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分歧亂
路家,議事大廳。
“我不同意!”
路山元聲如洪鐘,壓下大廳里嘈雜的聲音。
整個大廳都一下子靜了下來。
“山元,你怎能這般任性!”
族中一位老人開始發話了,帶着不滿的語氣,繼續說道:“神劍之事,非同小可,怎能任你胡來!”
“這種關鍵時候,我們兩家更應鼎力合作才是。”
“不然的話,這壓力我們一家可不一定能頂得住。”
……
後面又陸續有長輩接過話茬,大廳里頓時又吵鬧起來。
路山元一眼掃過去,發現以前支持自己的那些人現在也開始默不作聲了,顯然在這件事情上對自己的決定也存了些許猶疑。
他也不再多說,直接離開主位,走出了大廳,不再聽耳邊的嘮叨和勸解。
這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眾人見他如此,也明白過來,老輩之人心中不滿更甚,或是嘆息無奈,或是擔憂家族未來,又或是發泄對家主不聽勸告一意孤行的憤懣。
路山元剛出大門就碰見了路行川。
路行川也是在庭院裏聽見了一些聲音,尤其是父親那響亮的嗓門,才覺奇怪,因此過來看看。
兩人互相看看,然後又並肩而走。
“爹,發生什麼事了?”
沒走一會,路行川就忍不住問了。
“沒事,只是因為一些小事,和幾個老傢伙意見不合罷了。”
路山元也只是這樣說,顯然不打算多透露什麼,免得讓兒子擔心。
路行川見他這樣,也明白自己是問不出什麼來的,心裏打定主意私下裏再偷偷探聽。
“小川,我可能要把你送走。”
路山元突然開口。
“啊?”
這話突如其來,讓人毫無防備,路行川一下就有些懵了。
“送走?”
“為什麼?”
他立馬就問了出來,不明白老爹這是什麼意思。
送走?
送到哪?
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要送自己走?
他有太多的疑問需要得到解答。
路山元靜了一會,才說:“只是一種可能,也不一定就得送你走。”
默了默,又道:“不過你要做好隨時能走的準備,一旦有必要的話,我會立馬安排你離開。”
但願是我多慮了吧,路山元心想。
聽見這話,路行川只覺奇怪的很,但他知道老爹不會無的放矢,因此反而更生一股不安來,預感到有什麼大事就要發生。
十天以後,他打聽到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家族一直都想要打造一把神劍,用以鎮殺魔族。
這個計劃從路山元的父輩就已經開始籌謀,直到今天,已經歷時五十年。
三個月前,路山元在機緣巧合之下,偶然發現的一個小礦洞中,找到了最後需要的材料——補天石。
之後整個家族因為神劍的鑄造事宜而忙碌了起來,這段時間一直在為神劍的打造做前期的準備,他們不允許出現一點失誤,定要一舉功成。
然而最近,就在準備工作快要完成的前夕,突然有人提出了異議:
要是神劍出世的動靜太大,遭來了他人的覬覦怎麼辦?
這一句,直接引起了家族中的爭議。
倒也不是擔心流沙城裏的人們會對他們不利,畢竟長期積累的威望和高超的武力足以鎮住那些囂小,
只是有些憂慮於流沙之外的勢力。
因為,他們相信沒人能夠抵禦得住神劍帶來的誘惑,哪怕是赫赫有名的九劍宗也未必能忍住不動心。
在這劍道獨尊的時代,一把神劍代表了什麼不言而喻。
於是,為了應對這樣的危機,就有人提出了與另一個家族司空家聯合,共同抵擋外界勢力的提議。
這樣的話,外界勢力的威壓,就可以分擔到兩處,而不用自己一家來抗住這種壓力。
這個意見從各個方面來看,當然挑不出什麼毛病,於是也有人去與司空家商議,然而司空家給出的回復也不算難看,甚至還讓路家的人有些意外。
司空家表示,願意一起參與神劍的鑄造,但是神劍鑄成以後,要先由他們保管五年。
而在這期間,兩家當然是合力抵擋外界壓力,五年過後,立馬歸還神劍,至於別的條件,提都沒提。
人家能這樣說,已經算是給足了誠意了,一來沒有落井下石提出過分的要求,甚至還會一起幫忙打造神劍,減少了鑄造的壓力。
二來,人家也只是說先保管五年罷了,又不是獨自佔有,神劍的所屬權還是在他們自己的手中。
三來,外界的壓力兩家一起抵抗,總好過一家獨自強撐,不然既要防備流沙城內的司空家,又要應付外邊的勢力,實在疲於應對。
然而,這樣優厚的條件,卻被家主路山元直接否決了,決定了本家自己硬抗。
他態度強硬,甚至沒給外界任何的解釋。
這樣一來,自然就會有一些人懷疑他的決定了。
其實,路山元何曾沒解釋過呢?
私下裏,大廳之議之前,他就已經找來了家族的這些先長,先是詢問他們對於合作之事的看法,得到的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多數老人對這件事還是表示贊成的,認為利大於弊;少數兩個對於這件事保持了中立的看法。
然後路山元就開始耐心地解釋:“司空曉這人,狼子野心!”
他直接表明了態度。
“說什麼保管五年,五年之後立馬歸還,簡直就是狗屁!五年之後,這神劍能要的回來嗎?”
“到時候,等神劍風波過去,流沙城裏原本就我們兩家旗鼓相當,五年之後,他手裏掌管神劍,要是不想交出來,我們誰能逼得了他?”
聽見這話,先長們也有些憂慮了起來。
不過還是有人回了一句,此人名叫路商標,他說道:“司空曉這些年,一直以義為先,在流沙城裏備受好評,看着也風度翩翩,不像是你說的這種賴皮人哪。”
“不然他也不會對我們提出這種優厚的條件來,早該趁火打劫了。”
路山元看着他,默了一會兒,才問:“你把自家的神劍,交給別人的人品?”
眼神里透出一種狐疑的味道來。
老人被這樣的目光打量,有些羞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路山元也沒多解釋,對於司空曉,他有自己的了解,可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他直接說出來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因此他只是強調了一遍自己的看法:“司空曉,不可信!”
接着路山元沒再去貶低人家的品行,默默地觀察了下大家的表情,發現還是有不少人對他的言辭存有懷疑。
這也不能怪他們,因為司空家給出的條件,很難不讓人心動。
他們這副模樣,雖說對於自己的話不是太過相信,不過也總算開始考慮自己提出的問題了。
至少這樣,還有轉圜的餘地。
這一刻,路山元終於安心了些。