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古墓幽深
導語:族長不聽勸阻、一意孤行,帶着手下擅闖南門古墓尋找金縷玉衣,卻誤入了異靈空間裏,遭遇了冥界魔獸。
擅闖中原地界的那四名大漢離開靈山之後,並不急於回西風部落復命,他們隨時會折返回去尋找那名嬰兒,那嬰兒若不除去,日後必將成為族人大患。
族長心裏還憤憤不平,不時地暗罵道:“娘的,這糟老頭雖然也有一些本事,若我四人聯手難道還鬥不過他么?最可恨的是那嬰兒讓他給搶了去,若就這樣回去,讓拓跋胡仙和西風長老知道此事,非得殺了我們四人不可……”
族長斜眼看了看這三名隨從,一個個都愣頭愣腦的,感覺他三人倒也忠誠自己,但到關鍵時刻誰也不能保證他三人會將此事抖出。
那四名大漢在西風部落地域與中原的交界處遊走了一番,看遍了無數美景,吃膩了烤肥羊等美食,逛夠了所有窯子。
族長決定再去靈山尋找那名嬰兒,他擔心事情拖得越久變數越多,哪怕是和那老頭拼個魚死網破也要把嬰兒弄到手,他們策馬揚鞭向靈山趕去。
準備行至東朗山埡口時,突然一道閃電劃破了天際,黑壓壓的雲團壓了過來,豆大般的雨點傾瀉而下。
遠遠看見埡口上有一木屋,四人驅馬趕了上去,進到木屋裏,一憨頭小二正坐於木屋東面的火塘邊上。
小二頭戴紫色圓帽,肩頭擔著黃抹布,抹布上散發出陣陣臭味,他憨憨一笑,迎頭便問:“四位客官,歡迎光臨本驛站,今兒要倒騰什麼古玩意啊?”
一名大漢喝道:“少啰嗦,上點吃的來。”
小二點頭哈腰應和了幾句,給四名大漢上了一壺黃酒和幾碟蠶豆。
四名大漢坐下喝酒聊天,族長心裏有些焦急,不時地探頭望着窗外,雨點打在窗沿上“啪啪”作響。
其他三名大漢說起逛窯子玩娼妓的事情時都哈哈大笑了起來,好不沉醉其中……
正說笑間,三名青年男子闖了進來,其中一名男子提着一黑布包裹,包裹落地瞬間發出了“哐當”一聲。
憨頭小二主動迎了上去,憨憨地道:“喲,三位客官,都到手了?”
一名男子奸聲笑道:“想不想發財?”他在包裹里掏出了一個酒瓶子扔給了小二,道:“不用找了,好吃的儘管上來。”
憨頭小二細心撫摸着酒爵子,如獲至寶般疼愛,他上了一壺溫酒和一碟肥羊到了那三名男子的桌上。三名男子吃喝開了,說說笑笑的完全沒有理會那四名大漢。
四名大漢見三名男子穿着極為樸素,粗布衣服上沾滿了塵土,一名男子肩上的衣服還打了個補丁,像是鄉下種地的人,為何憨頭小二對他們如此熱情。
一名大漢欲抽出腰間的長劍挑釁他們,族長立即阻止了他,示意先靜觀其變,暫不可輕舉妄動。
三名男子醉意正濃,說話也放肆了起來,那名衣服打補丁的男子笑道:“洞口被我封住了,下回我們順那洞口下去定會掘到更好的寶貝,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金縷玉衣?”
兩名男子正聽得出神,那男子繼續說道:“金縷玉衣相傳出現在夏商時期,那時的手工製品就十分發達了,皇宮貴族用比髮絲還小的金線和玉片編製成衣服,聽說做工考究,不是一般工匠能完成……”
話到此處,那男子神秘地嘿嘿一笑,繼續說道:“漢代一張天師將皇家的幾件玉衣施了法咒變成了隨葬品,皇帝皇后死後穿上可永保屍身不腐,聽說其中一件玉衣就在那古墓中,若能得到古墓中的一件玉衣,便可號令三界,朗朗乾坤玩弄於掌中啊……”
另兩名男子驚呼道:“果真如此?為何你領我們進那古墓時未曾提及這事?”
那名男子嘆道:“幾百年過去了,從未有人發現過玉衣,那古墓深不見底,越接近棺槨越是機關重重,僅憑你我三人之力是遠遠不及的,只怕是未接近那棺槨就已經死於亂箭或骯毒之下了!”
族長哼了一聲,心道:“我還以為有什麼大的來頭,原來是幾名盜墓賊。”
片刻,族長轉念又想:“果真有金縷玉衣存在?十年前西風族長老在向拓跋胡仙獻計攻打中原時曾提起金縷玉衣的事情,若能將此衣弄到手,還用再害怕他拓跋胡仙嗎……”
族長“嚯”地一聲站了起來,拔出腰間長劍奔了過去,長劍架在了說話男子脖子上,喝道:“幾個小小盜墓賊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狂妄,快說,你們在哪盜的墓,不說我殺了你。”
三名大漢也跟着奔了過去,手持長劍,赫然挺立在另兩名男子周圍。
那名男子正色道:“你們又是何方人物,敢到我中原撒野?”
族長憤怒之下連刺了那男子小腿兩劍,說道:“對付你這樣的竊賊綽綽有餘,小心我活剮了你。”
那男子“啊”地發出一聲慘叫,臉色慘白起來,懇求道:“好漢莫怒,有話好說……”
只見血液順着傷口如絲線般流淌。
族長追問道:“快說,在哪盜的墓?否則你小命不保。”
那男子顫抖着聲音,說道:“在南門古墓,沿着門前這條古道往東南方向走三十里后看見一潭碧湖,名叫碧波湖,湖邊有一石門,石門頂上刻着南門二字,穿過石門再往前走五里路,看見一巨大土堆便是南門古墓了。”
族長繼續問道:“如何進得了古墓?”那明晃晃的利刃已壓在了男子的脖子上,很快又要見血了。
那男子哀求道:“好漢別殺我,我說便是,正對着古墓往東南方走六十六步,有一個大草堆,草堆下有一個盜洞,扒開草堆便可進入。”
族長擔心那男子所說的話不實,又向他的小腿刺了一劍,喝道:“為何是六十六步而不是七十步?”
男子全身哆嗦了起來,顫顫地道:“我們盜墓人都講究個吉利的數字,不希望兩手空空,附近的盜洞很多,你們最好用羅盤引路……”他摸了摸胸口。
族長在男子胸前的衣兜里搜出了一羅盤,他握緊了長劍,猛地向那名男子脖子上按壓了下去,利劍深深地割進了男子的脖子,一劍了結了該男子,另外兩名男子也被三名大漢利劍刺殺身亡。
族長翻看了那三名男子包裹,包裹里全身青銅器,部分青銅器上還沾着泥土。
族長示意另一名大漢把店小二也給了結了,他們四下尋找時,憨頭小二已不見了蹤影。
大雨漸漸消停了,一道彩虹橫在埡口上,煞是好看。
就在離開的時候一名大漢在族長的授意下放火燒了驛站。
四名大漢跨上馬背,其中一名大漢肩上還扛着那一大包裹青銅器,他們策馬往東南方向奔去,身後的驛站燃起了熊熊大火。
四名大漢來到附近的鎮上,用青銅器置換了幾把鋤頭鐵鍬,購買了一些蠟燭,他們來到南門古墓時已是傍晚。
碧波湖映襯着斜陽,一縷清風吹了過來,湖面微波四起,碧波湖東北方向古城牆隱現,斷壁殘垣上枯草淹沒,一群大雁從北往南慢悠悠地飛了過來。
族長看了看天色道:“天快黑了,儘快找到入口。”
其中一名大漢道:“晚上進入古墓,是否會激起惡鬼。”
族長喝道:“你我符咒護身,就算遇到惡鬼他們也得繞道走。”他哼了一聲,策馬往前奔去,三名大漢也急跟而上。
前方一碩大雄偉的土堆矗立在眼前,土堆上並無茂盛的樹木,只有一些雜草。
族長望得出神,心裏暗暗盤算着,他們沿着那男子的指示果真找到了盜洞,盜洞被鬆土掩埋,四人將鬆土刨開,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坑露了出來。
天色已經暗淡,兩顆明亮的星星閃耀着出現在西邊的天際上。
族長撿了一顆石頭往洞底扔去,過了良久,石頭落地的聲音才從幽深的洞底傳了上來。
族長露出了一絲奸笑,他看着三名大漢問道:“誰先下去?”
三名大漢在心裏犯了嘀咕,均暗自反問道:“此事是你挑起的頭,你自己不先下去還想叫誰下去?”
族長見三名大漢都低頭不語,心裏怒罵道:“娘的,有好處的時候都爭搶,遇事卻都畏畏縮縮的……”
族長“呸”了一聲,命令其中一名大漢先下洞去探個究竟,這名大漢四肢撐着深坑的兩壁畏手畏腳地下洞去了。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洞底依然深不見底,四周已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越是往下走洞裏越是幽冷,底下究竟是個什麼世界誰也不知道,他心裏恐懼起來,全身大汗淋漓,手腳酸麻不受控制了,突然聽得“啊”的一聲驚叫,他往洞底落了下去。
“砰”地一聲悶響向洞口涌去,那大漢落到了洞底,隨後又聽見“咔咔”幾聲,他驚恐地道:“完了,全身的骨頭都斷了。”他躺在洞底不敢動彈,望着碗口大的洞口,已不見了族長他們三人,他恐懼到了極點。
原來在洞外,族長他們三人聽到了古城牆那方傳來了一陣陣喊殺聲和兵刃交接的混戰聲,三人爬到了大土包頂上想探個明白。
只見古城牆不遠處的一空曠原野上狼煙四起,有兩隊人馬正在混交廝殺,場面異常血腥慘烈,穿中原服飾的那隊人馬人數較多,約莫千來人,但似乎在節節敗退。
另一隊人馬穿戴古怪冗雜,人數約莫五六百人,卻作戰肖勇、步步逼退中原士兵,為首的頭領頭戴鶴齡羽毛,手持鷹頭長斧,將中原士兵首領斬於馬下,其餘殘兵落荒而逃,那頭領驅馬向前,十米開外斬百餘首級。
敗退的人馬丟盔棄甲,往南門古墓直奔過來,有一匹大白馬夾雜在人群中,這匹白馬正是中原士兵首領的坐騎。
族長他們三人生怕驚動了那些將士,慢慢地從古墓上退了下來,到洞口處時,眼見那匹白馬氣勢洶洶地奔了過來,即將撞上他們三人時,白馬一個漂亮地轉身鑽進了古墓中。
族長吃了一驚,心道:“難道古墓內有機關不成?”他來到白馬消失的地方想探個究竟,卻見古墓被泥土封得嚴嚴實實的,不露一絲縫隙。他駭然道:“快進去追那白馬,寶藏就在這裏邊。
洞底的那名男子在原地躺了一會兒,感覺全身疼痛感逐漸消退了,他試着起身,就在雙手撐地時,右手抓到了一個圓乎乎的東西,雙手拿起撫摸時隱約感覺是死人骨頭。
那男子心裏一驚,急忙甩開了手,翻爬着站了起來,他抬頭向上看去時,隱約見到從洞口下來了幾個人,他心裏的恐懼稍微鬆弛了些。
族長他們三人下到洞底,點燃了蠟燭,燭光照亮了四壁。
四壁呈正方形狀,能容納十餘人,東北角有一供盜墓者休息的簡易草席床,卻見到那名男子落地的地方有幾具白骨,多數白骨已悉數斷裂。
那名男子臀部被一白骨刺進了肉里,血液染紅了白骨,創口不深,卻隱隱作痛,藉著燭光他咬牙將那白骨拔了出來,從兜里掏出了金瘡葯敷上。
族長查看四周時,卻見四周均有盜洞,他拿不定了注意,掏出懷中的羅盤,羅盤的指針搖擺不定。
突然那匹大白馬不知從何處竄出,瞬間大白馬又撞進了一堵泥牆裏消失不見了。
族長驚叫道:“從這裏挖進去,快快快。”
四名大漢拿起鐵鍬、鋤頭順着白馬消失的那堵牆開挖起來,一炷香的功夫過去已然刨出了一個大坑。
再往前刨了半炷香的時間只聽見哐當一聲鋤尖蹦出了火花,藉著燭光,發現洞底堅硬無比,再仔細看時卻是一巨大的花崗石擋住了去路。
族長從小腿處抽出匕首,挑出了花崗石的輪廓,花崗石輪廓呈方形,有被人工雕琢過的痕迹。
四人合力將花崗石慢慢地取了出來,一個深不見底的墓道隨着花崗石的移出呈現在了眼前。
族長右手伸進了漆黑的墓道里,只感覺墓道里陰氣刺骨,宛如另外一個世界。他即刻將手縮了回來,心下暗自興奮,但卻又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四名大漢各人手持一根蠟燭一前一後地進入了墓道,墓道里極其黑暗幽靜,燭光只能照到他們每個人的面部,根本看不清前方的情況,四人的腳步聲、呼吸聲在墓道里回蕩。
突然,走在最前邊的那名大漢悶聲尖叫了起來,他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了,因為腳下疼痛,他的面部不停地抽搐,他小腿的腳踝處不知被什麼東西給死死地咬住了,越是想掙扎疼痛得越劇烈。他驚恐地叫道:“我的腳,我的腳斷了。”
族長上前查看時,卻見是一大鐵帽子緊緊地夾住了他的小腿,生鏽的鋸齒已陷進了肉里,鮮血沿鋸齒冒出。
族長心裏盤算,墓里果真有機關,我等都無任何盜墓的經驗,如此莽撞進入古墓,不知古墓里還有何等玄機,真不該早早了結了那男子的性命,他輕嘆一聲,道:“事已至此也只能硬闖了。”
待大鐵帽子從那大漢的腳下取下時,那大漢已經疼痛得挪不開腳步了,族長吩咐另一名大漢背負着他前行。
族長叮囑道:“地下有鐵貓子,不要抬腳,腳底板擦地而行,將鐵貓子踢開。”
地下傳來了叮叮噹噹鐵器撞擊的響聲,族長此招果然奏效。
行得數里,眼見前方地面反射着微光,四名大漢提高了警惕,不敢貿然前行,待認真查看時卻是一潭死水橫在了墓道里,死水巋然不動、深不見底。
族長伸出手指去觸碰死水時,卻被死水灼傷了皮膚,傷口沿着被死水侵濕的周圍逐漸潰爛開去,他心裏惶恐,即刻解下身上的水壺,用清水清洗了傷口,駭然道:“這是酸水,別被侵蝕了。”
其餘三名大漢聽到是酸水,均往後退了一步,不敢靠近,突然五隻耗子唧唧地叫着從洞口處奔着光亮竄了過來,它們都跳進了那潭死水中,片刻間,它們的身體已被溶解,連骨頭都找不見了。
族長心裏發顫,恐懼感陡然而生,他想就此罷手,打算撤出古墓尋找到那名嬰兒回去復命,但又於心不甘,倘若真能弄到那金縷玉衣,這點風險又算得了什麼?當下之急是如才何能安全地趟過這潭死水。
正當四人一籌莫展之際時,突聽得幽深的地宮深處發出一聲巨響,墓道左右搖顫、顛簸不停,那潭死水沿着墓道溢了出來。
四名大漢驚恐着向左右避閃,一名大漢懇求族長速速離去,以免驚動了地下幽靈,招致橫禍。
族長驚恐中故作鎮定,喝道:“我西風族人怎會有你這等貪生怕死之徒,若再擾亂我等心智,殺無赦。”
不多時,隱約感覺深深的地宮中有一道門被開啟,墓道里的搖晃漸漸地停了下來,四周安靜得出奇。
接着那潭死水的水位漸漸地下降了些許,再等得半炷香的時間,死水裏的幾塊大石頭露了出來。
四名大漢甚是驚喜,迅速踩着大石頭越過了死水潭。沿着深邃的墓道又走了一段路程。
族長的心裏卻多了些許思考,倘若回來之時這酸水又漲起來了豈不是被困於此了么?正當他心裏還搗騰這事時,前方的去路被一道石門給擋截住了。
族長照近燭光仔細查看石門是否有其他暗道,石門如城牆般厚實,立於前方巋然不動。
石門中央雕刻着一男一女人頭像,面部極其猙獰、詭異,族長用手拍了拍石門上男子的面部,怒道:“真他娘的晦氣,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墓,這中原的墓葬竟是弄得這般的複雜。”
突然,石碑上男子雙眼射出了兩道綠光來,頭頂上方有鬆土落下,接着一千斤大石從上方砸了下來,族長反應矯捷,迅速向前翻滾,那大石頭“轟”地一聲落於族長身後,整個墓道都震蕩了。
族長驚出一身冷汗,心下尋思,這笨重的石門他四人決然是搬不動的,可能有機關,他再仔細查看了石門上那對男女,發現那女子的鼻尖上鑲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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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拇指般大小的漢白玉。
漢白玉在燭光的照射下潔白透亮,族長又驚又喜,心道:“這漢白玉比起那青銅器物要好得多啊,何不先弄到手?但安放這女子的鼻尖上,是否是開啟石門的機關?”
族長拔出匕首欲撬動那漢白玉時,他轉念又想,就此冒然開啟,石門背後會否暗藏冷箭或有骯毒之氣?
猶豫片刻,族長最終決定還是碰碰運氣,俗話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吩咐其餘幾名大漢往後撤離,身子盡量往兩邊石壁上靠。他左手拿着蠟燭,右手刺出匕首去挑那女子鼻尖上的漢白玉。
就在那漢白玉脫落之時,隨着“嗖”的一聲傳來,一根銀針從女子的鼻尖處射出,不偏不倚地插進了族長的左眼球里。
族長“啊”地一聲癱倒在地上,雙手捂住了左面部,血液順着長長的銀針流淌了出來,兩名大漢上前將族長扶起靠於墓道石壁上,頃刻間,血液已染紅了他的面部。
族長自覺左眼球深處有錐心般的疼痛,左眼所看之處儘是一團漆黑,他又驚又怒,狠狠地罵道:“這他娘的什麼破古墓,我這左眼恐怕是保不住了。”
又聽得“啊”的一聲驚叫,族長乾脆利落地將銀針從眼球里拔了出來,血液如泉水般冒出。
一名大漢掏出創傷葯灑於傷口處,在袖口上扯下一塊布匹將傷口做了簡單的包紮,又清洗了其面部的血跡,流血是止住了,但傷口卻疼痛難忍。
族長將銀針放置於燭光火焰處炙烤,那銀針通紅透亮,無任何變色之跡象,他心下寬慰了些許。
一名大漢拱手跪地,顫聲道:“此地機關重重,處處暗藏殺機,切不可莽撞行事了,趁那死水未上漲之時懇請族長速速撤離吧?”
族長哼了一聲,冷冷地道:“如今我眼睛都不要了,又有何可懼的,我西風族威震西垂數百餘年,竟然出現了你這樣貪生怕死之輩,就算到了十八層地獄我執意要闖一闖,如有害怕者請自便吧!”
三名大漢自知如擅自脫離了隊伍最終將招致殺身之禍,都面面相覷起來,戰戰兢兢不敢多言。
族長起身來到石門邊再次尋找那開啟石門的機關,這次他更加小心謹慎了,他再次查看了石門上那男子的面部,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之處,心想,適才敲打該男子的面部時那巨石瞬間落下,這男子的面部定有什麼玄機,他提起蠟燭往頭頂上看去。
只見那巨石落下處向上凹陷,凹陷處儘是夯土,顯然是放置巨石的地方,他目測了夯土與地面的高度,有近兩米之高,從夯土處開挖一條道來顯然是夠不着的,既然古人能將巨石放置於頂部,也可以輕易地開啟石門,只是未發現這玄機罷了。
族長轉身再次敲打了石碑上男子的面部,同時他也做好了隨時抽身的準備,但石碑上的男子並無異常。
另外兩名大漢也上前查看,燭光四下晃動,三名大漢的影子投射在石壁上異常詭異。
受傷的那名大漢腳上的傷口濃流不止,背靠石壁動彈不能,他隱約看見來時的墓道深處有一團黑影在晃動,待仔細看時墓道深處空無一物,依舊深邃黑暗。
石門下方已經長滿了青苔,族長湊近看時,隱約見到青苔掩蓋下的石壁上雕刻着一小男孩,他用匕首颳去青苔,小孩的輪廓逐漸明朗起來。
小男孩約莫三歲的年紀,胖嘟嘟的身體在石門上做出了一副奔跑的樣子,他嘴角掛着微笑,看起來很是可愛,不知為何,族長也沉醉於小男孩的微笑之中,嘴角也微微略過一絲笑意。
片刻,族長“呸”了一聲,自言道:“我又不是他老爹,有什麼好高興的!”
族長多了一分戒備,小心翼翼地輕撫着小男孩的身體,之前已經吃了大虧,他害怕再次觸碰到殺人的機關。
石門上小孩的體溫微微燙手,與冰冷刺骨的石門截然相反,令族長驚訝不已。
待手觸碰到小孩的肚臍眼時,突然感覺到寒氣襲手,族長即刻將手縮了回來,將燭光照進時,一支長箭從小孩的肚臍眼中射將而出。
箭頭異常鋒利,將族長手裏的蠟燭斬斷成了兩截,刺進了前方的巨石里,一驚之下,族長雙腿無力,癱坐在了地上,他心裏唏噓道:“差點就命喪此箭了……”
其餘幾名大漢面面相覷,甚是惶恐,不敢多言。
族長定了定神,一臉哭相地嚷道:“這是什麼古墓嘛,這麼邪門,我就不信我進不去了。”
突然另一名大漢驚叫道:“族長,你聽這裏響聲不同……”他敲打着石門的右上角,只聽得被敲打處傳出了隆隆的空響聲。
族長已成了驚弓之鳥,急忙制止了他,擔心又觸碰到了什麼機關,他提着蠟燭站起身來,只見被敲打處有一方形石板鑲嵌,他湊近耳朵,亦小心翼翼地敲打起石板來。
片刻,見石板並無異常,族長用匕首沿着縫隙將石板撬開,兩名大漢輕而易舉的便將石板取了下來。
只見石板背後立着一手臂般粗大的白燭,白燭後邊的石壁上刻着一行金色的字:“欲開此門,必先點亮此燭,跪於石門正中磕頭至燭盡,珍寶盡情享用,切記知足即可,切莫貪心,否則後患無窮。”
族長心裏一陣驚喜,同時又鄙夷道:“哼,都是雕蟲小技,還想讓我等跪地磕頭?”他聳着肩咧嘴一笑,點燃了那隻白燭。
白燭一點一滴燃盡,他們在石門前度過了一個漫長的時光,墓里異常安靜,四名大漢背靠石壁昏昏欲睡了。
突然,石門背後發出一陣塌方式巨響,墓道里如地震般搖晃起來,石門就此分裂成幾塊碎石從上至下垮塌轟然垮塌,幾支熒光綠箭從裏面射出,消失在了墓道的另一頭,整個古墓又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
族長領着三名大漢戰戰兢兢地摸索着走了進去,墓道依然深不見底,陰氣襲來,在臉龐上留下刀割般的疼痛。
主墓道兩側對稱着多了幾個小的墓道,族長雖未進過墓室,但對皇宮貴族的墓葬習俗也略知一二,他知道岔出去的小墓道一般是陪葬墓,沒有太多值錢的東西,只有直達主墓室才有享不盡的榮華。
況且他們是奔着金縷玉衣去的,族長想,如能拿到金縷玉衣還回去復什麼命?他將開創屬於他的世界,在他的王國里有享不盡的美酒和女人,天下所有人都得向他臣服……
想到這些,族長心潮澎湃,骨子裏又增添了幾分勇氣,他勢在必得,領着另三名大漢又加快了腳步。
那名小腿受傷的大漢雖然傷口有所好轉,但行走依舊吃力,另一名大漢攙扶着他緩慢行走,漸漸地落在了後面。
二人聽見身後不時地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在進入石門后那腳步聲似乎一直在跟着他們,他倆壯着膽子向身後看去,藉著微弱的燭光,一眼瞥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墓道里一閃而過,就此消失不見了,那黑乎乎的東西行如鬼魅,極為嚇人。
腳受傷那名大漢驚恐到了極點,失聲尖叫起來:“族長,有鬼,墓……墓道里有鬼啊,那鬼又出現了,我們已經看見他了,他就跟在我們身後。”
族長被他的這一聲尖叫也着實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拔出長劍,奔了過去,喝道:“在墓里別他媽大驚小怪的,再提鬼的事擾亂我等心智,老子宰了你。”
另一名大漢也想承認確有此事,但礙於族長的威嚴,話到嘴邊他卻打住了,他知道族長那又暴又急的脾氣……他在心裏也暗自揣測,身後那黑乎乎的東西到底是人還是鬼?
族長領着幾名大漢沿墓道又走了半炷香的時間,墓道里頓時霧氣重重,燭光甚是微弱。
前方突然發出一陣光亮,看見一身穿紅肚兜、頭戴小紅壽帽、約三歲般大小的小男孩正站立在十米開外,小男孩猶如石門上的刻畫,十分可愛,還對着四名大漢咯咯地笑了起來。
族長一陣驚奇,心道:“這古墓里有這般稀奇古怪的小兒,定然不是什麼祥物……”他沉着氣,緩緩地拔出了長劍
其餘幾名大漢雖是心驚肉跳,也都凶神惡煞地擺出了開戰的架勢。
小男孩哇地哭出了聲,他扭頭便跑,一邊奔跑、一邊哭泣,漸漸地消失在深邃的墓道中,那哭泣聲依然,沿着深深的墓道又傳了過來。
四名大漢頭皮一陣發麻,害怕驚動了惡鬼招致殺身之禍,但族長為了得到金縷玉衣也算是豁出了膽量,他故作鎮定,安慰其他幾名大漢道:“這些都是造墓者的鬼把戲,這世間哪有什麼鬼怪,你我所見均為假象,別被他們給迷惑了。”
族長右手握緊了長劍,領着三名大漢踩着細碎的步子繼續往墓道深處走去……
那小孩的哭泣聲逐漸消失在墓道盡頭,墓道里陡然安靜異常。
四名大漢再行得數十步,突然又從古墓深處傳來一對男女的嬉笑打罵聲,那女的說道:“別碰我,把人家給弄疼了,該打。”
那男的卻說道:“花前月下,盡在此時,你我共度良宵豈不美哉?哪管他春夏秋冬?”
女的並未作答,嘻嘻哈哈地似乎推了男子一把……
“哎呦……”那男子猶如跌倒的聲音。
那對男女的嬉戲聲猶如纏綿於床上、又如嬉戲在水中、更像是追逐於花前月下,讓人浮想聯翩。
認真聽那對男女的歡笑聲時,猶如與世隔絕般幸福,又如與世長辭之無奈,又如羽化成仙般洒脫。
兩人的歡笑聲時遠時近,時而高亢嘹亮、時而低沉內斂,時而狂放不羈、時而循規蹈矩,每一個聲響似乎在墓道深處發出,但駐足細聽卻又似乎近在眼前……
四名大漢甚是惶恐,提着蠟燭四下張望,墓道深處一團漆黑,並無異樣。
族長心裏一陣抽搐,背心冷汗滲出,心道:“竟有如此怪異的聲音,莫非真是遇到鬼了么?”
他想起了那句咒語,隨即念了起來:“時空若如倒轉,天地容我之氣,陰陽淼淼各有出路,天門欲將開啟,萬物終將歸一……”
這句咒語是四名大漢出發前西風族長老傳授與族長的,就在前些天,拓跋胡仙為了全面剿滅逃叛軍和叛軍家眷,其授意西風族長老對逃至中原的叛軍家眷下了“箍身咒”。
叛軍家眷全身長滿了疥瘡,膿包奇癢無比,越是抓撓膿包越是腫大,膿包破裂后血液從傷口流出,直至氣血流盡而亡。
拓跋胡仙對長老下的詛咒仍然不放心,他認為斬草必須除根,免得日後帶來禍患,於是派出了四名大漢秘密潛入中原追殺這些家眷。
長老認為中原污邪縱橫,如遇鬼神擋道,念此秘咒可逢凶化吉,就在出發前,長老秘密傳授了此咒語給族長。
墓道里漸漸地恢復了平靜,那對男女的打鬧聲消失了
族長哼了一聲,甚是得意,心道:“長老傳授的咒語果真靈驗,有此秘咒護身一切惡鬼都得讓路。”
族長膽量劇增,提起蠟燭肆無忌憚地往墓道深處走去,三名大漢也提振了士氣。
落後的兩名大漢不時地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但他們均不敢出聲,他們握緊了手中的長劍,隨時準備往身後刺去……
再行得半炷香的功夫,前方墓道逐漸寬敞,又一道石門豎立在四名大漢跟前,石門兩邊赫然挺立着一對公母石獅子,公石獅面部猙獰,張開大嘴在向四名大漢吼叫,母石獅則面部靦腆慈祥,望着前方,守護着前方嬉戲打鬧的三隻小石獅子。
族長看着眼前那巨大的石門又犯了難,他心裏頗有埋怨,害怕再次遭遇到暗器或者機關襲擊,但他也暗自欽佩古墓建造者的睿智,竟然讓他們吃盡了苦頭。
族長不敢輕易再去觸碰石門,他輕踏着台階緩步而上,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靠近石門,就在他即將觸碰到石門時,右腳踩踏到一塊鬆動的石板。
石板向地下陷了進去,石門轟隆一聲向兩邊敞開了,族長頃刻間向右後方閃退,躲在了那公石獅子的身旁。
石門敞開后,並無異樣,也未發現有任何暗器射出。
族長領着三名大漢走了進去,四周異常空曠,腳下發出噼噼啪啪的瓦片破碎聲,再向前行去,燭光所到之處儘是陶俑挺立。
陶俑有成人個頭般高,有的手持長戈,有的手持青銅利劍,有的手持弓弩,似乎在排兵佈陣,又似乎在起兵操練。
四名大漢不敢敢去觸碰那面部猙獰的陶俑,他們戰戰兢兢向前而行,前方一匹陶瓷大白馬赫然挺立在四名大漢眼前。
大白馬身上坐着一名身披戰甲的指揮者,他手持戰戟怒指前方,雙眉豎立、面部緋紅。
族長驚嘆道:“這不是戰敗的那支軍隊嗎?原來早已深埋於古墓之中。”
在最後邊的兩名大漢那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噼噼啪啪的瓦碎聲越來越響,似乎就在他們的身後了,那身姿健全的大漢手握長劍向身後狠狠地劈刺而去。
只聽得砰地一聲巨響,長劍砍倒了一隻陶俑,隨後轟隆隆的聲音炸開了,幾千隻陶俑接一連二的倒了下去,地宮中山崩地裂般搖晃了起來,頭頂上的石塊陸陸續續地砸向地面。
四名大漢相互攙扶着拚命地向前奔跑而去。
待精疲力盡之時,地宮中的搖晃逐漸消退,只見右前方一道微弱的光亮射出。
四名大漢循光走去,地宮中出現了一四合院,那光亮正是從四合院的窗口射出來的。
族長握緊了長劍,小心翼翼地推開了四合院的門,一放蕩不羈的中年婦女的笑聲從四合院的堂屋傳來,那笑聲夾着無盡的幽怨和千古奇冤。
四名大漢膽戰心驚不敢前行,族長慾念起咒語時,堂屋傳來了那婦女的聲音:“別念了,我等你們很久了,進來吧。”
族長又驚又恐,握長劍的手心滲出了一陣冷汗,心道:“她是人是鬼?竟然知道我要念咒語?如遇惡鬼,我等將如何應對……長老傳授於我的咒語能否將其降服?”
正思索間,屋內又傳出了那婦女的聲音:“你們還等什麼?時辰過了,你們什麼都得不到了,非得要我出去請你們不成?”
四名大漢惶恐不安,不敢越出一步,堂屋的兩扇門竟緩緩地打開了,猶如地獄之門向四名大漢開啟。
只見堂屋中央擺放着三口棺槨,一口小的棺槨在兩口大的棺槨中間,棺槨兩側點着兩盞長明燈,火焰躍躍欲試,燃燒正旺,棺槨呈硃紅色,色漆在長明燈照射下錚亮發光。
堂屋裏空無一人。
“門都為你們打開了,既然你們有本事闖進古墓來,就差這一步了,你們不是想得到你們想要的東西嗎?是死是活進來再說。”堂屋內再次傳來那婦女的聲音。
那婦女哈哈大笑了起來,聲音甚是詭異,她接著說道:“你們都是膽小鬼,剛才你們把我兒子給嚇着了,來到這裏竟然不敢進來了。”
族長咬了咬牙,心道:“好不容易闖了進來,是死是活也需要一拼了……”他屏住呼吸、握緊長劍,邁着細碎的步子領着三名大漢走進了堂屋。
四名大漢四下張望時,看見一紅衣女子坐在堂屋東北角,東北角擺設極盡奢華,綾羅綢緞、金銀珠寶應有盡有。
那紅衣女子背對着四名大漢,她坐在梳妝枱前正梳妝打扮,銅鏡里照出他那嬌羞驚艷的臉龐,約莫四十歲年紀,身材婀娜、臀部飽滿,那楠木紅梳順着長發緩緩地梳了下來。
紅衣女子對着銅鏡看着四名大漢,哈哈地笑道:“時光已越千年,今兒總算有人進來和我聊天了,這裏儘是金銀珠寶,你們儘管拿,可千萬別動了我們的棺槨,能進到古墓的並非善類,不過我奉勸各位知足常樂。”
“你既知道我們非善類,如實說來,你是人是鬼?”族長問那紅衣女子,話語帶着顫聲,且頗為客氣。
那紅衣女子失聲笑道:“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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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墓里問我這話,你說呢?”她伸手指了指堂屋中的棺槨,繼續說道:“有一具棺槨是我的,小的那具棺槨是我兒子的,還有一具棺槨是留給我丈夫的,你們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么,千年了,卻沒人分享我的遭遇,從來沒人闖進古墓,你們能闖進來,說明我們是有緣人……哦……對了,你們不是有五個人的嗎,還有一個人呢,去哪兒了?”
四名大漢面面相覷,聽得心驚肉跳,一時間搭不上話來。
族長心想,這女鬼說話陰陽怪氣的,我等四人一同進入古墓,哪曾來的五人,這女鬼滿口胡說八道擾亂我等心智,難道我們活人怕他死鬼不成,儘快拿了東西走人,即使尋不到那金縷玉衣,眼前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也可盡享一生富貴了……
族長欲要開口問那紅衣女子何來的五人……
那紅衣婦女搶先說道:“你先別急着說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們聽我把話說完。”
紅衣女子看着銅鏡里的自己,慘白的雙手撫摸着精緻的臉龐,哀哀地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周朝分封天下,吾本是西周末期南陵諸侯國國君周端王妻子孝湘皇后,我因支持周端王對國家社稷進行變革,誅殺了謀反的十二太保導致宮廷大亂,哪知十二太保乃泰祥母后的私交,我等遭到泰祥母后嫉恨,泰祥母後用毒酒賜死了我母子倆,可恨那無能的周端王,朝政全由泰祥母后把持,卻無半點說話之力,周端王死後也未能與我母子合葬在一起。我母子下葬后,一勞工偷偷留在了古墓想竊取金銀珠寶,沒走幾步卻暴病身亡了……”
話到此處,紅衣女子開心的笑了,又道:“我們在陰間做了一對鬼夫妻,相伴已有千年。”
紅衣婦女指着堂屋門角的一具白骨問四名大漢:“你們多積些陰德,能否把他放進那口空的棺槨里?讓他安息吧,他不入棺我於心不忍,畢竟他已伺候我千年了,那無能的周端王卻遠不及他,這裏的金銀珠寶你們拿去便是。”
四名大漢看着那具白骨,只見白骨側躺在門外,頸部裹着綾羅綢緞,雙手捧至胸前,金銀珠寶散落一地。
族長對那紅衣婦女的話早已聽得有些不耐煩了,她竟然還提出這等無理要求。
“哼,笑話……”族長上前一步,提起長劍指向那紅衣婦女,“你的遭遇與我們何干?我西風族向來不關心中原之爭鬥,既然你已知我的來意,我也不便道明,只管交出來便是,免得動刀動槍的,有失我西風族之風度。”
其餘三名大漢對紅衣女子的話動了惻隱之心,礙於族長的威嚴卻不敢多話。
紅衣婦女看着銅鏡里的族長,輕蔑地道:“知道你那隻眼睛是怎麼瞎的嗎?是你太貪婪才遭此報應。”她哈哈大笑起來繼續說道,“你我算是有緣,我不作計較,拿些金銀珠寶速速離開古墓吧。”
“哼……我西風族金銀珠寶應有盡有,我等尚且性命不顧闖進古墓來,拿幾件不值錢的珠寶就走嗎?”族長提着長劍朝前指去,向紅衣女子又走近了一步。
紅衣女子不動聲色,對着銅鏡不緊不慢地梳着濃密的長發,她看着銅鏡里的四名大漢,嘴角掠過一絲微笑。
族長見到銅鏡里紅衣女子笑得如此詭異,心中產生了一些畏懼,他即刻站定了腳步。
半響,紅衣女子開口道:“你我陰陽兩隔,互不叨擾,你等擅自闖入古墓,犯了大忌,盜墓之人雖說野蠻無理,但盜亦有道,他們做事尚且留有餘地,你卻如此貪婪,與盜墓人並非同類,既然你們不是為了金銀珠寶,那又是為何闖進地宮擾我清凈。”
紅衣女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方才我與我男人尋歡之時,你念毒咒驚擾了我男人,他化作了一縷青煙,這筆賬如何計算……”
那紅衣女子話音未落,族長哈哈哈地狂笑起來,朗聲道:“笑話,我不與你多費口舌,識相的就把金縷玉衣交出來,否則我們將踏平你的古墓。”
紅衣女子猛地轉過頭來,銅鏡中,她那嬌美紅面卻是一顆慘白的骷髏頭。
四名大漢紛紛往後退去,心中甚是惶恐。
紅衣女子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空幽瘮人,她埋着頭理了理胸前的衣襟,冷哼一聲道:“踏平古墓,你們有這本事嗎?別怕,我本來就這副骷髏人的模樣,銅鏡可以照出我們前世的模樣,不信你們也拿去試試……”呼地一聲,紅衣女子拂起了長袖,那銅鏡向四名大漢飄飛了去。
族長後退兩步,挺直腰板迅速提起長劍,只聽得“哐當”一聲,銅鏡破成了兩半,另一半銅鏡掉在了族長的跟前,反射着族長的面部,裏邊竟顯示出一蓬頭垢面的乞丐男子。
紅衣女子笑道:“原來是只餓死鬼啊,難怪做事如此莽撞,改掉你貪婪的惡習,苦海無涯,回頭就是彼岸。現已是卯時,不與你等多作糾纏,我歸位去了……”
話音未落,紅衣女子已化成了一團烈火,把堂屋照得通亮,烈火從腳部燒至頭部才逐漸熄滅,堂屋中陷入了黑暗,只有棺槨邊的兩盞長明燈閃着微弱的光亮,依稀照出幾具棺槨的輪廓。
在地宮深處又傳來那紅衣女子的話語聲:“別動我的棺槨,棺槨里無金縷玉衣,你們別處去尋吧,拿些金銀珠寶速速離去……可別再深入地宮了,否則後患無窮,切記,去貪念,知足常樂……”
紅衣女子的聲音在空曠的古墓中回蕩久久。
那名腳受傷的大漢早已萌生了除去族長的念頭,他認為族長行事如此蠻橫,為了一己私利,竟一意孤行,不聽勸解,終究會壞了他們的大事,可是他遲遲不敢動手,憑他目前的力量是鬥不過族長的,即使他四肢健全也沒有十足的勝算,畢竟族長的功夫都勝他們一籌,他也暗自在揣測其他兩名大漢的心思……
族長叫幾名大漢速把棺槨打開,三名大漢相互推卻,不敢上前一步,勸說族長最好謹慎行事,聽取那紅衣女子的話,族長十分震怒,對他們下了死命令:“不聽令者,死!”
四名大漢費了好大功夫才將最左邊的那口棺槨蓋板打開,正如那紅衣女子所言,棺槨里空無一物。
待打開中間那口棺槨時,看見一小男孩從棺槨里跳將出來,族長伸手去抓小男孩,眼見已經抓住了小男孩的身子,他的手裏卻捏了個空。
小男孩似乎受到了驚嚇,毫無阻擋地穿過族長的身子,一邊哭嚷一邊叫着媽媽向堂屋外奔去。
族長將燭光照近,看見一具小孩的屍骨正躺在棺槨里,衣物已經腐化,屍骨暴露瞬間部分白骨已經化成了粉末。
四名大漢在翻動棺槨之時,那白色的粉末在棺口飄蕩,棺槨里除了有幾件小孩的玩物之外並無值錢的金銀珠寶。
四名大漢又將最右邊的那口棺槨蓋撬開,發現裏邊還有一口棺槨,當撬開裏面那口棺槨蓋時,看見一具屍體被絲綢布匹裹得嚴嚴實實的,四人把屍體抬出棺槨,將絲綢布匹一層層剝開,外層的絲綢已經腐化,越往裏層絲綢越是華麗、細膩。
四名大漢不禁驚嘆那時候的絲綢工藝水平,他們剝開了五十餘層才到最裏層,一具穿着紅色絲綢的屍體展露在了眼前。
屍體的頭部已經變成了骨髏,骨髏上的頭髮十分濃密,髮髻里插着兩個金簪,頭部以下的身體並未完全腐爛,手臂的皮膚還具有彈性,右手戴着兩個玉鐲子,從穿着打扮來看是一名女性。
四名大漢心裏明白,這具屍體便是方才那紅衣女子,除了族長有些失望之外,其他三名大漢心裏頗有些愧疚。
族長在那紅衣女子的棺槨里四下翻找,在棺槨里翻出了一些綾羅綢緞,金釵、玉鐲之外並未發現有金縷玉衣的影子,他又驚又怒,心中罵道:“娘的,金縷玉衣到底是何方神物?折騰了半天,差點連命都搭上了……”
族長怒不可遏,他揮起長劍向棺槨砍去,棺槨木料結實,只被長劍削去了一小塊皮兒,他又提起長劍向那紅衣女子屍體的腹部刺去。
待劍鞘拔出之時,一股味道怪異、藍綠色的濃稠液體從那紅衣女子的腹部噴洒而出。
四名大漢即刻向後閃退,那名腳部受傷的大漢行動遲緩,被幾滴液體噴至頸部,他突然感覺到頸部瘙癢、熾熱異常,用手去抓撓時,頸部火星點點。
火勢很快向全身蔓延開去,並燃燒成了一團火球,他瞬間被旺火包裹,萬分驚恐地向族長撲去,苦苦哀嚎道:“族長,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族長驚恐萬分,不敢上前去觸碰那熊熊火焰,領着其餘兩名大漢快速向堂屋外奔去。
腳受傷那名大漢撲倒在堂屋門口,火勢越來越旺,他掙扎着在烈焰中死去,待火勢逐漸熄滅,三名大漢上前尋找,卻見地下儘是一堆灰燼。
族長駭然,他看着那紅衣女子的屍身不敢再上前一步。他心裏悲恐交加,悲的是拓跋胡山被火燒死了,雖說他們是隸屬關係,但多多少少是有感情的,況且拓跋胡山是拓跋胡仙的堂兄弟,拓跋胡山的死是因他而起,他心裏頗有自責。
恐的是他們已經置身古墓深處,不知前方還有多少不可預知的兇險,即使能逃出古墓,回到西風部落,回去又如何向拓跋胡仙交差?若是拓跋胡仙知道自己的堂弟因他而死,定會拿他來開刀……
想起這些,族長有些絕望,反正逃出去是死,逃不出去也是一死,既然已經深入了古墓,不如一條道就此走到底……
族長輕嘆一聲,臉上頗具無奈之色,他看了看其餘兩名大漢。
兩名大漢手持着蠟燭戰戰兢兢地等待族長發話,燭光正照着他倆驚魂未定的臉龐。
族長轉過身去,看着黑壓壓的古墓深處,嘴角掠過一絲詭異的笑,他的心裏已經有了更深的盤算……
走出堂屋,族長提着蠟燭折右而行,向那條漆黑不見底的墓道走去。
墓道旁邊挺立着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上佈滿了青苔、枯藤,碑上深深地刻陷着“幽魔古道”四個大字。
大字旁邊還刻了幾行小字:“此道系陰陽零界道,沿此道可進入冥界、靈界,誤入此道者務必請速速離去,若攪擾了地冥宮,陰陽兩界將混沌不可開交,後果自承之,慎入!慎入!”
兩名大漢撥開青苔和枯藤,藉著微弱暗淡的燭光,貼近石碑將碑上的文字細細地念了一遍。
此刻,族長已經踏進了“幽魔古道”,兩名大漢背心滲出了陣陣冷汗。
其中一名大漢失聲叫嚷道:“族……長……進……不得,此道進不得,若攪擾了地冥宮你我都無法向陰陽兩界交差啊,當務之急我們還是撤離古墓去尋那嬰兒吧……”
族長看着兩名大漢怯懦懦的樣子,哈哈地笑了起來,說道:“我西風族竟有你們這樣一群廢物,想想拓跋胡山是怎樣死的,你們難道不想去尋那紅衣婆娘為他報仇了,好歹他也是我們的兄弟,你們竟如此淺薄,一點兄弟情誼都不顧了嗎?”
兩名大漢心裏也自然十分愧疚,眼睜睜看着拓跋胡山活生生地被燒死,竟然無計可施,二人低着頭默不作聲了。
族長心道,事已至此,還想活着出去?若你二人誰對我存有二心,我必誅之,拓跋胡山死了,誰的心裏都難受…
族長看着他二人,又想起了在莽山一起出生入死的那段時光,他有些感概,安慰他二人道:“你我兄弟四人一路追殺叛軍至中原,在莽山之巔我們將叛軍首領阿汗達誅殺於羅布坑,那時我差點命喪阿汗達利劍之下,是你們三人合力將阿汗達推開,我才躲過此劫……”
話說間,族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又道:“難道我會忘記你三人的救命之恩不成?如今我們兄弟四人少了一人,我如同斷了手足般心痛,我只想去尋那紅衣婆娘與她同歸於盡,如有怕死的請自便吧……”
族長的話雖是十分動聽,但雙眼裏卻隱藏着一股難以捉摸的殺氣。
兩名大漢聽了族長一席話,心裏沒了主意,跟着族長踏入了“幽魔古道”。
只見得幾道黑影被燭光拉得悠長,在古道中搖晃閃動。
此時,一黑影在“幽魔古道”口站立片刻后迅速向左急閃而去,那黑影縱身一躍,悄無聲息地落到了四合院內,徑直向堂屋中奔去。
三名大漢越是深入“幽魔古道”越覺得周圍的空氣異常冰冷刺骨,他們連石壁都不敢去觸碰,害怕被那霜凍的石壁硬生生地扯下一塊皮來。
三人背靠着背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蠕動,冷凍透過衣服侵蝕他們的意志和肉體,他們猶如靈魂出竅般,呼吸和意識已不能自已,一名大漢開始胡話連篇起來。
族長在極力控制自己的身體,他們穿着本就單薄,古道中寒冷的環境已經到了他們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他有些懊悔,想領着兩名大漢返回,但回頭看去時,來時的路均被絕壁封死,已經沒有了退路。
三人每走一步,身後的絕壁就會合攏一寸。
地上的冰層已經很厚了,古道變成了“冰道”,光滑無比,燭光也做出了這最後的掙扎,紛紛熄滅了。
那名說胡話的大漢早已透支了體力,他驚恐地在黑暗中摸索,卻聽見他時而開懷大笑、時而低聲沉吟,另一名大漢也說起了胡話。
族長亦猶如死神降臨般恐懼,心裏惋惜無比,哀哀嘆道:“難道真要亡命於此了嗎,我死不足惜!”
突然地宮深處一陣顫抖,三名大漢頓時滾做了一團,他們在冰層上咕嚕嚕地滾了幾圈後向古道深處滑了下去。
四周無邊無際滿是星光點點,三人進入了異靈空間裏,紛紛失去了知覺。
黑暗之中一道光亮投射了過來,族長睜開了雙眼,感覺精氣神陡增,不知已經睡了多久,
族長站起身來,舒展了筋骨,下意識地去尋另兩名大漢,那兩名大漢正撲倒在不遠處的地上呼呼大睡着,族長看了看自己完好的身子骨,心裏一陣驚喜,難道我們都沒有死嗎,我們這是什麼地方?他看了看四周,四周混沌不清,均是一些模糊的景象。
隱約看見不遠處有幾個人在圍着一堆旺火。
族長揉了揉雙眼,但眼前的景象並未見得清晰,也並非雙眼朦朧所致,他想叫醒兩名大漢,但觸碰到兩名大漢的身體時,只感覺到兩名大漢的身體輕飄飄的,一隻手便可將他倆的身體舉起。
族長有些不知所措,他又驚又恐,舉起兩名大漢的身體向地下扔去,兩名大漢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並無半點疼痛之感。
兩名大漢仍是呼呼大睡,族長憤怒地喊道:“你們兩個要睡到什麼時候,快給我醒來,我們已經到陰間了。”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魔性的狂吼:“他們在這裏,給我抓住他們,不要讓他們跑了,拿他們去下油鍋。”
族長模模糊糊見到幾個高大健碩的身影打着火把向他們沖了過來,那幾個身影的手上還拿着武器,是來捉他們的。
驚恐之中,族長提起兩名大漢向黑暗中奔去,身後的喊殺聲亂成一片。
前方毫無阻攔,族長向前奔跑不停,卻不知勞頓,待得身後的喊殺聲漸漸消停后,他才放緩了腳步,回頭看時,那些光亮縮成了一個豆大的圓點。
四周無比空曠、安靜得出奇……
兩名大漢悠悠醒來,族長心裏寬慰了些許。
一名大漢問道:“族長,我們這是在什麼地方?”
族長環顧四周,搖頭嘆道:“這可能是就所謂的陰間了吧……”
話說間,突聽得右手邊的那名大漢聲嘶力竭地叫喊道:“族長救我,族長救我……”絕望的呼喊聲漸漸遠去,消失在了無盡的黑暗盡頭。
族長和另一名大漢驚恐未定,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滲出。
片刻,族長喝道:“橫豎都是個死,豁出去了,走!”他和另一名大漢拔出腰間的長劍向呼叫聲那方疾奔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