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8章 國不可一日無君

「……」

他們來的時候離王府還安安靜靜，這個時候怎麼突然有了動靜？

小星星不敢大意。

如果是楚離的人，自然會找到這裏來。

可如果是別的什麼人，恐怕就不妥了。

小星星抱着孩子輕輕搖晃，可小傢伙完全不吃她這一套，小星星又沒有帶孩子的經驗，看小傢伙閉着眼睛貓兒似的哭，她手心都冒汗了，偏偏一點辦法都沒有。

「主子……」綠兒急了。

「……」

小星星看了眼褥子裏的舒晚意，咬咬牙，把襁褓里的孩子放到她身邊。

下一秒。

小傢伙不知道是不是聞到了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哭聲竟然真的慢慢止住了，他喝奶似的嘬着嘴唇，很快就睡著了。

小星星眼眶莫名發燙。

綠兒也悄悄抹了把眼淚。

「綠兒。」

「奴婢在。」

「看着孩子，把這裏的東西收一收，我去地牢入口看看。」

「是。」

小星星走到地牢入口，長夜和阿大等人提劍站在入口處，看到她過來，阿大立馬沖了過來，「王妃，太子妃誕下的是男孩女孩，太子妃情況如何了？」

「男孩。」

阿大眼含熱淚，「太好了，殿下他有后了。太子妃……」

「薨了。」

「……」

「產後血崩。」

阿大獃呆地看着小星星，半晌，一個一米八的壯漢倏然紅了眼圈，他「咚」的一聲跪在地上，身後跟阿大一起護送太子妃的侍衛，也都向著舒晚意的方向，跪在地上。

「屬下有負殿下所託！」

「……」

小星星一言不發。

整個地牢氣氛壓抑沉悶。

小星星別開眼睛，她看向長夜，「外面情況如何？」

長夜耳力好，耳朵貼在地牢的入口仔細聽了聽，對眾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來了。」

「……」

這回不用長夜提醒。

眾人都聽到了外面傳來的嘈雜腳步聲。

伴隨着腳步聲一起來的，還有人的怒吼聲，「人呢，離王跑哪兒去了？搜，給我仔仔細細地搜。」

這語氣，明顯是來找茬的。

地牢裏眾人嚴陣以待。

小星星和長夜對視一眼，長夜壓低聲音，「這地牢出自頂尖陣法大師之手，入口和機關都極為隱秘，就算他們把離王府翻個遍，也找不到這裏來。」

小星星的心情卻十分沉重。

外面明顯不是楚離的人，太子黨和楚離沒有結仇，也不會這樣惡聲惡氣。

所以。

是姜王楚亦辰。

楚亦辰明明進宮宮變了去了，哪來的閑工夫派人跑離王府來？

除非……

他宮變已經成功了。

如果這樣……

那太子八成已經凶多吉少了。

小星星想到的事情，長夜和阿大等人也想到了，因此，每個人的心情都萬分沉痛。

外面的人大約是沒找到人，嘈雜聲逐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

「王妃……」

阿大眼眶依舊是紅的，「屬下想去外面打聽打聽情況。」

「你是太子身邊的人，萬一撞到熟人，只怕沒有命回來。」

「太子殿下對屬下有再造之恩，就算沒命，屬下也無怨無悔。」

小星星目光平靜地看着他，「你們都去衝鋒陷陣了，世子呢？你們就這樣撒手不管他了？」

「……」

阿大啞口無言。

小星星沒再理他，轉頭看向長夜，「長夜，你輕功好，人也機靈，對離王府也比較熟悉，明天天亮之後，你想辦法出去打探一下消息。再想法子弄點吃的回來。」

「好。」

小星星吸口氣，「都奔波了一整日，各自找地方休息吧。」

「是。」

阿大等人先去看了小世子，綠兒已經把該藏的東西都藏了起來，見小傢伙躺在太子妃身邊，幾個大漢都紅了眼睛，幾人跪在地上，給太子妃重重磕了三個頭。

之後才選了間離小星星不遠不近的地牢靠坐在一起休息。

……

慈寧宮。

跟皇宮中其他地方的血腥相比，慈寧宮顯得無比平靜。

沒有士兵進慈寧宮搗亂。

當然。

慈寧宮的大門口也有侍衛守着，不讓慈寧宮的宮人踏出去半步。

大雪紛飛。

跟大雪一起被風帶進來的，還有濃重的血腥味。

慈寧宮人心惶惶。

太后卻很冷靜。

內室里點着銀霜炭，整個屋子暖意融融，太后穿着一身便衣，盤腿坐在一張蒲團上，她面前是一座半人高的觀音像。

她閉着眼，手裏捻動着佛珠，整個人看上去平和又強大。

「太后。」

素心匆匆從外面跑進來，驚慌道，「姜王殿下求見。」

「……」

捻佛珠的手微微一頓。

太后睜開眼睛，「讓他進來。」

「是。」

太后坐在那裏沒有動彈，片刻后，姜王就進了慈寧宮，他沒帶長劍，身上的鎧甲沒有換，染血的鎧甲讓他看上去像一尊殺神。

姜王給太后請了安，「孫兒參見皇祖母。」

「嗯。」

他態度比起從前少了些恭敬，甚至不等太后讓他起身，就自顧自起來了，看着太後面前的觀音像，姜王微微一笑，「皇祖母跟菩薩求什麼，跟孫兒說說，說不定孫兒就能幫皇祖母。」

太后也笑，「這事兒你還真幫不上忙。」

「哦？」

「哀家求菩薩超度亡靈，你行嗎？」言語中帶着淡淡的諷刺。

「……」

姜王表情微僵，「皇祖母，亂臣賊子，菩薩不會超度的。」

太后笑笑沒說話。

從素心說姜王求見的一瞬間，她就知道結果了。

成王敗寇。

輸掉的人不是反賊，也必須是反賊。

太后問他，「燁兒呢？」

「伏誅了。」

太后閉了閉眼，「皇后呢？」

「亦已伏誅。」

太后捻動佛珠，念了句「阿彌陀佛」，之後她才看向楚亦辰，「皇上呢？」

「病逝了。」

太后定定地盯着他，「病逝？」

「是。」

「帶哀家去瞧瞧。」

「前皇后和前太子聯合楚莫寒謀逆造反，父皇本來就在重病，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氣急攻心，病逝了。父皇去后，乾清宮突然走水，雖然孫兒極力派人救火，可等火勢撲滅之後，父皇的龍體已經……」

楚亦辰目光沉痛，「蘇公公和了悟大師為了救父皇，也在火場裏喪了命……如今父皇的龍體已經焦黑，皇祖母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還是不要去瞧了。」

「呵！」

太后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真是再合理不過的解釋了。」

楚亦辰但笑不語。

片刻后，他再次開口。

「皇祖母，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父皇和先皇后都不在了，您是這宮中最尊貴的人了，有您支持，孫兒才能名正言順地登基為帝，請皇祖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