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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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試正場,二文一詩,考的正是明經、策論和詩賦。自有科舉以來,考試原本分為諸般類別,比如明經科,進士科等等,但慢慢發展下來,增添刪減,合併歸一,現下便只剩下了進士科,但明經作為其中一項要考核的標準,則一直存在着。
明經,顧名思義,考的是童生們對古代經史典籍的熟悉程度,換一種角度說,這相當於考較他們的記憶力。記憶力好的,平時肯下功夫去背誦經史子集的,這“明經”一項應是手拿把攥的了。
策論,其文體便是後世的議論文,只不過策論的範圍大都集中於針砭時弊,和政治問題聯繫得比較多。院試的策論,不會聯繫當前的政治問題,一般是就某一歷史事實,或者歷史上某個大家說過的名言,來讓考生闡述一下相關的想法。若是鄉試會試,則不但有歷史問題,或許還會有當前的政治問題出現在策論題中。不同級別的考試,測試的能力也不同,越往後要求得越嚴格。
學政署正在閱卷的主官聽了那叫彥卿的說話,不由$淫蕩小說/class12/1.html得拿卷子來看。先前還笑吟吟地,只過了一會兒,眉頭便皺了起來。“這……這人叫什麼?哦……林南……哎呀!這不知道是誰教出來的弟子啊,嘿嘿,這明經一項可真有點慘哪!”說著看着旁邊的彥卿:“你說是不是?”
“呵呵!”彥卿笑道:“大人之言甚是,若不是我隨手翻了下策論,怕是就要蓋住了。”
“哦?這麼說,他的策論答得不錯?”主官說著,沒有瞧下一篇,而是翻過另外一張考卷,看了下明經那一篇。“嗯,這個雖然也有些疏漏,但比先前那人的要好得多了!”說著,翻過下一篇策論文看了看,隔了一會兒微微點了點頭,覺得雖不能讓人眼前一亮,但至少還算中規中矩。
主官施遷看了下旁邊的彥卿,見他依然是那一副顏色,心下不由得有些躊躇,彥卿可是翰林院裏小有名氣的一號人,策論做得好,眼光也有一套。眼前這篇策論做得中規中矩,他竟然還說難以取捨,那另一個叫林南的,策論做得豈不是要好上幾籌才行?施遷這般想着,便拿過林南的卷子,細細地看了下去。
只看了幾個段落,施遷緊皺的眉頭便漸漸舒展開來,面色中不時有驚奇之色閃過,到得後來竟止不住笑了起來:“哎喲,這……這人也夠能扯的,尋常一件小事,竟兜兜轉轉讓他扯到了邊關大事之上。”
彥卿在一旁接口道:“是啊,粗看起來,確實有些荒誕,但細細一想,卻不無幾分道理。這林姓童生,從日常起居吃喝之事談起,觀察細緻入微,眾人眼中的尋常之事,在他的演繹之下,竟也包含着常人忽略的道理。以小見大,殊為不易呀!”
施遷一撩眼皮,說道:“聽你這口氣,倒是頗為欣賞這篇文章咯?”
彥卿一笑:“若是僅僅從這兩人的策論上看,前一人的策論中規中矩,若單看起來,也算中等了,但若和林姓童生的比起來,則顯得空洞,言之無物。正是房屋好看,卻無實架,中看不中用。而後一篇策論,言語簡捷直白,雖毫無花哨,但範例直觀易懂,所以後來的言辭便顯得字句有力。單以這一點來說,這篇策論倒是有些甲等的童生也比不了的。”
“呵!”施遷聞言一笑:“看來彥卿是真地很推崇此人哪!這篇策論我看了。彥卿所說基本屬實。若是單就這篇策論來說。就給他個甲等也不是問題。但……這明經。實在是差了點兒……”施遷說著。抖了抖手中地捲紙。忽然問道:“明經。策論。各有千秋。但照我看來。倒是對這林姓童生更有興趣一些。想必彥卿也是如此吧。呵呵。既然這樣。為何仍舊難以抉擇呢?”
彥卿一皺眉。苦笑道:“大人繼續看吧……唉……”
嗯?施遷一聽。難道還有後文?明經。策論已經看了。剩下地……莫非詩賦也出了問題?如此一來。施遷地胃口被吊了起來。帶着疑問往下繼續看。
此次詩賦關鍵就在一個“秋”字上。這次院試安排在秋天。詩詞歌賦展現地是考生地原創能力。你有記憶力。通曉經書。那是基礎;對時政有所了解。能發表一些看法觀點。符合邏輯。這是最重要地要求;詩賦做得好。字寫得漂亮。這就是錦上添花了。以往詩賦都是以時節變化。各種節日。事物為題。命題賦詩。這次也不例外。便以秋之一字為題。
“秋影雁初飛。攜壺上翠微。逢人開口笑。菊插滿頭歸。呵呵!”施遷笑了起來。這詩句讀來頗有幾分熟悉。明眼人如施遷和彥卿之流。只消一讀便發覺這是從杜牧地詩中化來地。只是原詩**八句。前四句寫景后四句抒情。現下這人只取了前四句地意調。把那些消沉地意頭抹了去。雖是這樣做了。但這詩句讀起來朗朗上口。意頭又是好地。雖是化來地。也勉強說得過去。
施遷又翻看了林南地一篇。
“風起白雲飛,葉落雁南歸,道是回故里,卻似新人回。”施遷讀前兩句的時候,眉頭一挑,前兩句無疑也是化來的,但化得頗為精妙,由景入情,渾然天成。只是這后兩句,卻有些難以理解。往常回故里,無疑是要感慨前後變化,嘆一嘆斯人已去,餘人已老,情景依舊,物是人非。可眼前這首詩,也是回故里,卻怎麼偏偏出來“卻似新人回”呢?
若是拋卻了這句難解的詩句,這兩篇詩詞從格律上看都還尚可,只是一首寫的是九月九登高的喜慶,另一首寫的是秋日回鄉的感慨,兩者的氣氛不大一樣。但詩賦一項,只考察對於文字的應用能力,原創能力,對詩詞做的什麼並沒有嚴格要求。如此看下來,唯一的問題就在於林南的詩句中,那最後一句的難解之處了……
施遷和彥卿都是眉頭緊皺,對着兩張試卷百思不得其解,正在這時候,旁邊一人過來湊趣兒,聽了二人說辭之後,忽地心中一動:“既是如此寫了,必然有些緣由,這人如今多大年紀?”
“呃……”彥卿聞言忙翻了翻記錄,其時考生應試,要另填一份履歷表,年齡,籍貫都要寫明白,否則朝廷發現了一個人才,結果錄用了之後一看竟是八十老翁,那還能幹什麼呀?豈不是出了笑話兒了?“呀!”彥卿一見年齡不由得驚呼一聲:“怎麼……才……才十歲……”
“什麼?”施遷也是一愣,十歲……先前看這首詩的意境和調子,幾人都以為必是成人所作,因為詩中的感慨可不是強說愁便能愁得出來的,如今一聽是一個十歲的孩子,眾人不由得都愣住了。
“道是回故里,卻似新人回……卻似……新人回……”彥卿反覆吟詠了一番,笑道:“若是如此,這兩句便有些說得過去了。或許這孩子幼年在外鄉居住,後來返回祖居,才有這一番感慨吧!”施遷和其他幾人聽了點了點頭。
“另外那人多大年紀?”施遷隨口問道,彥卿連忙一查,看了之後啞然失笑:“這……真是奇哉怪也!十歲的孩子平添愁緒,不惑之年的大人卻喜樂其中……”
“怪不得,若是如此一說,那明經一項,豈不是那人佔了大便宜?經年考下來,若是再不如一個孩子,那可真是……唉……”施遷想了想,看了看彥卿,道:“既是這樣,彥卿怕也有了主意了吧?呵呵,我看,還是要這個林南吧,嗯……就這麼定了。待到複試的時候,再看看他有什麼表現吧!”手打小說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