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章（三）

章玉龍眉頭一皺，似有不解，方千雪又道：“婚嫁本源於你情我願，我於你本無情意，而且，我人已有所歸，今日之事，是我方千雪對不起你。”方千雪的話，尤其是‘人已有所歸’四字，讓章玉龍猶如晴天霹靂，甚至不願相信，道：“今日你出嫁於我，就是我章玉龍的夫人，當然是已有所歸，陳飛雲，你還不快快將千雪放開！”

方千雪搖了搖頭，方雁山暴喝道：“還不快快過來！”方千雪道：“我說了，我已是飛雲之人，今生今世，我就是陳飛雲的妻子！”

這話，讓章玉龍雙腿一軟，逕自後退了兩步，方雁山則是氣得青筋直冒，倒是一旁的衛瀠，依舊面色不改，臉上掛着一副事不關己的笑意。

她面目轉向一旁的方雁山道：“方掌門還真是抄辦了一手好事呀！一邊棒打鴛鴦，一邊把我雲天宗拉去陪你演下一場天大的笑話！現在該怎麼收場？哎呀，我呀，還是一邊看着去吧。”

衛瀠的話，讓方雁山的怒火，徹底爆發了出來，見他臉色一沉，那崖邊的長劍猛然飛起，化作一條細長銀色閃電，直指陳飛雲的後背。

陳飛雲當即一個後空翻閃躲，可飛劍恍如光影，速度極快，眼看飛劍即要從陳飛雲後身插入，這可把一旁的方千雪嚇得花容失色。好在有所防備的陳飛雲身姿敏捷，倒也是後背直接擦着飛劍驚險躲過。

方雁山突如其來的殺招，方千雪雖有所預料，臉色卻還是頓顯失落，自己如此坦白了與陳飛雲的關係，她爹方雁山還是會如此痛下殺手。

方雁山一劍落空，並未就此停手，伸手接住飛劍，還未等陳飛雲身姿着地，再朝陳飛雲沖了過去，勢如那洪荒猛獸，要將陳飛雲一招斬於劍下！

“飛雲小心！”方千雪着急喊了出來。可話方出口，方雁山已然洶洶而至。陳飛雲連忙閃避，方雁山絲毫不給他機會，出劍如游龍，將陳飛雲退路死死封住。

陳飛雲只能揮簫迎上。

“鐺”

簫劍相撞，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隨着聲音傳入耳邊，見那陳飛雲手中的長簫，已經被削成了兩段。

長簫雖斷，可陳飛雲卻有了喘息之機，搖身一轉，一道巨大八卦陣符運掌而生，啪向方雁山。任方雁山攻式如何至剛兇猛，卻也被這八卦陣符硬擋了回來。

被陳飛雲擋下，方雁山感到有些意外，他濃眉一緊，殺意再起，手中之劍，如有了生命一般，脫手而飛，飛向其身後，又在空中劃過幾道亮麗銀弧，細長的飛劍輾轉間形成巨大的劍氣，如一顆巨大兇狠的天降流星，屏息之間，已衝擊在陳飛雲身前那道八卦符陣之上。

強悍的衝擊力，似如天崩，陳飛雲身體當即一震，氣血翻湧，差點沒當場吐了出來。

陳飛雲強行壓了下去，牙關緊咬，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見他大喝一聲，雙臂前推，八卦陣符在他的掌力之下層層沖開，如數道強勁的光波沖向了方雁山。方雁山大驚之下，還未及閃躲，數道直面衝擊而來八卦陣符已從方雁山的胸前穿透到了方雁山的身後。陣符穿過，如臨颶風撲面，方雁山長發直飄，長袍也在陣符拍過的瞬間撕開成數條碎片。

一道強力的防禦陣符，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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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此的攻擊之力，實屬讓衛瀠等人甚至方雁山自己都深感意外。方雁山雖然並無大礙，卻也是弄得一身狼狽，他眼神獃滯一剎，似乎對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陳飛雲感到些許動容。

而陳飛雲在方雁山一道重擊下奮起全力一擊，卻也反噬極大，此時的他，已經面是無血絲，搖搖欲墜。

方千雪上前將陳飛雲抱住，她可謂是心如刀割，欲哭無淚。她看着這個自己深愛的男人，又看了看狼狽的方雁山，道：“魚鳥尚可言歡，我心有飛雲，不違天理，不逆天道，今日飛雲若死，我便隨他同去，與天評理，向天問道。”方千雪的話，斬釘截鐵。說完轉頭扶着氣若遊絲的陳飛雲欲要離去，再不理會方雁山等人。

方雁山陷入獃滯，並未說話，衛瀠也是似有所思，章玉龍忽而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你若這便離去，那我章玉龍算什麼？雲天宗又算什麼？”

方千雪頭也不回，道：“今日是我對不起你，可你若不仗着雲天宗橫行霸道，也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今日的結果，歸根緣由，也算是你自己造成的。”

章玉龍道：“好，好，好！既是這樣，你們走吧！”章玉龍的話，讓眾人感到意外，正當連方雁山都對章玉龍感到疑惑之時，章玉龍的有手卻悄悄的摸向了自己的腰間，一柄寒光匕首隨手掏出，陰冷道：“走到黃泉路上，別忘了，是我送了你們一程！”同時，手中匕首已然化作一道銀光閃電飛向了陳飛雲與方千雪二人。

這一幕，發生的很突然，讓方雁山和衛瀠二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陳飛雲感受到背後一道寒氣來襲，本能將方千雪推了一道，或許是此時的陳飛雲已經是身疲力竭，方千雪的身子只是隨着陳飛雲雙手的推力稍稍偏了偏，卻也恰好，將匕首躲了開去。銀光匕首從方千雪的腰間飛過，將方千雪的紅色外服花開一道細口，也幾乎同時，穿入了陳飛雲的體內。

這一刻，空氣如同凝固了。方千雪與陳飛雲二人的也似乎隨之靜止了下來。

陳飛雲轉而對方千雪微微一笑，方千雪靜靜望着陳飛雲的臉龐，卻並未查看陳飛雲的傷勢，彷彿剛才的一幕，就沒有發生過一般。

方千雪忽然會心一笑，她是發自內心的豁然一笑。那是天地間，最純潔的笑容。

方千雪將陳飛雲的手緊緊握住，抓入自己的懷中，兩人似乎已忘了身邊的一切，此刻天地間，就只有他二人。

白雲下，艷陽中，秋風相送，二人朝着那萬丈深崖，縱身躍了下去。

方雁山嚇的面色蒼白，衝上前去想要將方千雪拉起，卻被方千雪有意避讓開，只能看着那深不見底的崖底，神情滿是哀傷。

衛瀠意味深長的說到：“難得人間有情在。”說罷轉身離去。

人生百態，悲歡離合，不是人生不隨願，或許，對陳飛雲與方千雪來說，已經找到了自己心中最好的歸宿。

“叮咚…叮咚…”

潮濕的石壁下，一顆顆晶瑩的泉露凝成的水滴落在了下方的小池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是一個陰暗的石洞，一名白衣老者正望着那一滴滴落下的水滴，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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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老人發出一聲嘆息，轉身走向了身後不遠處的那簡陋的石床。石床上鋪了一層薄薄的乾草，一男一女兩人正靜靜躺在上面。

老人伸手把向了女子的手腕，這一把脈，緊繃的臉色鬆懈不少。他縷了縷他那半白的長須，正要起身，發現女子纖細的手指輕輕動了動，而後一雙明媚的雙眼也緩緩打了開來。

老人和藹道：“你醒了。”女子恍恍惚惚，道：“你是？你是…正…正遠師傅？”老人剛要點頭，女子急道：“飛雲…飛雲呢！飛雲呢？”一邊說著，一陣慌亂尋找，當看到身旁靜靜躺着的男子，她靜了一靜，而後撲在了男子的懷裏。似乎感覺到了男子身軀的冰涼異常，女子豪然大哭。

老人再次嘆息，將身子轉了過去，任由女子趴在男子懷裏，一場撕心裂肺的宣洩。

等女子哭聲都已嘶啞，老人才轉身過來，道：“飛雲選了他之所選，看來，也得到了他之所願。”女子方千雪已經雙目通紅，情緒低落，看着周圍堅硬冰冷的石壁，兩眼衍生出了尋死的念頭。

老人已然察覺，道：“為了他，好好活着，為了你倆的骨肉，更應該好好活着。”

方千雪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你說…我有了飛雲的孩子？”老人點了點頭，方千雪似乎明白了什麼，心中思緒萬千，伸手撫摸陳飛雲冰冷的臉頰，眼淚翻湧，再次哭了起來。

老人道：“飛雲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也是一直以來，我太古一門的希望，可終還是躍不過情坎，為了能跟你在一起，他本想等我出關之後就拜別師門，在得知你將與章玉龍成親的消息后，他留下書信，前來見你，我知道此事之後一路趕來，可終還是晚了一步。”老人說罷，從袖袋裏取出一封書信，遞給了方千雪。

方千雪打開書信，見信上寫道：

師父在上，恕飛雲不敬，不能依師父所願，光大太古。

自與雪之相識，心已不再是飛雲之心，依本門靜心之訣七日，終不能靜，今日飛雲聽心之所聲，從心之所想。

飛雲本想待師父出關之日當面罪述，拜別太古，可時日不待，飛雲不想終身抱憾。

不敬弟子-飛雲

方千雪看着書信上的字，似有思緒萬千，拉起陳飛雲的手，坐在他的身子旁。悄然無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老人拿出一本古籍，遞給了方千雪，並說到：“飛雲是我平生乃至太古一門最有悟性的弟子，今日他過不了情劫，也是他的宿命，這本《九玄經》是我太古門的古學，分有九式，每式九重，深奧莫測，今能參透者寥寥，若能參透其中一半，也算的算是天資過人了，飛雲在上面詳細記下了他的畢生所悟，今我把它給你，也算是飛雲留給你的最後一件東西了。”

“謝謝師父。”千雪看着古籍，將它收進懷裏。“從今以後，我便隨我夫之姓，世上再無方千雪，只有陳千雪。”

老人道：“你可有去處？”

千雪道：“青山之下，清靜之地，把我二人骨肉撫養成人。”

（序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