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強虜灰飛煙滅第一百六十三章 敵戰之技

第四卷 強虜灰飛煙滅第一百六十三章 敵戰之技

.當的一聲,火鮮槍頹然落地,飛狐郎君的眼神,就在那一瞬間,變得空洞無物。一旁馬超靜靜的看了他一眼,挑起一隻手指道:“我受傷了,你不錯!”

飛狐郎君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靈光,似乎是歡喜,又似是解脫,抖着手往火鮮槍抓去,手指還沒觸到槍身,體外白光一盛,化作無形。六隻手保持着雙手攙扶的姿勢,手中卻成了空空如也,耳邊只留下飛狐郎君最後一個字:“還……”

周圍凌亂的戰局,重又變得激烈,大約張飛與許諸,再殺上一天一夜,是否能有個結束?一切都似不再能把握,只看到赤焰神駒仰天狂嘶,對準司馬師中軍方向直衝過去,聲音中的悲愴之意,令人不寒而慄,大約馬兒怎麼也沒法明白,明明是兄弟,卻偏要動刀兵?六隻手慢慢站起身來,看看如火雲般遠去的赤焰神駒,心中說不出的乏力,掃了一眼火鮮槍,大槍失去了飛狐郎君的真力支撐,那抹艷紅似乎也在消褪,似乎是隨意的一抓,大槍離地而起,落在六隻手手中,抬頭看看槍尖,竟已給七星刀所出一道寸深的凹痕!心中突然明白了飛狐郎君的感受,微微點頭道:“我知道,我會把它還去的,你放心!”喃喃自語,如犯痴獃。

文鴦自后趕上,厲聲道:“爹!”長槍一擺,將六隻手護在身後,面前西涼八駿已逐個站起,各自面帶慘厲之色,八柄長槍,握在手中雖還有些微微顫抖,十六雙怨毒的眼神,卻只在六隻手與馬超身上凝滯。馬超微嘆口氣,刷的將大刀插在背後。慢慢取出那柄帶着蒼涼韻味的大槍,雙目如炬只往對面掃去,輕輕笑了一笑,用槍指道:“殺我弟者,誰?”

難怪馬超一出,八駿緊張如此,卻是有這一過節在內。侯選怒道:

“馬超!你弟是我殺的,有種來把我殺過!”八人齊刷刷前踏一步。八柄長槍一齊舉起,馬超冷笑道:“這有何難?”眼中那無邊無盡的火氣,突然湧起,馬超就如一股飆風般,帶着凌厲的殺意,身形只一衝,大槍抹着暗紅的虛影,噗的一聲,直沒入侯選喉管中去。這一記動如脫兔,侯選根本還沒有任何反應。致命一擊已然入體。叫也沒再叫一聲,寞然化去,再看馬超。竟已又立在原先啟動之處,槍尖斜斜提在身側,伴着鮮血一滴滴淌下,輕輕搖頭道:“還有誰?”

李堪哈哈大笑,再往前踏一步,距馬超已不足一丈,嘶聲道:“還有我,來殺我罷!”這八駿形容俱是極為消瘦,臉色也是一樣地陰森,卻沒想到居然還藏着滿腔熱血。六隻手神色微微一動,抬眼看去,卻看到馬超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般,一道火舌一吐,李堪狂笑之聲被被生生撕破,喉管處雖被裂開一道大大的血口,居然臉上笑容還並未褪去,就此化去。

馬超臉色冷厲如故,連殺二將。

竟似沒給他心內帶來半點波瀾,嘴角微微挑了一挑,冷聲道:“還有呢?”對面六將面上,竟是看不出有半點悲傷,甚至半點絕望,程銀與張橫對望一眼,雙雙前踏一步,程銀雙眼直瞪向馬超道:“還有我,來殺!”呢的將大槍在地上一插,帶着六分陰氣的臉上,漲滿血氣,雙眼一閉,竟要安然受死,成宜哈哈笑道:“可笑啊!不知我八駿不出手便罷,一旦出手,都是八槍齊發?”

後排四人,竟也一齊前踏一步,六人圍成一個半圓形,直筆筆站在馬超面前,六枝長槍都插在地上,六張臉上,都是一樣神色。馬超冷笑道:“不錯,我成全你們!”長槍輕輕提起,正要揮出,身邊人影一閃,大槍上突然一重,嗆的一聲,一道鮮亮的氣焰直衝上來,與大槍正正對上,微一用力,居然沒能揮出,皺眉道:“你?”這柄槍,居然是傷在七星刀下的火鮮槍!

六隻手長出一口氣,緩緩收槍,斜跨一步,擋到六駿面前,搖頭道:“夠了!你還要殺多少?”

不遠處傳來天神王咆哮般地怒吼:“殺!”三百騎生生自甲士群中穿出,一個折身,三百枝箭在同一瞬間離弦,沒入三百名甲士半轉身中毫無防備的頸中去,不退反進,竟是硬生生又自穿出之處反插了進去,三百道耀目的刀光,叫人看得熱血沸騰。

對面司馬師中軍微微一亂,騎兵大隊紛紛讓開一條通路,赤焰神駒就如瘋虎一般,在人群馬群中直穿過去,遠遠奔去無蹤,神駒體內的熱血與熱火,點點滴滴灑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烙印。

馬超手腕一抖,大槍收回,冷冷對着六隻手看去。六隻手臉色竟是異樣的從容,慢慢將火鮮槍收起,淡淡的看着他,輕輕閉眼道:“我兄弟的屬下,只要我在,就由不得你殺。”這人毛病就毛病在這,擺明了馬超是個強援,他卻偏要對着干。天下在旁急得直搓手,文鴦叫道:“爹!呂蒙那邊不行了!”隨着賈詡紅旗連揮,司馬師的騎兵大隊一隊隊攻出,疾風騎則只在側翼騷擾,呂蒙的大隊陣形見亂,轉瞬就有潰敗之像,突騎營雖是橫衝直撞,但畢竟自家只得三百,重裝甲士卻是過萬,要想騰出手來救,那是鐵定不能。

馬超看看六隻手,點頭道:“太傅地脾氣,馬超早有領教,只需接得馬超一槍,此仇一筆勾銷,退後!”最後兩字,卻是沖六駿所發,六人對望幾眼,也不出聲,慢慢退後。六隻手慢慢點了點頭,忽地抱拳施了一禮道:“謝了,我欠你的!”

馬超抬頭笑道:“你不欠我!接了這槍再說!”話音一落,立即儘力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將身體周圍的精華都要吸進一般,大槍慢慢抬起,西涼三大絕技之首地捨身一刺,在他一人手下施來,也只有比八駿來得更為致命!

文鴦張口要叫,目光掠過六隻手臉上時,那句話立即就噎在嗓中。

再也發不出來,看看六隻手那淡然的臉色,竟在心底對他生出無比的信心來。天下在旁叫道:“教訓他!不要給我面子!”六隻手輕輕一笑,那一瞬間竟似生出無窮無盡的魅力來,左腳輕輕斜跨半步,兩隻手一上一下的抬起,輕輕一圍,一蓬若有若無的真氣應手而生。一隻精緻到極點的標準圓形氣旋,在身前翻騰奔涌,雖是只得一抱大小,多看兩眼,竟有着天地般地廣闊的錯覺!看這樣子,六隻手居然要捨棄一貫的游擊之術來硬接!馬超臉上浮起一層隱隱地笑意,厲喝了一聲:“刺!”對着面前這個只不過才有百級、卻儼然有着不敗傳說的當朝太傅,心中好勝之念蓬然而發,一跨步,一擰槍。捨身一刺以最簡單明瞭的方式。對準那隻圓的圓心,直刺了過去。

空氣就似要給這一槍刺到塌陷,短短的一丈距離。在文鴦地眼中看來,卻似過了天南海北般的遙遠!眼看槍尖上那種奔騰不息的氣勢、直可開天劈地的雄烈壯觀,就要盡數湧入那隻圓心中去之時,六隻手居然將兩手一攤,帶着無比玄奧氣息地氣旋,竟會突然就消失無蹤,就在文鴦差點脫口驚叫之時,六隻手居然還有空輕輕念了一聲:“無中生有!”

右手一翻,那隻圓就如同亘古以來一直存在一般,亮在他掌心之中。

啪的一聲輕響,竟是直拍在槍尖之上。對這三十六技的聲威,馬超雖是知道,卻也沒真放在眼裏,微哼一聲,去勢不變,勁力凝而不發,六隻手那一拍,就如是拍在了虛空之處。自然是半分力氣也沒給借去。

眼看長槍勢如破竹,帶着與空氣的劇烈磨擦之聲越來越近,六隻手左掌又出,掌心一翻,一樣有着一隻急速旋轉的小圓,自上而上一托,正托在槍尖與槍桿結合之處,順着大槍的來勢,輕輕往前地抹,抬頭道:“暗渡陳倉!”

示之以動,暗渡陳倉馮超這一槍地勁氣,盡在這一刺之上,偏偏六隻手這一抹,就如是將那股無堅不摧的勁氣托在手心一般,最盛之處的附近,卻是最弱之處,這一抹就順着最弱之處沿槍身攻上,以正合,以奇勝,那無中生有地一掌是正,這暗渡陳倉的一擊就是奇!

馬超大喝一聲,槍勢突然加快,務必要在這一抹到來之前,一槍中的,事實上以六隻手這一抹的速度,哪裏又趕得上捨身一刺的快捷?六隻手臉上居然突的浮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兩手突然齊齊一放,喃喃念道:“隔岸觀火!”兩隻手順勢拍在一起,兩隻圓內氣機的轉向,居然還是一正一反,雙掌這一合,兩道氣旋就似是自家與自家打了一架,瞬間凝在一起,伴着輕輕的一聲脆響,消無無形,包括六隻手本人,就似是根本沒有存在過一般,明明身形還是那個身形,卻偏偏叫馬超再也把握不到,就如一個局外之人一般,眼中只有那兩道氣旋互相冥滅之時產生的千變萬化,卻差點就忘了自已正在挺槍攻擊!

坐視其變,隔岸觀火!六隻手竟在這一瞬之中,三十六技源源而出馮超長嘯聲起,體外火光一騰,暗吭之力在這一刻盡數自體內逼出,槍身一擰,有生以來,捨身一刺第一次攻到半途卻要轉向,槍桿彎出一道大大地弧線,勁力始終凝住,幾乎已到了不得不放極限。再要找六隻手的方位之時,耳邊卻傳來六隻手嘆道:“小心!不要傷了自己……”

只稍一愣間,六隻手關切的面容現在他眼前,笑意盈盈,說不出的真挈親切,馬超喉頭一重,差點就要將多謝兩字脫口而出,感覺之中,卻有一柄尖銳之極的匕首,悄無聲息的對着脅下刺到,心中陡然一震,這是笑裏藏刀之技!

狂喝一聲,並齒咬破舌尖,隨着一絲鮮血流入嗓中,馬超騰身而起,雙眼緊閉,僅靠着感覺尋着六隻手所在方向,槍尖如游蛇般繞過去,隱約可見槍桿上熱力不斷騰起,這捨身一刺中的巨力,再不放出,一旦反噬而至,就算是暗吭之馬超,怕也要禁受不起!六隻手笑聲再起,抬手就擋。

噗的一聲,大槍自六隻手左手中一穿而過!

終於找到了發力的所在!伴着旁邊文鴦與天下地齊聲驚呼,馬超終於再也抑制不住槍上巨力的跳動,狂喝一聲,將捨身一刺的大力,盡數放出片只手手掌給戳出個大洞,竟似個沒事人一般,輕聲連念道:“李代桃僵順手牽羊!”

大槍自手掌中噬血而過。捨身一刺的大力,終於爆發,往日能叫青龍之關公也受傷的這一擊,在穿過六隻手手掌之後,突然就受去了控制!

馬超帶着發力之後突然變成煞白地臉色,順着長槍去勢,貼着六隻手身側,直衝了出去。一時之間,再也無法控制身體的平衡,長槍儘力往地上一紮。身體就如是風車一般。繞着槍桿直兜了幾個來回,這才勉強立住身形。回頭往六隻手望去時,六隻手施施然自懷中摸出一張黃紙。

輕輕拭去掌心的血跡,搖頭嘆道:“這是敵戰之技,馬超,你走罷!”

語音雖輕,但語氣中隱含的堅決,卻叫馬超一時愣住,半個字也說不出來。看着這小矮子細細的擦乾血跡,掌中那個豁口的大洞,奇迹般的慢慢癒合,血肉重生。

心中突然浮起一種不可力敵的錯覺,長嘆一聲,將長槍儘力一撥,反手一擲,直飛出有百十步去,嗆地一聲釘在地上,看着那槍尾不住顫動,搖頭道:“馬超不復用槍!”

轉過頭去,一步步往西而去。步履艱難之處,竟似是一下老了三十歲。

自無中生力起,接暗渡陳倉,再隔岸觀火,忽又笑裏藏刀,最後李代桃僵與順手牽羊連綿而出,六技一氣呵成,正是三十六技之六技組合的敵戰之技!文鴦看得目馳神飛,歡呼一聲,一躍下馬,直衝到六隻手面前,六隻手卻咧嘴苦笑一記,身體搖了一搖,再次軟倒在文鴦懷中,瞬間面色有如金紙,十口氣中,只得兩口氣是進,倒有八口氣是出。

無論是誰,無論招式如何精妙,面對馬超的全力一擊,怎又可能不付出代價?

馬超慢慢去遠,在場眾人,沒有一人敢去攔。程銀等六人忽的一齊走近,通通齊齊跪倒,一齊叫了一聲:“大恩不言謝!”又齊唰唰站起各自翻身上馬,重新提槍,望着赤焰神駒的去向,再不回頭,絕塵而去。

六隻手倒似還聽到這一句,勉力揮了揮手,文鴦急道:“爹!爹!你不要啊……”

英雄固然是英雄,出彩也是極出彩,但若是就此送去小命,卻又不值。六隻手擠出一絲笑容,附到文鴦耳邊道:“放心,救兵來了“……”,話音未落,呂蒙那一軍身後,喊殺之聲不絕於耳,轟轟傳來,有人厲聲喝道:“子明誅恆在此!”

一飆軍就如惡虎出林般,自呂蒙後方突然出現,直對準司馬師中軍衝去。另一方向大喝之聲幾乎在同時傳到:“誰接朱據之刀?”大隊步兵幾乎是漫山遍野般湧出,這一路卻是直對着疾風騎方向殺至,看那聲勢無論那一路,軍力都在萬人之上。

文鴦跺腳道:“他們……反正爹你不要見”就算救兵來個十萬二十萬,在小蚊子的眼裏,哪裏又有六隻手的小命兒值錢?六隻手努力咽口唾沫,柔聲道:“死……死不了,動容快……快到了……聽後面……”

只要還有一絲氣,動容保證救得活。文鴦稍稍放心,果然放眼往正後方看去,那面馬聲隆隆,吶喊聲一聲響似一聲,也不知來了多少從天神王精神一振,哈哈大笑道:“再沖!他們挺不了多久啦,我們的大軍到了!”

突騎兵士氣如虹,齊聲呼應,第三次對準重裝甲士最盛之處沖了進去,仍舊是天神王居前,小倉斷後,可憐老曹居然就一直坐在小倉馬後,也不出聲,身上斑斑駁駁,不知已染上了多少人的鮮血。

伴着驚雷般的一聲炸響,張飛與許諸又拼過一招,司馬師一直鎮定自若地中軍,就在此時終於出現了一絲騷動。賈詡紅旗連揮,鼓號不斷,中軍中分出不下八千騎,對準朱恆地步兵迎去。另一邊諸葛恪面色陰睛不定,諸葛融湊到他耳邊道:“哥,你看……”

諸葛恪輕輕一揮手,咬牙道:“阿攀你去司馬師后側,阿喬你去左邊,見機行事!”諸葛攀諸葛喬撥轉馬頭,這回分撥的兵力,自然就是他身後的伏兵。只幾句話間,那面來軍已近,中間挑着一桿大旗:

“鄧”!

還真不敢說就是六隻手地救星,卻是鄧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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乜視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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