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十:我,無名,還有金潔,以及那不可…
逍遙夜總會,是我們第一次見到大廣的地方。
那時候,大廣的名頭很響,整座城市跟他撈偏門的年輕人,沒有八十也有一百,我們遇到大廣的時候,是他風頭正勁的時候。
他是逍遙夜總會的看場人,專門負責的就是我們這些連十萬塊錢都拿不出來,還摸來摸去的顧客。
又是很多年以後,我和無名在大廣的葬禮上,儘力的裝作悲傷,讓自己看起來很懷念這個老大。
那時的我已經完全取代了大廣的位置,大家見到我也都畢恭畢敬的說上一句虎哥。
我坐在沙發上,右手邊領着的是大廣的弟弟小廣,小廣十幾歲,看起來卻像小大人一樣,眼神中也總是流露出一絲狠毒。
就好像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是被人給害死的,就好像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是被無名給害死的一樣。
我和無名領着小廣去拜訪了大廣的爸爸,我們痛哭流涕的表示說什麼也要給大廣報仇,我對大廣的爸爸說“從今往後,你就拿我當親兒子。”
大廣的爸爸就像木雕坐在那,不言語,不動如山。
走出大廣家,我拿紙巾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無名在旁邊,陰陽怪氣的說“你還真哭了?戲不錯的很,大廣的爸爸怎麼辦?”
我不回答無名的問題,而是指着路邊盯着我們發獃的流浪狗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原來你明白這個道理啊,那為什麼?”無名想問我為什麼還留着小廣一條命。
“那不一樣,小廣現在是我們的保護符,你要明白,有時候形象和名譽對我們來說,更重要,小廣要是再死了,是個人就會明白,大廣這事是我們做得。”
我擦了擦自己的手,隨手把紙巾丟到了垃圾桶里。
番外三十:我,無名,還有金潔,以及那不可思議的夏季末尾。
一瓶洋酒,一個果盤,一個四十多歲的陪酒女,還有一瓶說不上來名字的白酒,就這些十萬塊錢。
我看着桌子上的那瓶洋酒,說不上來這瓶酒和外邊的那種普通酒,哪個更高尚,哪個更齷齪。
別說是十萬塊錢了,就是一萬塊錢,我現在也拿不出來,我和無名坐在包廂一副很難辦的樣子。
金潔讓我們不要想太多,先喝酒,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說完她也不和我們商量,然後就把最貴的那瓶洋酒給打開了。
金潔倒滿了三杯,和我碰了一下,然後仰着腦袋灌進了嘴裏。
我粗略的算了一下,那一口差不多得有一千塊錢。
不過既然沒打算給錢,喝多少都無所謂了。
我們在包廂里坐了很長時間,直到到時間,服務員開始催我們退房繳費,我和無名坐在沙發上無動於衷。
服務員看出來我們沒有錢了,於是他很為我們着想的去找了看場子的大廣,沒過一會,大廣帶着自己的手下走進了包廂。
那是我們和大廣的第一次相見,但就是這一次相見,就讓我們有了很長時間的糾葛與羈絆。
大廣關好包廂門,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說“哥們,你們的包廂已經到時間了,要麼續費,要麼交錢走人,在這裏佔着茅坑不拉屎是什麼意思?你想鬧事?”
“十萬塊錢,你就是打死我們兩個,我也拿不出來,還有就這破玩意你就想要十萬塊錢,黑店都不敢這麼黑的啊。”
大廣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看着桌子上酒說“明碼標價的,有什麼問題嗎?你們拿之前不看好價錢嗎?”
“不是我們拿的,是這位小姐拿得,所以跟我們兩個沒關係,要錢你就找這位小姐要,我們先撤。”我拽着無名就要走,大廣起身就扇了我一耳光,我就感覺自己飛了出去。
在倒地的時候,我清楚的明白,我們現在就成了夜總會眼裏待宰的羔羊,要是不拿錢出來,他們是不會讓我們離開的。
大廣撲上來還想打我,結果被無名揪着脖領子,一個大背垮給扔了出去,正好扔到了我面前。
我抬手就是一拳,悶在了大廣的眼睛上。
他受到了重擊,閉着眼睛,伸手就來卡我的脖子,我掏出手槍頂在了大廣的嘴裏“小比崽子,都他媽給我滾!”
大廣的那些小兄弟見我拿槍出來,一個個都表現的很躍躍欲試,為了告訴他們我拿着的是真槍,我只能對着天空放了一槍。
聽到槍響,那些人都傻眼了,一個個嚇得瘋跑出去,有兩個人更是被嚇得坐在了地上,我和無名兩個人兩把槍,拽着金潔和大廣走出了夜總會的大門,然後我把大廣猛的往前一推,反手拽着金潔撒丫子就跑。
我們跑到了租賃的旅店裏,我關好房間大門,金潔很憤怒的對我說“你們害死我了,夜總會不會放過我的,你們想幹什麼到底?”
我用手槍指着金潔的臉“注意你說話的態度,我們隨時都有可能打死你,之所以這麼急着找你,是有事情想問問你,關於我父親的死,你都知道什麼?”
金潔的臉色一點點抽抽了起來,她的語氣也變得驚慌起來,金潔說“我一直都在逃避這件事,寧可在夜總會打工也不願意去面對,那是因為……這件事很有可能會要了我的命。
我勸你也不要追查下去了,那個集團不是你我就能撼動的。”
看起來,金潔應該也知道那個追殺我的集團,這讓我更加肯定,她知道內幕,我不能放她走。
我讓無名把旅店的房間門關上,然後拉上窗帘,我拿着枕頭對着金潔的腦袋比劃了比劃。
“要麼你自己說,要麼我們兩個把你宰了,然後祭奠我爹,當初要不是你騙走了我家的十萬塊錢,我爸就不至於喪失理智跟你們金家拚命,不進監獄,他不會成為替罪羊,更不會為我而死,所以可以這麼說,就是你害死的我父親,我會殺了你,還有你的父親,還有你的全家。”
金潔恐懼的看着我,她清楚的明白,我說的這一切不是在糊弄她玩,我是真的敢這麼做。
“我先告訴你,你父親工作的汽車零件有限公司的老闆,是大廣的哥哥,當初全廠上下都在查那個校車案,我收了錢,讓殘次品零件流入了市場,見所有人都在查,我一害怕,就跑了,後邊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在夜總會,我過得也不好,大廣總是虐待我欺負我,我懷了他的孩子,後來又墮掉了,每天賺的錢都得給他,我也是沒辦法啊。
他還讓我陪他的朋友們。”金潔委屈的嚎啕大哭,不過在我眼裏我並不覺得這女人有多可憐,我只覺得她是罪有應得。
金潔抽泣的繼續說“現在,大廣肯定認為,你們兩個是我找來的,這下我可慘了,我不管,你們得管我,這下我沒工作了,又得被大哥找麻煩。”
我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頦,其實我不反對收留金潔這個女人,從某個角度來看,收留她對於我們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
用無名的話來說就是,她可以為我們擋子彈。
無名的內心:我特么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也就是說,所有證據都表明,父親的死與追殺我的那個集團有關,更與汽車有限公司的老闆老常有關。
無名的意思是,先宰了那個老常,然後給我父親報仇。
我的意思是,要復仇就得等,不能急,我們現在沒有可以用的活錢,殺完人往哪跑,路費都沒有。
沒有錢是最要命的。
搞到復仇資金,才是我現在最要做的事情,於是我把目光看向了金潔,我說“你是當小姐的,你肯定有搞錢的辦法,有什麼辦法,能在一個禮拜賺上十萬塊錢。”
金潔一口老血噴出來,她說“一個禮拜十萬塊錢,你就是賣腎,也不可能賣十萬塊錢啊!根本不現實。”
“那,五萬塊錢總可以吧。”
我的腦袋裏想到了一個來錢很快的辦法,現在人員也夠,槍我們也有。
曾經我也遭遇過這種事情,不過現在我決定把這種事放在別人身上。
我決定讓金潔和無名合作一下,干一票仙人跳。
無名聽了我的想法,大聲稱呼我為二壁,他說“就金潔這個吊樣,跳個屁啊,誰能看得上她啊,你逗死我了。”
金潔撲上去就要打他,但是因為害怕無名手裏的槍,她很矜持的沒有動。
是啊,當初我中仙人跳的時候,那勾引我的小麗是什麼絕色,想讓男人看到金潔就有控制不住的反應,我咋都覺得有點不太現實。
因為沒必要,下不去手。
這個創業之路有點不太現實了,得想辦法換一個,無名一拍大腿,他說“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聽我的吧,咱搞一個穩妥點的生意吧。
讓金潔用聊天軟件去約人,美顏過後的照片肯定比她本人好看,然後以處對象的名義,讓那些上了頭的男人,把錢發給她,收錢之後我們三人一起分,如果可以,把人約出來,然後再仙人跳,就更好了,你說是不是?”
嗯,真是個損人利己的好主意,有美顏軟件讓金潔成為美女,真是個天才的想法。
說干就干,我當即給金潔註冊了社交軟件的賬號,然後拍照狂批圖,批得我們都認不出來是金潔了,我們把照片發到軟件上。
寂寞的夜裏,想找人陪。
嗯,看着這行字,一個寂寞少婦的形象就這麼立住了,接下來我們就等人上鉤就可以了。
無名很滿意的打了個響指,他說“有人上鉤了,點贊了評論了開始。”
不到一會這條動態就多出了十多個評論,都是在哪裏,給你吃之類的話。
我很噁心的把手機塞給了無名,讓他去回這些男人的消息。
無名很熟練的開始噼里啪啦,他把目光鎖定在了一個叫孤狼的男人身上,他說“這人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也不是看起來,而是我本能覺得這個人好釣,不是那種只想白吃白拿的人。”
和孤狼單獨建立了聊天室,我們三個坐在一起,你一嘴我一嘴的討論,該怎麼回答,才能無懈可擊,讓對方看不出來破綻。
“要不然,讓他給我們發個照片吧,不管長什麼樣都誇他帥,讓他沉浸在喜悅之中,然後樂極生悲,我們反手就把他跳了。
先穩住這個孤狼,跟他聊聊,不要一上來就要錢,那樣目地太過明顯,記住了欲擒故縱一點,如果能馬上約出來,那就最好。”
於是,我和這個騙過我的女人金潔坐在床邊,開始了我們致富之路的第一步,想辦法先把人約出來,然後無名假扮金潔的丈夫,要求對方賠償,要不然就同歸於盡。
那個叫孤狼的,其實是個戴眼鏡的辦公男,一看無名衝進來,他就嚇傻了,眼鏡還沒等戴,就被無名一嘴巴給扇了出去。
第一次還算順利,眼鏡支付了五千塊錢給我們,我們這才讓他離開,五千塊錢,我和無名一人兩千塊,給金潔一千,對此她極其不滿,我說“你沒什麼不滿的,你往那一趟,脫脫衣服就賺到一千塊錢,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就這樣,我們賺到了來自仙人跳的第一桶金。
當然,就這些錢是遠遠不夠的,我還需要更多,更多的錢,於是買賣繼續,這一次無名把目光鎖定在了,一個叫丁棍不會飛的人身上。
丁棍,是出自華強買瓜那部電視劇的一個人物,是你讓他把丁棍叫來試試的那個丁棍。
不會飛……超人不會飛,是一首歌。
丁棍不會飛,這肯定是個有趣的靈魂,於是無名決定就選他了,還是一如既往的話術,照片,勾搭,一切都很順利。
對方也很配合,聊下來沒什麼不妥的,最終約定見面,還是那個房間,我和無名依舊守在外邊,抽着煙等待時機成熟,等金潔給我們發暗號,我們再衝進去就可以了。
再準確來說,是無名一個人衝進去,我在外圍打策應。
房間的門被拴了,這也是正常現象,誰辦事誰不鎖門啊。
我和無名聽到裏邊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音,但是還沒收到金潔的信號。
無名說“會不會是那男人太帥了,金潔忍不住真的真刀真槍……嗯哼。”
不排除這種可能,如果金潔沒發出那種慘叫,我倒是認為真的有這種可能,金潔在喊救命。
我和無名對視一眼,明白過來裏邊發生的事情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掌控,我們剛要衝進去,幾把刀就頂住了我們的脖子。
刀子很鈍,要不然這麼近的距離,肯定會把我喉嚨給割開。
我回過頭,看到了大廣那張熟悉的臉,他戲謔的看着我說“玩得挺野啊,敢在我的地盤做這個買賣,你還想拿槍是嗎?”
大廣看向無名,把雙管獵槍對準了聽他的腦袋“看看,是你的槍快,還是我的槍快?”
“好啊。”無名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
我看了一圈周圍,大廣帶來了三個人,三個人三把刀,一把獵槍,以無名的戰鬥力來說,這三個人其實不夠他的,唯獨難的是,頂在他頭上的那把槍。
我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緊張的停止了,對了不是三個人,房間裏的那個人應該也是大廣的人。
無名把腦袋往前用力一頂,頂的很突兀,以至於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動手了,他猛的一頂,讓大廣也是手足無措了一下,無名迅速的抓住槍管,然後用力一拽,想搶槍。
大廣旁邊的小弟,一刀奔着無名的腦袋砍了過去,無名躲閃不及,只能用胳膊挨下這刀。
見了血的無名也成了瘋狗,他抽出自己褲腰別著的匕首對着砍他那人,睜眼睛就是一刀,噗嗤一聲血飆了出來。
我也不要命一般的奔着大廣撲了過去,確確實實的是撲,我的雙手死死抓住了大廣的鬍子,我感覺自己的手指頭都快要抽筋了。
他拿槍托狠狠懟了我肩膀一下,頓時我感覺自己受了重傷,下一秒無名飛起一腳踢中了大廣的下巴,然後他那龐然身軀轟然倒地。
無名推了我一把,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讓我快走,我飛快的往路邊跑去,不過我不是逃跑,而是因為路邊放着一把鐵鍬,我抄起鐵鍬放在手裏掂量了兩下。
掄圓了就朝大廣的腦袋拍了上去。
啪的一聲,鐵鍬砸中了大廣的後背,他慘叫一聲,手裏的獵槍也被我給砸掉了。
我馬上蹲下去撿獵槍,大廣像狗熊一樣撲上來跟我搶槍,我抱着大廣的腦袋就去啃他的頭皮,而他則死死攥住我的手腕,不讓我摸到獵槍。
我們倆人廝打着滾到了房間的門口,這時房間的門忽然開了,我把大廣壓在身下,用獵槍壓着他的脖子。
我倆槍槍的過程中,大廣的手指頭不小心碰到了槍的扳機,我就聽見一聲巨響,獵槍噴出一道火光。
子彈,射了出去,擊中了正準備往外跑的金潔。
我們看着金潔捂着傷口,錯愕的倒了下去。
大廣很憋屈的說“走……走火了,不賴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