加
深閨婦人,日日所聊都離不開家長里短和爭風吃醋的那些事,當家主母的掌家是焦頭爛額的,若是官宦世家還有着幾房美妾要爭寵,勾心鬥角,更是要亂到愁眉不展,鬱結成病症。
幸好,唐氏和王氏都算落得清靜的夫人,唐青並無妾室,而刑部尚書也只有一房貴妾,好似是婆母娘家的哪位細牙軟妹,是不好相與的。
成婚多年,王氏的肚子沒有動靜,婆母便直接抬了貴妾給王尚書。
王尚書不滿,卻也拗不過婆母口口聲聲說著無所出便是最大的不孝,將那妾室娶進門,夫婦中間也總歸有着隔閡。
蘇玉默默打量着王氏的臉色,看似是寒氣過盛,又是鬱結在心,不懂調理才會如此。
“蘇妹妹,這糖糕入口清香,回味甘甜卻沒有外面鋪子裏賣的甜膩,你是如何做的?”
唐氏平時不喜吃甜食,今日卻都是將整塊的糖糕吃抹乾凈,更別提唐雙兒像是小饞貓似的手裏握着兩塊,眼睛還巴巴的看着食盒裏面零零落落散下來的碎渣,頗有種空出手就要過去搶來吃的架勢。
王氏剛剛像是勉為其難的吃,如今倒是也露出些奇異的神情,聽聞問話也順着瞧她。
“我不過是在原有基礎上又放些碾碎的陳皮進去,如今季節能夠敗火,更是能夠將味道壓下來。”
蘇玉說著,倒也看向王氏說,“不知王夫人覺得可還合口?春紅,將我釀的百花茶端過來,我瞧夫人應當是願意喝喝百花茶的。”蘇玉說罷,春紅也趕緊將燙溫的茶盞從食盒裏拿出來。
蘇玉對於葯膳是考究的,這樣樣擺放的食盤都是有些用意的。
看着有些桂花花瓣漂浮在茶盞里的模樣,香氣撲鼻,“這並非是普通的茶,而是取晨露和新鮮的花瓣釀造出來的。對婦人是能夠美容養顏的……”
蘇玉端過來遞給唐氏,看她不疑有他的直接飲盡,心裏也是有些感慨動容。像是這般位高權貴的夫人,入口的東西都是要經過再三思量和查驗的。
否則怕有心人從中暗害,以作為要挾,讓尚書做些有違本心的事情。
可唐氏卻直接喝了,對蘇玉的信任盡在不言之中。而王氏也低頭淺淺抿了一口,隨之眼眸也亮起來,倒是沒有繼續端着架子的喝盡,春紅笑盈盈的又續了一杯。
“怪不得是有些手藝的,這醫娘比起太醫院裏的不遜色幾分。是有些本事……”王氏咳嗽兩聲,誇讚的話拐了幾個彎出來,讓唐雙兒扁扁嘴。
既然左右是要誇讚的,為何非要弄出些不易親近的架勢來,刀子嘴豆腐心。
“民女不僅是會做葯膳,看診也算是有些本事的,唐姐姐這幾服藥喝下去,如今神色見好。”蘇玉望聞問切的看着唐氏。
唐氏笑着說,“多虧妹妹挂念,這些日子手腳都有力氣,平日裏也能夠陪着夫君出去走走,不像是往日那般昏昏欲睡。眼下要熬冬,往年這時候已然是凍得需要抱着暖爐……”
唐氏好笑的攤開掌心,看着裏面竟然有着薄薄汗意,說,“今年竟然是不用的,還覺得有些熱呢。”
“我將藥方再調整些,喝兩副溫和的湯劑補補,今年冬日裏會感覺變化更大。”
蘇玉說罷,看着王氏已經有幾分好奇的模樣,主動遞了台階過去說,“不如,我給王夫人也瞧瞧?您若是信不過,我大可以隔着紗布診脈,不會觸碰到您。”
蘇玉知道,古時候的婦人們對女子也有些避嫌。
王氏聽她這樣說,面色微紅,將手攤開伸出去,說,“你這是磕磣誰,姐姐都讓你瞧了,我有什麼金貴的非要隔着紗布。你瞧瞧吧……”
蘇玉笑着收斂起笑意,認真的試探着脈象,跟自己所估計的相差無幾。而她沉默下來,周圍人的心可都是提起來的,王氏更是吞吞口水,有些害怕擔憂。
怕別是診斷出來什麼不治之症,諱疾忌醫,無論是什麼時候的人都有着相同的心理。
“王夫人,您的身子並未壞掉,若是好好調理,夫妻恩愛,想來明年是能夠有些好消息的。”蘇玉直言說著,而王氏愣住片刻,瞬間看向唐氏。
“我可是從未跟她提起過關於你的隻言片語!”唐氏趕緊搖頭,即便是姐妹之間也不會嚼着旁人的舌頭,引出些誤會來。
蘇玉將藥箱收起來交給春紅,看着王氏說,“王夫人年幼時期怕是曾經沾染過寒氣,不是掉落過水裏,便是曾經在河邊常住過,沾染濕氣鬱結在體內,以至於難以懷上子嗣。”蘇玉這兩句說完,王氏眨巴着眼睛,倒是覺得她跟算命先生差不多了,這小時候掉在河溝里的往事,她覺得丟人,除卻爹娘之外並無人知曉。
“多少御醫都沒有辦法治得好,你可真有辦法?”
王氏的眼睛裏面閃過了些許的希冀,蘇玉點點頭,說,“王夫人如今年紀剛好,先喝幾服藥調理。您若是得了閑暇再到我的鋪子裏,用行針和推拿之術輔助,我即便不敢保證,一年內也是會有些動靜的。”蘇玉說罷,王氏終於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你的鋪子,在哪裏?”看王氏前後變化如此快速,蘇玉都有些懷疑她會不會直接搬到理療館裏住着。
唐氏也輕輕拍着她的掌心,說,“我每隔幾日就會過去,你若是得空,就隨着我一起。不過這樣倒是給蘇妹妹添了麻煩。”
唐氏看向蘇玉,聽她也含着幾分笑意說,“我本來就是醫者,這登門的病患多起來,與我而言才是好事,怎又會是麻煩呢?只不過,王夫人的病症跟姐姐還是有些不同,我有些話,想要跟您說。”
“你……”王氏蹙着眉,原本飛到雲端里的一顆心又急速墜落下來,絞着手帕有些不安的看着蘇玉,“你但說無妨,不管是何等的事情,我都有準備。”
若是糟,又能夠糟到哪裏去呢?無外乎,是跟現在這般生活在婆母的水深火熱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