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擋刀

宋鶯大步朝着那啞奴的院子走着,衣角上下翻飛。

知微平日裏不是在發獃，她是在看這盞燈或者是點燈的人。

她兩三步走過去，到那盞燈的面前,一抬頭，就只覺得那個美人臉正瞧着她，笑得詭異。她小心翼翼地拖着那盞燈看着,只見上頭的字已經換了,字跡雋秀有力——“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宋鶯腦海里浮現出童稚的身影來。她正細細看着,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大人。”

“是戚公公啊。”宋鶯轉過身去，見戚貴正帶着一個啞奴,從身後走過來。

戚貴露出了一抹熟稔的笑容，“大人這是在看什麼呢？”

宋鶯也回了一笑,“本官來找童公公,有話想要問一下。”

戚貴面上有些抱歉，“大人來得不巧了,童公公方才被官家叫去了。”

宋鶯看着對方身側的那個太監微微一笑,“也不打緊,問這位公公也是一樣的。哦對了,本官還有一事有勞公公。”

“大人盡情吩咐。”他微微低頭。

“本官想要看看知微和童稚的履歷，不知公公可否幫本官找一找？”

“自然可以了。”說完,他朝着後邊揮了揮手，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就走出一個小太監來。吩咐片刻,那太監就下去了。

戚貴將另外一個啞奴帶了過來，“大人，可有什麼事情要問他的？”

“小事,”宋鶯依舊是笑着，看着微微有些緊張的年輕公公，“這位公公，你們院外頭這盞燈，尋常一日都要換幾次燈芯，添幾次燈油，或者是寫幾次字呢？”

那公公擺擺手，又搖搖頭，然後又指了指燈上的字，比了一個七。

“公公的意思是換燈芯燈油的次數不一定，但是燈上的字是七天一換？”

“嗯。”對方喉嚨裏頭嗯了一聲。興許是覺得自己比劃太慢了，他打開門，叫了一個內侍出來。宋鶯瞧着，只覺得那個人臉色蒼白，眼神堅定，身姿挺拔，不僅不像是個太監，而且面容還有些熟悉。等到那人走近了，她才陡然一驚，這個太監可不就是當日快馬跑到夔州，給他們宣旨的人嗎？

只見他走上來，看着宋鶯也是微微頓了片刻，“奴才拜見宋大人。”

宋鶯一愣，這個公公是能說話的，怎麼在啞奴院裏面？

興許是見着宋鶯有些奇怪，戚公公便介紹道，“宋大人，這是啞奴院的管事公公，林雀。尋常啞奴們雖然能溝通，但是有的時候還是有一個能說話的人方便。”

宋鶯便理解了，看着這個似乎有些過於年輕的林雀，道，“林公公好。”

“大人好，不知大人想要知道什麼？”

“本官這換燈的事，一直都是童公公負責的嗎？”

“不是，都是誰有空誰便去換的。但是因為呈旗的字好，所以燈上的字，都由他寫。”

宋鶯心裏便有了幾分計較，正在這時，出去的小太監送來了履歷。這上面記載了他們從入宮之後的經歷。但是這一看，就讓宋鶯有些訝異了。

知微自然是一個小丫頭，她原來是閻貴妃宮中的宮女，但是興許是因為被皇上看中，於是就被發放到了永巷。

而童公公原名童呈旗，如今三十二歲，但是他卻在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入宮。只是他的父親，原本是一名東宮侍衛。而宋鶯算了算，那個時候，東宮住着的，並不是現在的官家。而是前太子趙竑。只是在後來的有一天，也就是在約莫五年前。暮雲庵的女尼進宮為官家祈福，其中有一個女尼刺殺官家。童呈旗當場將官家救下，卻不料被兇手所傷。只能留在宮中當了公公。再後來，也就是三年前的一天，他因為幫以為宮女說話，得罪了閻貴妃，就被拔了舌頭。

只是宋鶯突然覺得有些奇怪。按理來說，刺殺這般大案的卷宗都應該收藏在大理寺了。但是她那天查找姜家案子的時候，卻沒有見到過這個案子。而且三年前，不就正好是知微被罰到永巷的日子？

“公公可知道當時童公公是為誰求情從而被拔了舌頭？”她問戚貴。

“這個老奴也記不清了，”他皺了皺眉頭，“總之是一個模樣尚好的宮女。那宮女被官家看了一眼，貴妃娘娘氣不過，打了她一頓之後，又要將她打發到浣衣局去。”

宋鶯聽了，試探問道，“公公回想一下，那個宮女可是知微？”

“噫，大人這麼一說，”他沉吟半晌，有些猶豫，“好像是……”

***

趙琮一直沒有消息，於是宋鶯便去校場找他。

她無心看路上的風景，只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這似乎是能說得通的。據說前太子最後是被官家秘密處死了，童呈旗為了舊主報仇，也不是沒有可能。而且據童呈旗所說，他與知微不熟悉，只是見過幾面，名字和長相都對不上號。那若三年前，他本來就是為了知微求情最後被拔了舌頭，他就定然是在撒謊。

校場有些遠，她穿過御花園都還需要走上好一會才能到。

但是等她走到一個幽靜處，卻聽到旁邊有男女交談的聲音。

她下意識往後一撤，躲在一棵老梅樹身後。

“娘娘放心，一切交給微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